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见他絮絮叨叨,不停的发牢骚,皱眉说道:“阿彪,我在问你话呢,你尽唠叨这些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儿委屈受不得吗?”孟彪沉默半晌,点头说道:“行行行,那我坦白说吧,我这次要拿的,不只是殷南珊,还有那个杜慎言。”陆景问道:“杜慎言?你拿他有什么用?你们之间的矛盾,上次不是已经和解了吗?怎么?高大志又来请你帮忙?他还是放不下?”孟彪摇摇头,解释道:“据我所掌握的情况,目前,杜慎言和殷南珊走的很近,我虽然不敢肯定,杜慎言知不知道传感器的事情,但我必须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如果殷南珊把资料又交到杜慎言的手里,那么咱们拿住殷南珊根本没有用,甚至还会打草惊蛇,而且溯江这个地方,杜慎言的眼目众多,单单麋林金家的那些爪牙,咱们就很难应付,所以我要等他们离开溯江省,然后再找机会动手。”
陆景想了想,颇觉有理,却还有些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杜慎言会离开溯江省,如果他不离开呢,你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孟彪呵呵一笑,说道:“陆总,你可能忘了吧,杜慎言还有个好兄弟黄永泰呢,他告诉我,他们当年在部队的那会儿,有个姓何的老连长,现在正是新华美传感器项目的军方合作代表,如果杜慎言想在这上面做文章,那就必然会去部队,请他们的这位老连长帮忙,杜慎言是个白痴,业务方面他懂个屁,殷南珊能不陪着他去吗?我算算时间,离他们两个动身的日子,应该也差不多了,最晚不会超过这个月底下个月初,我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陆景颇为踌躇,想着说道:“你想赶到部队拿人,恐怕不妥吧,万一动静太大,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孟彪笑道:“我哪儿有那么傻,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但是,咱们不是还有黄永泰吗?又该是他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他说老连长跟他的关系不错,每次老连长来路州,都是他亲自设宴款待,杜慎言就是一个陪衬,何况杜慎言和殷南珊偷窃项目资料,本身就是违法犯罪行为,只要老连长不拦着,我完全不用顾忌!”陆景抓起桌上的烟盒,塞了一根到嘴里,甩开芝宝打火机,却没点火,想了想笑道:“阿彪,你还是没跟我说实话,你想拿住杜慎言,恐怕还有别的目的吧?”
孟彪眼神微微闪烁,笑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我确实另有目的,陆总,你还记得路州机场的那件案子吗?”陆景笑道:“你说崔得望?”孟彪点头说道:“老崔是我的好兄弟,他死的太惨,我要是不能为他报仇雪恨,还怎么做别人的大哥,杀死老崔的凶手,必定与杜慎言有关,换句话说,老崔就是为他而死,公安局的这帮窝囊废,到今天也没捞到凶手半根汗毛,我要指望他们破案,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陆景说道:“所以你就准备通过杜慎言,逼出那个杀人凶手?”孟彪捏紧拳头,说道:“当然,到时候,我会叫人故意放出风声,给对方一个假地址,然后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陆景思忖片刻,呵呵笑道:“阿彪啊,你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是对方不见得就会上当,要是你守株待兔,对方始终不出现,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干耗下去?”孟彪摇摇头,非常肯定的说道:“不会的,对方既然肯为杜慎言杀人,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陆景点着手里的香烟,吸了一口,说道:“你这是在赌博,拿咱们的大事在赌博,新华美方面,眼下总算稳定住了,丁嗣中这个董事长,也算做的有模有样,倒没出什么纰漏,不过你要知道,咱们的万里长征,这才刚刚开始,必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我不希望你给我捅出什么娄子来,杜慎言这个人,跟咱们没有多大纠葛,而且他的背景,又是那么复杂,连我都摸不清楚他的底细,你又何必再去招惹他呢?”
“不是,陆总”孟彪正待再说,却被陆景摆手打断道:“阿彪,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你有你的主见,我既然信任你,放手让你去干,就不会过多阻碍你,但是,你心里要明白,孰重孰轻,切不可舍本求末,本末倒置,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我看这样吧,你可以按照你的方式去做,不过我要给你一个期限,最多十天,超过这个期限,你就必须放人。”孟彪犹豫不决,陆景的脸色阴沉下来,又道:“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孟彪说道:“明白是明白,但是”
“没有但是!”陆景再次打断他道:“否则,你现在就给我收手,殷南珊的项目资料,我会另外再想办法,用不着劳你大驾!”孟彪不敢再说,叹着气连连点头,陆景瞧了瞧他,语气缓和下来,又道:“阿彪,我能够理解你,你一直在担心,杀死崔得望的凶手,会来找你的晦气,其实你是杞人忧天,对方要来早就来了,怎么可能等上这么久?另外,我还听说麋林金家的金老三,好像也在打你地盘的主意,这几个月来,没少在你的地盘闹事,杜慎言跟麋林金家交往甚密,这恐怕也是你的目的之一吧!”孟彪怔了一怔,说道:“陆总,这事你也知道?”陆景微微一笑,说道:“我虽不在江湖,江湖却离我不远,溯江省就这么大,能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金老三从境外倒卖毒品,早就有人盯上了,只不过金家势力错综复杂,省里的好些头头脑脑,都跟他们称兄道弟,金老三的手脚又很干净,厅里组织过几次抓捕行动,都没弄到他的真凭实据,所以你要想扳倒麋林金家,应该还不是时候。”
孟彪说道:“陆总,那么你知道不知道,卖毒品给金老三的,是些什么人?”陆景稍作思忖,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怎么?你知道?”孟彪想了想,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到过这方面的传闻,好像这个金老三,跟几个俄罗斯人打得火热,而且杜慎言似乎也有参与的迹象。”陆景理理思路,皱眉问道:“俄罗斯人?你是说,金老三的毒品,是从俄罗斯贩来的?杜慎言也有参与?不会吧,他敢贩卖毒品?我不相信!”孟彪耸了耸肩膀,笑道:“那谁知道呢,杜慎言穷得叮当响,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到处都要用钱,人要是逼到这个份上,什么事情干不出来?”陆景沉思片刻,点点头,笑道:“他做什么事情,跟你我都没关系,倒是你更要谨慎一些,毒贩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金老三的问题,你也别担心,我会叫人去跟金老三斡旋,最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孟彪抚掌笑道:“如此甚好!”
