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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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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义字当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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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来洗澡的,刚刚脱掉衣服,又再度穿衣往外跑,难怪令人费解,只是葛诚和崔得望都不会想到,这个所谓的澡客,正是路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曹金刚,他们已经奉命跟踪崔得望多日,根据关淼的判断,杀害徐黎华的真正凶手,应该就快出现了,从麋林到路州,从杜慎言到崔得望,一条清晰的脉络主线,已被关淼渐渐抓在手里,现在他们需要的,就是暗中蛰伏,耐心等候,等候鱼儿主动上钩,刚才崔得望的那一撞,他没什么感觉,却被不远处的张波瞧在眼里,他极为灵敏的嗅觉到,这里面可能有些问题,又没太大把握,于是决定兵分两路,自己转盯那个路人,由曹金刚继续跟着崔得望,看到崔得望的口袋里,居然掏出颗子弹,曹金刚便觉后脊一凉,立刻意识到张波会有危险,这才不顾嫌疑,慌慌忙忙的跑出银座浴室,想要打电话提醒张波。

曹金刚站在银座浴室的大门外,极为狼狈的系着裤腰带,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响,始终无人接听,心里已经急出火了,他却不知道,张波这会儿也在骂娘,这个曹金刚,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偏他跟着对方走进一段巷落,曹金刚的电话打来了,幸好他有只开震动不开铃音的习惯,所以装作若无其事,听凭手机震个不停,不紧不慢,与前面那人保持合适的距离,过了一会儿,手机终于停止震动,前面那人也止住了脚步,扭头看了看,张波继续前行,从他身边经过,那人忽然说道:“师傅,有火吗?麻烦借个火!”

张波迟疑了一下,掏出火机递给他,因为背着路灯,所以看不太分清那人的面目,只是觉得他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还有些北方口音,那人掏出香烟,要分给张波一根,张波笑着摆摆手,说道:“谢谢,我不抽!”那人自己点了火,又把打火机递还张波,然后吐了一口烟圈,笑道:“干你们这行可真不容易,没日没夜,累死累活,薪水还少得可怜。”

张波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哦,你知道我是做哪行的?”

那人微笑道:“张警官,我很佩服你们,尤其是你们那位关队长,我做事的手脚,已经很干净了,还是让他闻到了味道,他这条老狗,鼻子当真尖得很!”张波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右手慢慢摸向腰间,忽然脖子一凉,有人用匕首贴住他的后颈,那人又笑:“张警官,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我想好好跟你聊两句,你要是乱动,咱们可就聊不成了。”张波知道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眼下的形势,又对自己极为不利,索性也不回头看,他一边思索着脱身之计,一边呵呵笑道:“如果关队没有猜错,你大概就是冯坤吧,当年你杀人跑路,我们没有逮着你,算你走运,怎么你现在还敢回来?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在关淼的履职生涯中,陈福来的这桩命案,一直是他的心病,因为冯坤犯罪潜逃,所以此案就无法了结,只能无限搁置起来,上次和朱汉成闲聊,关淼陡然想起冯坤,当时没有理清楚头绪,后来把杜慎言的所有人际关系,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这才怀疑到冯坤的身上,因为冯坤潜逃之后,是杜慎言不辞辛劳照顾了冯继昌整整三年,直到老人猝病去世,也是他的同僚们,妥善料理老人的后事,电视台还专门针对此事做了采访,所以客观而言,杜慎言无疑有恩于冯坤的,根据这种逻辑关系,杜慎言遭到徐黎华等人的毒打,冯坤为了杜慎言,勒死徐黎华,嫁祸与高斌,是完全有可能的,只是手段太过凶残,而且作案手法也很高明,以冯坤这样一个街头小混混的能力,又恐怕力有不逮,关淼斟酌再三,虽然其中疑点甚多,他还是决定从杜慎言身上着手,采取守株待兔的笨办法,希望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经过长时间的蹲守和观望,杜慎言本人参与作案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人物,与杜慎言取得过联系,正当关淼开始摇摆不定,困惑自己的判断方向是否产生偏差时,崔得望走进了他们的视线,这让关淼欣喜不已,就在关淼等人的注视下,崔得望圆满完成了陷害杜慎言的任务,张波等人提出要为杜慎言证明清白,关淼却表示可以再等等,不用急着露面,但是将监视的重点,由杜慎言转为崔得望,关淼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他要等的那个人再次出手,如果他的设想全部印证的话,那么不仅仅是徐黎华这件案子可以成功告破,就连陈福来的案子,也应该做个了结了。

