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慎言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金安生说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你和殷总像个没头的苍蝇,到处在找投资的那会儿,我二话不说就答应跟你们合伙,几千万砸进来,眉头都不皱一下,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算不够义气吧,不错,我承认,我也是想挣多点儿钱,但是,若非看在咱俩的情分上,我至于这么冲动吗?噢,现在你有了更大的靠山,就瞧不上兄弟我了,行行行,杜慎言,你爱咋样咋样吧,算我瞎了眼!”说着,他又要起身,杜慎言用手去拽他的胳膊,去被他甩了开去,杜慎言笑道:“我话还没说完,你这么激动干嘛?你也不想想,我是过河拆桥,见利忘义的那种人吗?再说我现在还没过河呢。”
金安生愣了愣,问道:“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杜慎言取过酒瓶,替他斟满杯中酒,然后举杯笑道:“我不会说话,自罚一杯。”接着一饮而尽,抹着嘴巴又笑:“我的意思就是,咱们不用求你二叔,实话告诉你,你二叔已经联系上了孟彪,上次冒充警察来绑我的那两个人,也是你二叔派来的,其中一个黑脸大汉,他们都叫他老黑,你认不认识?”“老黑?”金安生不禁心头巨震,杜慎言既然能叫出这个名字,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说道:“你确定没有搞错?”杜慎言再次斟满杯中酒,点点头笑道:“百分之百的确定,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你二叔,当然,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因为那样会给咱们招来祸端,你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是真心把你当作自家兄弟,才敢跟你说这些话,我相信你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解释!”金安生缓缓的坐了回去,眉头越拧越紧,佘丽敏“啊”的一声,捂住嘴巴,片刻,不无余悸的说道:“杜哥,你是说,那天晚上来的那两个假警察,是安生哥的二叔派来的?也就是说,金二少他”
金安生目光一凛,盯着她和吕蕴彤,冷冷的说道:“今天杜哥说的这些话,你们俩要是胆敢乱嚼舌头,传出去半句,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佘丽敏更是一惊,吓得赶紧闭嘴,杜慎言呵呵笑道:“她们不会乱说的,我要是不相信她们俩,也不会叫她们来这儿,安生,现在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想惹麻烦,但我也不能全无防备。”金安生一摆手,说道:“你不用说了,我心里都明白,看来还是我看走了眼,我二叔根本没有死心,他的目标不是咱们,而是我三叔,哦”他忽然想起什么来,看看杜慎言,又道:“你那个朋友不会是”杜慎言连忙举杯,笑道:“你明白就好,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酒,小敏,蕴彤,你们俩也赞助一下,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黄永泰和刘沁离婚一事,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除去当事人以及相关亲眷至友,很少有人清楚全部内幕,自然也就渐渐平息下来,陆景刚刚松下一口气,却不曾想,张子远竟然一纸调令,将黄永泰直接调到市局,担任市局经侦支队的副队长,这让陆景差点儿跌破眼镜,张子远这个老狐狸,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他是再卖自己一个人情吗?还是别有所图?陆景苦思冥想数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这日上午,陆景赶到企业听取工作汇报,忽然接到一条彩信,来电号码十分陌生,陆景打开看时,短暂的诧异过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条彩信拍摄的是本薄薄的小册子,翻至其中一页,寥寥几行数字和日期,虽然拍摄的效果有些抖动模糊,像是匆忙为之,不过内容却是明明白白,陆景惊慌失措之下,忙不迭的按下删除键,等他反应过来,已是为时晚矣,不禁懊恼万分,暗骂自己太不镇定。“这是谁发来的?又是谁拍的这张照片?”陆景的脑子里不断闪过各种假设,从图片中的字迹看,应该出自孟彪无疑,但是如此明显的证据,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呢?不过无论是与不是,这总是一桩极其棘手的大麻烦?难道孟彪真的留下后手?以备不时之需?陆景感到头痛欲裂。
最摸不着头脑的,还要算是黄永泰,他在接到升迁的消息时,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搞外遇还能搞出个官运?难道这年头,作风问题真的已是无足轻重?等到他慢慢的冷静下来,又不禁暗暗叹服,想不到孟彪的能量,竟然如此巨大,就连市委主要领导,都要听他驱使摆弄,如若不然,刘明山夫妇恨不得生吃了自己,怎肯如此善罢甘休?怀着既惊且喜的复杂心情,黄永泰主动联系上了孟彪,一是为了感谢,二是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桀骜不驯,孟彪此时也已得知详情,并不怎么解释,顺水推舟的予以应承,二人一番细谈过后,黄永泰酒饱饭足,醉意熏熏的回到凤凰镇,他在镇北的小区内,租下两室一厅的一套公寓房,作为他与司晓曼的临时安身之所,虽说条件不免简陋,倒也其乐融融,时隔数月之久,司晓曼的腹部,已经日见隆起,所以不能劳累,早早的安顿就寝,酒吧的生意便由司晓飞代为照看,黄永泰推开卧室的房门,司晓曼微微惊醒,糅糅眼角,问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黄永泰满面喜色,躺到她的身边,笑道:“我请孟彪吃了顿饭。”
司晓曼愣了愣,说道:“你请孟彪吃饭?你干嘛请他吃饭?他那种人”
黄永泰亲亲她的嘴巴,嘿嘿笑道:“告诉你件大喜事,我已经接到局里的通知,下个月就去市局经侦支队上班。”司晓曼惊道:“你调到市局了?这么快?”黄永泰笑道:“什么叫这么快?难道你还指望,我在分局再干个十年八年吗?”司晓曼喜上眉梢,搂住他的脖子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说实话,我一直很担心你,生怕你因为咱俩的事情,会遭到处分,没想到你的运气这么好。”黄永泰连忙护着她的肚皮,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挪,笑道:“所以我才请孟彪吃饭,不是他暗中帮忙,我哪儿有这样的好运,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是不可否认,跟他搞好关系,对我确实很有用处!”
