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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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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梦外谁人曾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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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声声,喜气洋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杜慎言身着新装,牵住夏姌的手,走进贴着大红双喜的家门,父母和于晗冰全都笑得合不拢嘴,杜慎行、黄永泰等人在旁使劲的起哄,要他俩赶紧亲一个,就连杜林亦是高兴的手舞足蹈,拍手为他加油,杜慎言无奈,便对夏姌笑了笑,夏姌羞得满面通红,知道躲不过去,索性闭起眼睛噘起嘴巴,杜慎言伸手搂过她的细腰,深情的吻了下去,夏姌的嘴唇又温又软,还有股淡淡的香气,杜慎言感到奇怪,低声问道:“你吃什么东西了?怎么这么香?”夏姌只是微笑,却不说话。杜慎言嗅了嗅又问:“好像是檀香,你熏香了?”夏姌还是不作声,目光幽幽的望着他,杜慎言见她神情古怪,再看看身边众人,皆是笑而不语,四周围霎时间寂静下来,适才还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也都听不见了,杜慎言不由得迷惑起来,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再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大惊失色,连连指着自己的嘴巴和耳朵,夏姌和众人却不为所动,笑容和姿势渐渐迟缓僵硬,眼前的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杜慎言猛然一惊,这才想起夏姌已经牺牲在汶川灾区,自己刚刚跳河殉情,那这是什么?是梦境,还是阴曹地府,如果是阴曹地府,又怎么会看到父母家人?

正在惊愕错乱中,杜慎言就看到身边的所有景物,慢慢的泯没在黑暗中,只有夏姌穿着一身白色的婚纱,依旧含情脉脉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尊玉雕,洁净无瑕,而他的身体却一点点的漂浮起来,眼见自己越飘越远,杜慎言说不出话来,急得手足狂舞,心里拼命的在喊,夏姌,夏姌,快抓住我,可是无济于事。

“咳咳咳咳”杜慎言眼睛微睁,俯身趴在床边张口便吐,鼻腔食道火辣辣的难受不止,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恨不得连黄疸都要吐出来,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她走过来轻拍杜慎言的后背,笑道:“你终于醒了,别急,慢点吐,你已经吐过两回了,吐一回我就换一回床单,嗯嗯,好好,就这样,你先躺着歇会儿,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杜慎言浑身酸软无力的躺回去,等到气息稍稍匀称,才看清楚身边的情形,这是个陌生的房间,装饰极为讲究,豪华的欧式家具,墙上贴着整幅的壁画墙纸,厚厚的窗帘直曳到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素色的床单和枕褥,散发出缕缕檀香的味道,杜慎言再次闭上眼睛,心道,这还是梦,夏姌在哪儿,夏姌在哪儿?

忽觉脸上一阵冰凉,原来是那个女人在给他擦脸,一边擦,一边说道:“不是我说你,年纪轻轻的寻短见,太没出息,有什么想不开的?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杜慎言咳嗽了两声,说道:“我我”那个女人笑道:“你先别说话,你不说我也知道,想死不容易,真能狠下心来的,都有难言之隐,其实谁活一辈子,不碰上几个沟沟坎坎,就拿我来说吧,两千年的时候,男人跟个狐狸精跑了,不但人跑了,还把我公司里的钱,一股脑的全给卷走了,除了一屁股的债务,什么都没留下,你说我有啥办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到今天,我也没找到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杜慎言恍恍惚惚听着她唠叨,越来越觉得不像是梦,心里还是不停的反胃,睁开眼睛,望着那个女人,见她慈眉善目的,又试着说道:“我我还活着,我不是在做做梦?”

女人拧了把毛巾,呵呵笑道:“你这会儿不是活着,那我是谁?阎王老爷吗?”

杜慎言微微喘气,说道:“你不像阎王老爷,你像观音菩萨!”