面对张波的质问,那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你们怎么猜测都可以,我是谁也不重要,反正只要是你们认定的,那就绝对不会有错,是不是?张警官,你替我带个话,告诉你们那位关大队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只要他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找他,大家最好相安无事,否则他在明,我在暗,谁更吃亏些,他应该能够明白。”

张波笑道:“带话没有问题,不过我也想劝你一句,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敢作敢当,你既然敢杀人,为何连承认自己是冯坤的勇气都没有?今天咱们算是碰上了,你们两个人,我就一个人,我也没打算能够抓你回去,你给个实话吧,徐黎华是不是你杀的?”那人沉默片刻,忽的一声冷笑,说道:“张警官,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我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也不需要你来肯定,你只需把话带到就行,别的东西我跟你说不上。”张波犹自不肯甘心,正要再说,远远听见曹金刚的叫声传来:“张哥张波张哥”那人目光闪动,点了点头,张波心知不妙,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身后的一双手,已经捂住他的嘴巴,一股淡淡的恬香钻入鼻孔,张波昏厥之前的最后记忆,就是那双手纤巧细嫩,如无意外,肯定是个女人。

“信口雌黄,丧尽天良,不说实话,去见阎王!”

十六字的纸条摊在桌上,旁边还放着颗金黄锃亮的子弹,孟彪绕着方桌走了两圈,久久没说一句话,崔得望和葛诚坐在桌旁,四只眼睛盯在孟彪身上,也跟着来回绕了两圈,葛诚挠着光头,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孟哥,这算是给咱们下通牒了吧。”孟彪瞧了瞧他们俩,目光凛凛,又背过手,仰着脖子想了想,笑道:“葛诚,你今天有什么事吗?还是突然发了财,怎么想到要请老崔吃饭?”葛诚不由得一愣,说道:“我经常请老崔吃饭啊,都是自家兄弟,吃吃喝喝不是很正常吗?难道非得有什么事?”

孟彪呵呵笑道:“是这样的吗?老崔?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告诉葛诚了?”

崔得望收到这颗子弹,又见那十六字的威胁,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在银座浴室草草冲洗过后,脚也不捏了,摩也不按了,拉上葛诚就来寻孟彪,崔得望虽然平时人五人六的,堪称孟彪手下首席狗头师爷,大主意拿不出,小聪明还是有两个的,但毕竟没有见过真的阵仗,此刻汗流浃背,听孟彪的语气不善,更加紧张起来,唯唯诺诺的说道:“孟总,我也觉得,都是自家兄弟,无需见外,所以所以”孟彪把弄着左手食指上的一块翡翠扳指,桀桀的笑道:“所以你就把我的话,全都当作耳边风了?自家兄弟是不错,规矩不能不讲,我让你去办事,关照又关照,叮咛又叮咛,不能对外人提起”

