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商海沉浮

首页
日/夜
全屏
字体:
A+
A
A-
花生情酒醉遇暗鬼(1 / 1)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世界上最难的事,恐怕就是改变自己了,当某些习惯,已经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轻言改变,无异于割股断臂,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郁蕾刚刚离开殷南珊的办公室,就已经感到后悔了,这些年来,她习惯于每天睡到自然醒,习惯于没有时间观念,习惯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不羁放浪,因为没有生活的压力,所以就没有生活的规划,虽不能说醉生梦死,也可谓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郁蕾回到自己的宝马车上,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忽然听到有人敲着车窗,她扭头看去,竟是公司商超部的戴海峰,郁蕾落下车窗,问道:“戴经理,有事吗?”戴海峰扒着车门,俯身笑道:“大美女,难得见到你啊,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的?”郁蕾皱了下眉头,又问:“你到底有没有事?”戴海峰嘿嘿笑道:“没事,就是跟你打声招呼的。”郁蕾冲他咧嘴一笑,随即敛去笑容,左手升起车窗,戴海峰见状连忙缩手,郁蕾轰起油门,白色宝马便窜了出去,留下戴海峰站在路边,满脸都是尴尬,身后宋亮和阮仕平走了过来,宋亮瞧瞧戴海峰,不无揶揄的笑道:“戴经理,这朵玫瑰花你也敢碰?扎着手了吧!”

戴海峰冷笑一声,说道:“玫瑰花个屁,残花败柳还差不多,她以为她是谁,不就是个高级卖逼货吗?最多比站街的值钱些。”阮仕平咳嗽了两声,说道:“戴总,说话注意点,当心祸从口出!”戴海峰人来疯的笑道:“我说这话怎么了?我又没瞎说,事实如此,现在是言论自由,噢,兴她做不兴我说?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阮仕平抬脚往街对面走去,宋亮一拉戴海峰,说道:“走啦,走啦,早点开完会,早点散逑!”

郁蕾独自开着车,漫无目的的闲逛,逛了好大一圈,才发现自己来到康定路上的一家花店门前,店名叫做花样年华,与梁朝伟、张曼玉合演的某部电影同名,她喜欢张曼玉的优雅自信,更喜欢梁朝伟的深沉洒脱,还有他眼神中偶尔透露出的狡黠与乖张,这样的男人总能牢牢抓住她的心房,曾几何时,她对身边的那些俗男不屑一顾,却无限遐想自己的另一半,就像是梁朝伟式的白马王子,他会轻轻牵着她的手,漫步在充满淡淡哀愁的深秋季节,正如那首诗里所说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郁蕾心有所动,当真停下车来,走进那家花店,一个老人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她微微皱了下眉头,刚想转身离去,就见里间的布帘被人挑起,一个二八模样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堆修剪好的玫瑰花,开口笑道:“姐姐,想买花吗?”郁蕾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有没有艳丽些的,不要玫瑰,玫瑰太俗了,我想放在家里,要那种艳而不俗的,还不能太娇贵,我不太会侍候。”小姑娘想了想,笑道:“等等!”她放下手里的玫瑰花,再次跑进里间,片刻,端出一盆海棠,摆在郁蕾的面前,笑道:“姐姐,海棠怎么样?花色艳丽又不落俗套,很适合姐姐你的气质,这是我自己栽的盆景,本来是不卖的,不过,姐姐要是真心喜欢,我也只好忍痛割爱。”郁蕾细细端详那盆海棠,四五根粗细不等的枝丫上,各缀了几朵,正是花开当时,大红色的花瓣绒绒抖抖,颜色鲜艳欲滴,甚是惹人怜爱,当即便中了意,笑道:“这盆海棠多少钱?我买了。”