女人抿嘴笑道:“哎哟,你说话还蛮甜的,你不是以为我救了你吧?我可没那个本事,救你的观世音另有其人,我就是个打杂的,那个王八蛋跑了以后,我也跟你一样,想过自寻短见,可是我还有个儿子啊,所以没办法,我就把公司关了,我跟我的那些债主说呀,只要我候招娣还活着,他们那些债务,我哪怕吃糠咽菜,做牛做马,迟早都会还上,刚开始日子是挺苦的,我每天起早贪黑,同时要接两份工,白天在商场卖衣服,晚上到人家饭店洗碗,过着过着也就不觉得苦了,好死赖活捱了六七年,总算还清了债务,儿子也工作了,按说是该歇歇,可我这个劳碌命,闲着反而心慌,碰巧有人要招保姆,我就到这儿来了。”

杜慎言问道:“这是哪儿,是谁救了我?”

侯招娣说道:“你先别急着问,而且我也说不太明白,明天早上,等他们过来了,自然会告诉你。”杜慎言点点头,目光散乱的望着天花板,侯招娣又替他擦了把脸,然后将毛巾搁进脸盆,起身说道:“睡吧,睡吧,既然没有死,那就好好的活着,睡一觉起来,或许就什么都想通了,我瞧你不像短命相,千万不要自己瞎折腾。”她转身出门,杜慎言便又陷入无边的孤寂和苦痛,夏姌的一颦一笑,依然清晰在目,曾经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耳边不停的回荡,是谁救了我,为什么要救我,我想死都这么难吗?杜慎言翻了个身,将头深深埋进枕间,救我的人哪里知道,我就是个灾星衰神,活着还不如早死。

整整一夜的时间,杜慎言时梦时醒,或者说他也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才是真实,总之是肝肠寸断,痛彻骨髓,因为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个皮肤白净,高大魁梧的男人走进来,杜慎言朦朦胧胧的,只睁了睁眼睛,并没有理会,那人坐到床边上,拍拍他的被窝,笑道:“我知道你醒着,别装睡,起来吧,咱们说说话,按说你应该认识我的。”杜慎言闻言一惊,再去仔细打量那人,顿时坐了起来,犹疑不定的问道:“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就是你救了我?”

那人狡黠的一笑,说道:“算是吧,你真的不认识我?”

杜慎言摇摇头,说道:“不认识。”

那人哈哈大笑,起身说道:“看来我这张脸,整的还不错,我比你大几岁,我就叫你杜兄弟,你可以叫我冯大哥,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杜慎言惊怔半晌,说道:“你是冯坤?冯大爷的儿子?”冯坤笑了笑,算是默认,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扔到杜慎言的跟前,笑道:“你原来那套衣服,我已经扔掉了,你就穿这套吧,还有你的东西,都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一会儿你自己点点。”说着,他掏出一只最新款的滑屏智能手机,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又道:“手机是不能用了,我替你重新买了个。”

“根据上半年的生产销售计划,公司目前完成进度,还不到目标任务的六成。”清晨,久保公司的大会议室里,赖长喜侃侃而谈:“所以,要想完成全年度目标任务,下半年我们的工作压力会非常巨大,当然,责任不在大家,我要说的是,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从现在开始,公司已经恢复正常运行,我希望所有人能够同心协力,风雨共济,拿出全部的劲头,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新的岗位责任和月度计划表,我已经发到你们手中了,你们拿回去慢慢看,如果有疑问,可以随时跟我沟通,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在这里就不再逐项叙述,以后每天的晨会,若是没有重大事项,原则上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尽量不会占用大家过多的时间,杜慎行,pcb生产线以及松林村新增土地建设进度,目前怎么样?有没有新的进展?”