葛诚听着心中不悦,瓮声瓮气的说道:“对不起,孟哥,我说一句,我不算是外人吧,而且这些事都是我问老崔的,他碍于兄弟情面,才不得不告诉我,所以你要追究责任,就冲我来吧,不要为难老崔!”“砰”的一声,孟彪以掌击案,喝道:“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吗?我冲你来?你有多大的面子,要我冲你来?你这浑身的江湖习气,到什么时候才能改的掉?兄弟,兄弟,做兄弟就能不讲规矩?葛诚,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说,就是我还把你当作兄弟,我怕你会左右为难,掌心掌背都是肉,你是帮着谁,还是不帮着谁?你向老崔打听事,恐怕就是为了那个杜慎行吧,哼哼,杜慎言好厉害,眼线都插到我的家里来了。”崔得望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关窍,闻言大惊,怔怔的望着葛诚,说道:“老葛,孟总说的都是真的?难怪我那天去麋林之前,你又是请我吃饭,又是请我唱歌,你这是要害死我呀?”

葛诚有口难辩,也说不清楚,想着事已至此,再藏着掖着也没有必要了,于是一点头,说道:“不错,我跟杜慎行确实是朋友,但是我没想害你老崔,而且你那天去麋林,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要对付的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又从何而知,那人就是杜慎行的哥哥杜慎言呢?”崔得望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情况,说道:“那么你今天请我吃饭,又是为了什么?你别跟我说,你还不知道他们哥儿俩的关系。”

葛诚为之语塞,点了根烟猛吸两口,想着说道:“是,我承认今天是我不对,有意向你打听杜慎言的情况,可是可是”孟彪冷笑道:“可是什么?”葛诚满肚子的话,不知如何解释,站起身来急得直跺脚,像个没头的苍蝇来回乱转,孟彪叹了口气,说道:“你也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的为人,重情重义,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我跟你说这些话,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我要让你明白,做兄弟固然重要,但是也要区分情况,不能什么事都是哥儿们义气,我这次对付杜慎言,其实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就是给他个教训,叫他不要那么张狂,杜慎行拜托你救他大哥,当然情有可原,亲哥俩嘛,你唯一做的不对的地方,就是瞒着我跟老崔打听事,葛诚,自从你跟了我以后,我可一直待你不薄,你这样做不能不让我寒心啊,好了,好了,废话咱们不多说,说说这颗子弹的事吧,葛诚,你老实告诉我,这颗子弹是谁放进老崔的口袋,你确实毫不知情?”

葛诚惊愕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孟彪居然把子弹这件事怀疑到他的头上,不由得青筋毕露,耳红脖子粗,气得直哆嗦,颤声说道:“孟哥,我跟了你这么久,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吗?瞒着你向老崔打听情况,是我的不对,我向你认错,你要怎么责罚我,我都没有怨言,可是我葛诚可以拍着良心对天发誓,我哪怕有一点想要背叛你,或者背叛兄弟的话,我就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哎哎哎,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孟彪见他越说越激动,连忙走过去,将他摁回椅子上坐下,拍拍他的肩膀,又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怎么可能背叛我呢?就算说两句气话,有点小矛盾,那也是屁大点的事,吹吹就过去了,我问这颗子弹,是想证实一下,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葛诚没好气的说道:“我不知道,信不信随你们!”

孟彪看了看崔得望,他也是满脸的不知所措,又笑:“这就对了嘛,有话直说,才是做兄弟该有的样子,哎呀,老崔啊,看来对方已经盯上你了,这可怎么办呢?”崔得望抓住孟彪的胳膊,说道:“孟总,你可不能不知道怎么办?你得救救我,是你让我办的这事,不能责任全由我来担呀?”孟彪笑了笑,推开他的手,安抚着说道:“老崔,你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他慢慢绕到桌子另一侧,坐下来倒了杯茶,喝了几口,皱了皱眉头,骂了句粗口:“奶奶的,这个杜慎言,还真是个难缠的主,才进去住了三四天,黑的,白的,全都出动了,他得有多牛逼?今天送子弹给你的,不出意外,还是麋林金家的人,金老二说什么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纯属他妈的扯淡!”

葛诚说道:“金老二金盆洗手,金老三可没有!”

孟彪看了看他,眉头拧得更紧,良久点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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