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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道童奉命留人客·行者遂意窃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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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道童一见金蝉子打发他三个徒弟去了，明月就对清风咬耳朵道：“果然这个长老明白。师父和他认识，又知道他是懂行的人，所以叫我们摘两个贵的给他吃，就没说给他手下人也吃。幸亏这长老把他们都打发走了，不然咱们也没法把果子拿出来。”一边说着，就往房里倒了一杯好茶来给金蝉子；又笑道：“老师请坐，待弟子取人参果来。”
金蝉子笑道：“先不忙去。我先问你们，镇元子平时把这贵的人参果给你们吃不？”明月伸了一伸舌头，笑道：“这是师父要送人的，数的清清楚楚，一般轮不到我们。前几年谈下了一个大单子，师父高兴，才让我们大家分吃了一个呢。”
金蝉子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师父这老抠门平时也不舍得让你们吃。正好，这次有机会，我想个法子让你们吃。”一面又笑道：“你们师父让你们摘几个给我？”
“两个。”明月忙答道。
金蝉子道：“这就是了。”一面招他两个过来，悄悄跟他道：“一会摘下来这两个，你们拿去一家一个吃了就是了，我们想吃再另说。赶上这回拍摄，别人都不在，辛苦你们两个带我们参观，又要忙前忙后，我们师徒别的没有，这个就当‘借花献佛’了。”
清风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转过弯来呢，明月就明白了，忙对金蝉子作揖道：“多谢老师美意。只是怕师父回来骂我们呢。来前他再三嘱咐，要我们只摘两个给老师吃。”
金蝉子笑道：“不怕他骂，有我呢。我知道你们这果子，活像个小孩儿，摘下来放久了就僵了，吃不得；正好，我在这节目里要装成个凡人，只推害怕不吃，你们怕糟蹋了，拿去吃了，你师父也没辙。你两个只管吃，再不好，还有菩萨，你们师父也不敢怎样。”
“这个和尚，拿着别人家的东西，自己做人情。”红孩儿看着嘀咕道。
“他做人情不要紧，这账可都从菩萨这里算。”木吒看得直叹气，“等镇元大仙回来，肯定又要找菩萨谈条件；少不了再给他好处。”
那边明月一听，心里透亮，忙拉着清风行礼拜谢了，两个一道往屋里去，一个拿了金击子，一个拿了丹盘，又拿丝帕垫着盘底，径到人参园内。那清风爬上树去，使金击子敲下两个果子来，明月在树下用盘子接了，就端了往金蝉子住的那里道：“唐师父，我五庄观土僻山荒，无物可奉，土仪素果二枚，权为解渴。”
金蝉子瞬间切换了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嗖一下离那盘子有三尺远，哆嗦道：“善哉，善哉！今年也没有饥荒，怎么这观里吃起人来？这是两个孩童，如何与我解渴？”
清风：“……老师，我们不吃人。”
明月脑子活，赶紧插播广告词：“老师，此物叫做‘人参果’，食之却可延年益寿，吃一个儿不妨。”
金蝉子依旧哆嗦：“胡说！谁家生个小孩容易？怎么就把他拿来当果子？拿出去，我是不吃的！”
明月又装模作样劝了半天，见金蝉子不吃，才拉了一把清风，两人回到自己房里，一人拿了一个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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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猴子兄弟几个在外面转了一圈，猴子就和天蓬回到房里来，只留沙僧在外面放马。金蝉子把刚才的事同他们说了。天蓬一听，只急得跺脚道：“我们给师父当了这么久的徒弟，有好事怎么先想到外人！拿回来我们哥儿几个分着吃不好？”
“呆子，你别嚷嚷。”猴子扭了天蓬一把，“听师父再说来。”
金蝉子倒是一心为自己手下人谋福利：“你们不用急，过一会儿去偷他几个回来，你们兄弟一人一个，连小白龙也给他一个吃。放着一人一个的不吃，要分那两个？可是傻了。”
“偷？”猴子懵了。
“咱们是拍节目，为了节目效果嘛。”金蝉子理直气壮，“再说咱们吃了多少，自然有菩萨跟他算账。”
“那咱们为啥不多吃几个？”天蓬赶紧问。
“呆子，多吃几个的话，菩萨和他就一起跟咱们算账了。”猴子照着猪脑袋就是一下子，随即小声咕唧：“师父，一会儿我摘下来果子，悄悄的给你送两个进来。和别人就说是我们吃了，你只当不知道。”
“白说了半天，谁去摘？”天蓬现在满脑子都是人参果了，恨不得现在就咬一口，“我看见他那棵树了，让我爬是爬不上去的。”
“八戒，”金蝉子也拍了拍他的脑袋，“我看你脑子里是进口水了。先别忙想怎么摘果子，咱们得把后续工作做一下，这果子才能吃得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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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金蝉子的意思，为了防止镇元大仙觉得这果子出的冤枉，还要在这里给他插一段硬广，并亲身上阵编写台本。一时准备完毕，师兄弟二人各自上场——
（猴子牵着马走到这边，把马拴在树上）
八戒（站在厨房门外冲着猴子乱招手）：“这里来，这里来！”
猴子（转身走到天蓬面前，不耐烦地）：“呆子，嚷什么？想是饭不够吃。先让老和尚吃饱，咱们去别家吃。”
八戒（神秘地）：“你进来，不是饭少。这观里有一件宝贝，你可晓得？”
猴子（好奇）：“甚么宝贝？”
八戒（得意地）：“说与你，你不曾见；拿与你，你不认得。”
猴子（冷笑）：“这呆子笑话我老孙。老孙五百年前，因访仙道时，也曾云游在海角天涯。什么不曾见？”
八戒：“哥啊，人参果你曾见么？”
猴子（吃惊）：“这个真不曾见。但只常闻得人说，人参果乃是草还丹，人吃了极能延寿。如今那里有得？”
八戒（低声）：“他这里有。那童子拿两个与师父吃，那老和尚不认得，不曾敢吃。那童子不像话，师父既不吃，就该让我们，他就瞒着我们，刚在这隔壁房里，一家一个，可把我馋坏了！怎么能弄一个来吃呢？”