杜慎行正襟危坐,翻开身前的文件册,清了清嗓门,说道:“我先大概汇报一下,因为总公司那边最终的产品定样,还没有完全拍板,技术部的人员招聘,也在进行当中,所以pcb生产线的项目部分,目前没有太多进展,至于新增土地建设事宜,我正在和园区管委会沟通解决,不过看情况,还得拖上一阵子。”

赖长喜点点头,说道:“杜慎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村民们长期占地,而园区管委会也无法解决,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无止境拖下去?”杜慎行笑了笑,说道:“那当然不会,事实上,我就没指望园区管委会,那个什么应主任,除了打官腔,还是打官腔,指望他能办事,无疑是痴人说梦。”久保美惠坐着旁听,本不想多言,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向上级政府部门反应,还是跟园区管委会打官司?”杜慎行说道:“这两个都是法子,可惜太过耗费时日,等到这场口水官司打下来,黄花菜都凉透了,倒霉的还是咱们自己,姓应的把皮球踢给咱们,目的就在于此,他是新官上任,合同不是他签的,所以既要办事办得体面,又不愿意得罪前任,巴不得咱们上市里告状,打官司他也无可无不可,反正无论输赢,他都会是赢家。”

赖长喜皱眉说道:“你不会打算自己解决吧?”

杜慎行微一沉吟,说道:“赖副总,这件事我回头跟你单独汇报!”

赖长喜明白他的意思,说道:“那行,一会儿散会后,你就到我办公室来,咱们俩合计合计,总之这件事不能再拖,时间不等人,目前国内外的微型电子市场发展迅猛,尤其是新一代智能手机,销量与日俱增,咱们的pcb产品线,选择切入的时间点和市场定位,都是非常精准的,关键就在于兵贵神速。”

开完晨会,杜慎行跟着赖长喜进到他的办公室,关上门,赖长喜立刻换了副面孔,懒懒散散的坐到沙发上,从冰箱里取出两听可乐,递给杜慎行一听,说道:“天气热,降降温,路州什么都好,就是四季太分明,冬天夏天的受不了。”杜慎行接过可乐,扳起拉环,听着“噗”的一声,赶紧灌了口润润嗓子,笑道:“哎呀,赖哥,你如今贵为公司的副总经理,冰箱里就放这玩意,是不是太土鳖了?好歹整几瓶白兰地或者威士忌吧?”赖长喜仰面哈哈大笑,说道:“得了吧,我喝白兰地和威士忌,跟牛嚼牡丹没啥区别,你也别说我,真要我这儿有白兰地、威士忌和可乐,你会挑哪个?”

杜慎行举举手里的可乐,又灌了一口,笑道:“我挑这个,爽快!”

赖长喜和他碰了碰杯,喝着可乐,说道:“说说吧,松林村那摊子事,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再有一个月,能不能解决掉?”杜慎行想着说道:“赖哥,其实这事我心里也没底,我打算公开咱们公司和园区管委会的合同文本,包括所有的土地补偿方案。”赖长喜不由得惊道:“公开合同?你怎么公开?你这是要给园区管委会出难题呀,咱们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你如果这样做,还不如跟他们打官司呢,毕竟以公对公,不存在私人恩怨,慎行啊,我劝你再慎重考虑考虑,我总觉得不妥!”

杜慎行笑道:“谁说我公开了,姓应的虽然老奸巨猾,我们就要比他还奸还滑。”

赖长喜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杜慎行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赖长喜先是微微皱眉,接着便舒展开来,露出会心的笑容,连连点头,又想了想,说道:“你这是采取舆论攻势,倒逼姓应的低头,不是不可行,只是不能走漏风声,事情闹大了,姓应的倘若被调离这里,倒还好说些,他要是还在这儿,知道是咱们在背后捣鬼,恐怕将来会对咱们不利。”杜慎行说道:“世上没有万全之策,赖哥,我这已经是综合考虑所有因素,拿出的最佳方案,将来怎么样,现在谁能知道,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算应有财知道咱们在捣鬼,天也塌不下来,面子是大家给的,他既然不仁,我就可以不义,真要面对面撕扯起来,谁横得过谁还说不定呢。”

赖长喜一拍大腿,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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