“不贵,不贵!”小姑娘满脸欣喜,笑道:“既然姐姐也是爱花的,我就收个成本价,三百八十块吧!”其实这盆海棠花,按照市场价格,最多一百出头,她这样漫天要价,也是瞧着郁蕾一身富贵打扮,所以价格往上翻了两番,就算郁蕾拦腰一刀砍还回来,也有足够的空间腾挪,怎知郁蕾竟然毫不置疑,掏出四百块,极为大方的说道:“不用找了。”

小姑娘稍稍一愣,没想到郁蕾如此慷慨,不觉有些过意不去,笑道:“谢谢姐姐,我再送你些花盆花种吧,姐姐如果有兴趣,可以自己在家栽着玩,很简单的。”她手里张罗着,郁蕾看看那个老人,又看看小姑娘,问道:“你多大了?怎么不上学?这店是你自己开的?你爸爸妈妈呢?”小姑娘将几个不大的塑料花盆摞起来,用扎丝仔细捆好,笑道:“我今年十七岁,我爸早死了,我妈又嫁了人,家里就剩下我和爷爷,现在种田不挣钱,我又是个女娃娃,所以我让爷爷把老家的地卖了,到这里开了家花店,爷爷年纪大了,我就是想上学也没时间,总不能光读书不吃饭吧?”她笑了笑,踮起脚尖,又去货架上翻着什么,继续说道:“其实上不上学一个样,现在那么多的大学生,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找不到工作,我只要做好花店的生意,不读书也没什么,再说学校里教的东西,有几个将来能够用得着的。”

郁蕾惊怔的望着她,片刻,尴尬的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小姑娘似乎毫不介怀,转过身来,摇头笑道:“没关系,来我这儿的客人,十个有九个会问我这些话,有好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还特别照顾我的生意。”说着,她将花盆花种包裹好了,一起拎在手里,然后递给郁蕾,又笑:“这些你拿着,海棠花我来捧,姐姐你是开车来的吧?我给你放到后备箱里面。”看着小姑娘忙碌不停,郁蕾不禁自惭形愧,她说的没有错,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学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到头来,尚且不能自食其力,她今年仅才十七岁,却已无惧生活的艰辛,不惜中途辍学独自撑起家庭的重担,两者相较高下立判,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郁蕾看了看号码,一边往外走,一边接通电话。

“喂,是我!”郁蕾钻进车里,冲小姑娘挥手致意,说道:“我在外面,康定路,嗯,我买了盆海棠花,嗯嗯,想买就买呗,没有为什么,你老婆走了?走了我也不去,要不你回麋林来那我管不着,反正我不去了陆景,我不是你的跟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要真的爱我,那就回来麋林,哪怕是一天,星期六星期天不行吗?算了,算了,再说吧,我开着车呢,不跟你说了,哎哎哎,等等,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星期六,路州市委的干部宿舍里,陆景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攥着电话,右手把玩着一块古旧的怀表,这是孟彪最近弄给他的新玩意,听着电话那头郁蕾说起杜慎言的事,眉头微微皱起,问道:“这件事跟你们新华美又没关系,你不要瞎凑热闹,不是,我不是不能帮你这个忙,而是你做你的大客户部经理,那个什么杜慎言你又不熟,有这个必要吗?哎呀,我说了不是不帮,是没必要帮,人情也是成本,你真当人家白替你办事吗?你也知道,省厅的柳从芳跟我不是一条路子,我请他出面还得隔着一层”

他站起身走了两步,皮鞋敲得地板“塌塌”作响,然后将怀表放到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笑:“行行行,我的姑奶奶,你先让我想想,这事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我得打听打听,好好好,我保证,我保证尽力而为,这下开心了吧,那你还肯不肯来路州,今天是礼拜六,明天端午节,你这会儿从麋林出发,晚上就能到,我想你过来跟我一起过节,咱们俩去琼湖住一天,我妹妹在那儿办了个会所扯淡,那是我堂妹亲堂妹”