到此小广告结束。
“怪不得人家都说贼秃呢。”红孩儿看得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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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打完了，至于谁去摘果子——当然是猴子。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他。
猴子使了个隐身法，往那两个道童房里看了一圈儿，见没人，就把打果子的金击子顺了出来，一路往园子里去了。
两个道童之前带他们参观过，于是猴子轻车熟路，一路窜到了那棵结值钱人参果的树下。
怪不得刚才金蝉子说八戒脑子进口水了：居然担心没人上去摘；现放着一只猴王在这里呢。
只见猴子在那儿转了两圈，嘴里小声嘀咕：“虽然刚刚给他做了广告，到底说得不够明确。我们又不知道这果子的疗效是啥，万一他觉得我们广告做得不到位，再嫌我们果子吃多了，又要找老和尚麻烦。不如我给他再做一次。”
“这么快就被和尚带坏了。”红孩儿在一边叹气。
猴子自己跟自己这么商量完，敲了敲地，把这里的土地找来了，问人家：“你知道这人参果的疗效是啥不？”
“怎么不知道？”这位土地一看就是健谈之人，闻言道：“小老儿天天在这里，早听了几百遍，耳朵都快磨出茧了。”
“那行，你帮我个忙。”猴子一听挺高兴，趴在土地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
“这猴子社交能力好强。”木吒也在叹气。
我倒不觉得是猴子的社交能力强；他手里拿着金箍棒呢。
果然，两人又演了一出“果子落地变没”；土地老儿不负所托，把人参果的功效高声背了一遍：“这宝贝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短头一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有缘的，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真这么灵？”红孩儿好奇了。
“你听他吹。”说话的居然是菩萨。
我们：“……”
果然广告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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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听土地背了这么一遍，心满意足，打发老爷子回去，自己敲了几个果子下来，回去先悄悄地送了两个给金蝉子，又给了小白龙一个，才转到厨房里去。
天蓬早在那里等着了，见猴子回来，忙问道：“哥哥，果子呢？”猴子把衣服里兜着的给他看道：“喏，老孙手到擒来。你快去叫沙僧，咱们一起吃。”
沙僧还不知这回事呢，听天蓬喊他，撇下行李，跑进厨房道：“哥哥，叫我什么事？”
猴子笑嘻嘻放开衣兜道：“兄弟，你看这个。”
沙僧之前估计也认得，笑道：“这是贵的那个。哥哥去摘的？给我一个。”
猴子笑道：“这不用说，咱兄弟们一家一个。”一面拿了出来，一人分了一个，都蹲在厨房里面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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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清风明月在隔壁听见几人说话，正提到吃人参果的事；清风不免慌了起来，道：“师父只让咱们给金蝉长老吃，可没让给别人。回来发现果子少了，可怎么办？”
明月冷静些，道：“你刚才没听长老说？有他呢。咱们先去找他问问怎么办，反正把自己摘干净就行。”
两个商量了，果然一道往金蝉子屋里来；明月就拉着清风对金蝉子行礼，道：“长老，方才几位师兄去摘果子吃了。我们恐师父回来骂我们两个，特来问问长老如何行事。”
金蝉子刚才正拿着猴子送来的果子啃呢，听他两个敲门，忙把啃剩下的果子藏了，笑道：“这是做节目，一定要制造些笑点出来，才能吸引人看。依我看来，你们就嚷嚷果子丢了，和我们吵一架；等你师父回来，我和他说。要是你师父觉得自己吃亏，再让菩萨算钱还他就是了。”
两个道童听了才放下心来，又对金蝉子行礼，才回去了。
那边金蝉子见他二人出去，又把刚才藏起来的果子拿出来啃了，抹了抹嘴，把几个徒弟叫来嘱咐了几句；听得几人连连点头，于是吃了晚饭，各自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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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清风：“不好了！果子少了！肯定是那群贼秃偷了去！”
猴子在屋里听着，问金蝉子：“师父，你不是说商量好了吗？怎么他们骂得这么难听？”
金蝉子：“……这个为师并不知道。”
猴子很生气：“我能跟他对骂吗？”
“不行。”金蝉子赶紧制止住了猴子。
可猴子气不过呀，满屋里乱转；一边想着有什么办法能报复一下。正琢磨呢，就听见耳朵边传来了木吒的声音：“通知一下，菩萨要在这一期里插个甘露广告。”
“没问题！”猴子一听这话，如同瞌睡遇枕，顿时眉开眼笑，转头跟金蝉子汇报：“师父，我要去把他的树打倒。”
“打它干吗？”金蝉子倒还没反应过来。
“我记得菩萨这瓶子里的甘露能救活各种树，”猴子脑子很灵光，“我现在就去把他的树打倒，反正到时菩萨能救活，可不就是绝妙的广告吗？——师父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倒来骂人；要依着我，咱们先不和这小道童说，让他们先担惊受怕一会儿，也好报他骂我们的仇。”
金蝉子想了想，觉得可行：“你不嫌累，就去打。别打太厉害了，万一救不活就麻烦了。”
“没事，救不活说明菩萨做的是虚假广告。”猴子得了令，精神百倍，提着棒子往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