陆景起身告辞,孟彪送他出门,看着陆景的身影,远远的消失在夜幕之中,他的脸色,顿时笼上一层寒意,自己私藏账目的秘密,究竟怎么传出去的?又是什么人透露给了陆景,孟彪渐渐的感到不安起来,但是他也明白,陆景对自己的怀疑,并没有十分把握,今天说的这些话,只是试探而已,瞧瞧自己的反应,如果陆景坐实了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心慈手软,想到这儿,孟彪赶紧关上院门,急匆匆的返身回屋,心里莫名的有种警觉,扭头望着黑洞洞的窗外,似乎有双眼睛,就躲在某个角落里,正在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次日清晨,冯坤躺在又暖和又舒适的大床上,朦朦胧胧听见一阵电话铃声,他闭着眼睛伸手取过手机,贴在耳边问道:“喂,请问哪位?”石伟娜没好气的说道:“申老板,你还没有睡醒吗?”冯坤一愣,睁眼看看电话号码,失笑道:“哦哦哦,是你呀,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有何贵干?”石伟娜不由得怒道:“贵干你个头,你让我去盯住孟彪,自己倒会搂着女人睡觉,还问我有何贵干?五十岁的老女人,把你的魂都勾没了?你的口味真不是一般重,你要再这样,我可什么都不管了。”冯坤刚要说话,就见汤琴穿着睡袍,端着早点走进来,于是连忙打了个哈哈,笑道:“行行行,辛苦你了,我今天就回麋林,有什么话,咱们见面再聊!”说完,便即挂断电话,汤琴酥胸半露的坐到床边,将早点放置一旁,然后轻轻伏在他的身上,笑道:“是不是公司有事情?催着你回去?”
冯坤抚着她的手,笑道:“是啊,想在你这儿多住几天都不行。”
汤琴亲亲他的嘴巴,咯咯笑道:“还是工作重要,我可不想耽误你的生意。”
冯坤笑道:“生意天天有得做,钞票也是天天挣不完,可是我一天见不着你呀,心里头就像缺了点儿什么。”汤琴似有感触,反过来抓住他的手,指尖划过他的手心,轻叹一声,说道:“富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想天天跟你在一起,可是孟彪总是缠着我,我也没有办法,他是个什么人,你应该明白。”冯坤哈哈大笑,奋力将她抱进被窝,伸手去解睡袍,汤琴假意惊慌,又道:“你不是要回去吗?”冯坤摩挲着她的肌肤,笑道:“时间还早呢,不急,不急,我告诉你,陆景已经开始怀疑孟彪了,接下来,咱们只要找到孟彪藏匿账本的地方,拿到真凭实据,根本不用咱们动手,有人会收拾他的。”汤琴不禁大喜,着意加倍的迎合与他,眼若媚丝,娇喘着说道:“这么说,咱们猜测的都是真的?不过,我不太明白,你到底使的什么手段,怎么就能让陆景对他起疑心呢?”
冯坤咬着汤琴的耳垂,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当我这些年都是白混的吗?”
汤琴愈发的动情起来,呻吟了一声,说道:“你当然很有本事,不然我能求你帮我吗,算了,算了,我也不问了,等等等等你弄痛我了。”冯坤呵呵笑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在省政府的朋友不少,陆景和他老子洗钱做黑账的事情,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只是他们小心的紧,手法也很高明,国际性的银行户头就不下十几家,加上北京那边又有人罩着,所以这些年没人能够动得了他们,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去管这种闲事呢,这次我只是让人发了张照片给陆景,照片当然是假的,不过陆景就算不信,他都得警醒几分,据我得到的情报,他已经找过孟彪,孟彪肯定不会承认,我也没指望他能立刻承认,我要的就是他六神无主,疑神疑鬼,然后自己露出马脚,咱们才能有机会彻底搞定他。”
其实冯坤说的并非全是实话,他发给陆景的那张照片,虽然有假,却不失干货,否则,以陆景之聪睿,绝不会轻易起疑,但是无论如何,汤琴此刻已是情迷意乱,自然无暇分辨,又是一番云雨过后,冯坤这才穿衣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即开车离开汤琴的公寓。
十点出头,冯坤来到东山别墅,刚一进门,便听到东侧厨房里,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除了石伟娜和侯招娣,似乎杜慎言也在,于是紧赶几步上前,隔着厨房窗户,果见杜慎言和侯招娣正在包着饺子,石伟娜站在一旁打着下手,冯坤推门进去,哈哈笑道:“你们几个都在呀,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石伟娜睨了他一眼,捏着嗓子说道:“哎哟喂,申老板回来了,你没被人把魂儿勾没了?”杜慎言呵呵笑道:“侯阿姨刚才说,他儿子在大学里头找了个女朋友,准备暑假期间带回来路州。”冯坤并不理会石伟娜的嘲弄,拈起一张饺皮,夹着肉馅笑道:“恭喜,恭喜,侯阿姨,看来没两年,你就快抱孙子喽!”
侯招娣抿嘴笑道:“瞧你说的,哪儿有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