得到郁蕾的亲口承诺,陆景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再次抓起桌上的那块怀表,拿在手里反复的端详,心道,这个杜慎言倒是有点名堂,林凡作为他的前妻,二人旧情未忘,所以才拜托辛蓝替他说情也就罢了,怎么连殷南珊都对他如此上心?这个女人他见过几次,不是个普通角色,很少对人假以辞色,为何唯独对杜慎言另眼相待呢?难怪杜慎言底气十足,坚决不肯让步,陆景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

夜色下的老埠口,车水马龙,自从那日与杜慎行聊过之后,葛诚便觉得有愧在心,总想找个机会跟孟彪谈谈,希望孟彪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杜慎言,可是左思右想,杜慎行既然有言在先,要他暂且等待,倒不能自作主张,以免弄巧成拙,又得知崔得望回了路州,于是主动做个东道,单邀崔得望一人,到老埠口的东来顺搓了顿涮羊肉,席间,葛诚借着闲聊的工夫,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彻底摸了个清楚,看来杜慎行和自己所料不差,孟彪正是要为高斌出气,所以才设计陷害杜慎言,并且提出二十万的和解条件,只是杜慎言好像并不买账,崔得望告诉葛诚,如果杜慎言再不识相,孟彪便打算来真格的,直接关他个两三年,以解高大志的心头之恨,葛诚听得惊怔不已,却不敢再多询问,生怕崔得望起疑。

二人酒足饭饱,走出东来顺,崔得望见时候还早,便提议去街口的银座浴室泡泡,顺便搓背捏脚,再按个摩放松放松,葛诚自无异议,当即欣然应允,顺路走过一段,葛诚忽然觉得怪怪的,似乎身后总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俩,可转身瞧了几次,却什么也没瞧见,崔得望见他疑神疑鬼,不由得笑道:“老葛,怎么了?是不是酒喝多了?”

葛诚笑道:“一瓶路州大曲,还是咱俩分,我会喝多吗?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盯梢咱们,老崔,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崔得望瞪着醉意惺忪的眼睛,失笑道:“你神经了吧,谁他妈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盯梢咱们?”葛诚摇了摇头,笑道:“我就这么说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都是以前落下的坏毛病,老崔,我跟你不一样,我没跟着孟哥的时候,成天的瞎混,打架打多了,夜里走道都得留点神,就怕有人下你的黑手。”崔得望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现在不用了,这年头不兴那一套,做事得靠这个,你没听孟总常说吗,无论干什么,都要懂得与时俱进,多动脑子少动手,走啦,走啦,我这脚气已经痒得不行,真他妈的受不了,得赶紧去烫烫!”说着,他便转身,正撞在一个路人身上,手里夹着的香烟,也被撞飞出去,骂道:“我操你妈,眼睛瞎了?”那人连忙小心的赔礼道歉,替他掸着身上的烟灰,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没看道。”

崔得望见他倒是懂事,也不甚计较,挥挥手这就过去了,步入银座浴室,二人换过鞋,领了钥匙,来到更衣室,崔得望刚刚坐下,摸摸口袋想要掏烟,不想却摸到一张字条,里面包了个圆滚滚的东西,拿出来看时,崔得望大叫一声,吓得扔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更衣室里总共五六个客人,全都聚了过来,有人惊愕的叫道:“子弹,是子弹,还有张字条!”葛诚心里“咯噔”一下,弯腰捡起子弹和字条,看了看崔得望,问道:“这是你口袋里的?”崔得望茫然的点点头,说道:“是我口袋里的,不过不是我的。”葛诚看着那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十六个字——信口雌黄,丧尽天良,不说实话,去见阎王!端的是言简意赅,一目了然,崔得望猛然怔道:“刚才那个人,就是刚才撞我的那个人,肯定是他塞给我的,他妈的,老子去”话只说了一半,他不禁再次怔住了,人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塞东西给他,想取他的性命,亦是易如反掌,崔得望额上渗出密密的细汗,葛诚也是呆立当场,忽然见到旁边有个澡客,是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却亟不可待的穿起衣服,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拨着手机号码,甚是诧异,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