司晓曼不去细想其中环节,在她看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只要黄永泰能够平步青云,那就是她的福泽,于是笑了笑,说道:“我不懂这些事,反正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可都指望着你呢,你自己小心点儿就好。”黄永泰俯过身去,将头埋在她的肚子上,笑道:“儿子,跟爸爸说句话。”司晓曼失笑道:“你发什么神经,他现在能说话,还不把咱们吓死,敢情我要生个妖怪?”黄永泰自娱自乐的又笑:“说不定咱儿子天赋异禀呢,老子英雄儿好汉,我这么优秀,咱儿子肯定跟别人不一样,没准儿将来能做省长部长!”
司晓曼咯咯笑道:“吹,你就使劲吹吧。”
黄永泰见她娇态可掬,情不自禁的又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晓曼,下半年咱们俩结婚吧,我现在调到市局,虽说只是个副队长,但是总算有点了儿根基,我相信我能让你们母子过上好日子的。”司晓曼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的胸口,笑道:“永泰,我早就在等这一天了,我也会做个好妻子,好母亲,做你的贤内助,以后你在外头辛苦打拼,家里的事情就都交给我,我不求你能做多大的官儿,也不求你能挣多少钱,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要让我为你担心,那就足够了。”黄永泰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吻吻司晓曼的额头和眼睛,笑道:“我再怎么辛苦打拼,都是为的你和孩子,我真的很幸运,能够遇上你这样的好女人,你就放心好了,凭着我的能力,过不了几年,我还得继续往上升,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到市局局长,那你就是局长夫人,别看咱们这个小酒吧,目前的生意还不错,到那个时候,这点儿小钱根本不算什么,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晚上九点半,孟彪坐在家中的太师椅上独自品茶,手里捧着一本孙子兵法白话版,正自细细研读,忽听院中门铃声响,不禁微微一愣,想着这个时候,谁还会登门造访,起身走至院中,打开大门,陆景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抬脚便跨了进来,孟彪连忙堆起笑脸,将他迎入客厅,笑道:“陆总,怎么来我这儿,也不打个电话?”
陆景瞧瞧孟彪手里的孙子兵法,也不客套,大咧咧的坐到首座,说道:“市里有点事,我刚刚才下班,顺道过来看看你,你好兴致啊,都开始研究兵法了?”孟彪陪在右侧落座,将书扔到旁边,失笑道:“我能研究什么兵法,就是闲着无聊,随便看看罢了。”陆景微微点头,又问:“传感器项目资料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孟彪说道:“我已经能够确定,项目资料就在殷南珊的手里。”陆景说道:“那你还等什么?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孟彪思忖片刻,笑道:“陆总,我不是没有动作,我是在等机会,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只要机会出现,我立刻就会动作。”陆景冷笑道:“你要等什么机会?等机会对付我吗?”孟彪大惊失色,忙道:“陆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怎么这样说?”陆景一拍太师椅的扶手,起身走了两步,扭过头冲着孟彪笑道:“你明白的,你只是以为我不明白,阿彪,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手里攥着你的老婆和孩子,但是这条路不是你选的吗?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俗话说,熊掌和鱼不可兼得,你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是不是太贪心了?”
孟彪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说道:“陆总,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承蒙你的关照,我是如鱼得水,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始终铭记在心的,绝不敢三心二意。”陆景弯腰捡起孙子兵法,随手翻了翻,笑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嗯,好,很好,学而致以用,阿彪,看来你的志气不小哇,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听说,你手里有本账目,上面都记着咱们这些年的资金往来。”孟彪先是一愣,随即愤然说道:“他妈的,是哪个王八蛋在胡说八道,我能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情吗?”陆景合上书,问道:“有,还是没有?”孟彪矢口否认道:“绝对没有,冤枉啊,陆总,我孟彪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懂得信义二字,我全家老小能有今天这种光景,全是你给的,要是没有你,我算什么东西,过街老鼠臭流氓,人人喊打,我就是在蠢再笨再糊涂,也不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陆总,你告诉我,究竟是谁说的,我去跟他对质。”
陆景想着呵呵一笑,说道:“对质倒没必要,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其实对于这种传闻,我也不是很相信,你就不要太当真了。”孟彪摆手说道:“不行,不行,这是在往我身上抹屎呢,我怎么能够不当真。”陆景返身坐下,笑道:“好了,好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老老实实给我一个答复就是了,难道还要我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吗?”孟彪又是一怔,说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陆景改口又问:“你说你要等一个机会,怎么对付一个女人,你也这么麻烦?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你就不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孟彪兀自有些忿忿不平,说道:“陆总,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跟着你做事,可是把我的身家性命,全都搭了进去,不为别的,就为我认你这个人,我相信跟着你,我能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业,所以这些年,只要是你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能办到的自然没问题,不能办到的,我想尽办法,创造条件也得办。”说着,他长叹一声,又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还怀疑我,怀疑我私藏账目,将来找个恰当的时候要挟你,可我不明白,我能要挟你什么?就为了我老婆孩子吗?真是可笑至极,我对你是忠心耿耿,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我又有什么需要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