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淑云的失常,渡边正一是瞧在眼里的,但他考虑再三,还是把渠道部的重担,交到蒋淑云的手里,一来公司的销售有他亲自坐镇,想必不会酿出什么乱子,二来他要给公司全体员工,释放出一种信号——勿论王希耀做了什么,都与蒋淑云无关,下午和赖长喜通过电话之后,渡边正一默默的坐了半天,已经半个月了,他还没和蒋淑云说过一句话,就算在每天的晨会上,二人都只是匆匆一晤,相顾无言,应该说,渡边正一是非常喜欢蒋淑云的,倘或抛开利益的计较,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更多的是激情和愉悦,只要与她在一起,渡边正一就觉得精力健旺,神凝气爽,再多的烦扰,都可以暂时搁下,甚至有几次,他几乎就想带着这个女人,从此一走了之,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安静的过完下半生。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稍纵即逝,渡边正一十分的清楚,无论是集团公司,还是妻子和女儿,都不允许他这样的逍遥自在,何况他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离最后的结果,仅就剩下一步之遥,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梦想了,渡边正一的脑子里,闪过失事那晚的情景,黑色凌志撞破护栏前的瞬间,在久保隼的大声惊呼中,他扭动着方向盘,汽车飞了出去侧翻入水,不一会儿,车身已被滚滚的河水淹没,渡边正一解开安全带,从车窗钻了出去,回头去看久保隼,只见漆黑之中,久保隼大口大口的吞水,说不出话来,却瞪着一双怨毒仇视的眼睛,至今让渡边正一心悸不已,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惊怔过来,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喃喃的说道:“你别恨我,要不是你的宝贝儿子,你也不会死。”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渡边正一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到是铃木健夫的号码,他定了定神,接通了说道:“健夫君,最近还好吗?”铃木健夫笑道:“正一君,多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很好,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渡边正一笑道:“那就好消息吧。”铃木健夫笑道:“好消息是美惠小姐已经控制住了董事会,虽然还有几个老家伙,对久保隼董事长的死有所疑议,但是美惠小姐为了保全家族的名声,采取了高压政策,现在没有人敢说话了。”渡边正一说道:“那坏消息呢?”铃木健夫笑道:“坏消息是中国公司的股份转让事宜,董事会没有全票通过。”渡边正一沉吟着说道:“嗯,健夫君,你在总公司的职务是什么?”铃木健夫说道:“我吗?我现在是美惠小姐的助理,哦,对了,美惠小姐说,她想聘请你的夫人竹下月,回总公司任职。”
渡边正一说道:“月?她已经很多年不过问公司的事情了。”
铃木健夫笑道:“美惠小姐也是迫不得已,才请月夫人出山的,董事长夫妇和仓明君如今都不在了,单单凭着美惠小姐一个人,确实很难维持住局势,月夫人毕竟富有经验,又聪明能干,她如果肯亲自出山,帮助美惠小姐度过眼前的难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渡边正一说道:“健夫君,辛苦你了,美惠小姐那儿,也请你多费心,好好的照顾她。”铃木健夫笑了笑,说道:“这个请你放心,美惠小姐已经好很多了,而且她也有了爱的人,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渡边正一问道:“是吗?美惠小姐刚回日本,就有喜欢的人了?”铃木健夫笑道:“她所心爱的人,不是在日本,而是在中国,正一君不知道吗?”渡边正一一愣,立刻笑道:“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那个杜慎行。”铃木健夫哈哈大笑,说道:“美惠小姐私下里,和我说过很多次,正是因为有了杜慎行的鼓励,她才能尽快的忘却悲伤,重新努力的面对人生。”渡边正一笑道:“杜慎行真是好运,居然能够得到美惠小姐的芳心,嗯,健夫君,你什么时候再回来中国,我还有份大礼要送给你。”铃木健夫笑道:“什么时候再回去中国,我现在也不知道,得看总公司这边的情况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争取和美惠小姐一起回去吧,不过大礼我可不敢收,谢谢正一君的美意。”
渡边正一也不强求,又随便问了些日本总公司的近况,便将电话挂断了,然后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决定再打个电话给妻子竹下月,这时,竹下月已经接到久保美惠的邀请,正准备和丈夫商量一下,渡边正一表示尊重妻子的选择,如果女儿渡边北瞳不反对的话,他并不介意妻子复出就职,和妻子通完话,渡边正一才觉得心情,稍稍放松了些,所有的事态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偏离轨道半点,至于董事会通过中国公司股份转让事宜与否,他已经不在乎了,事到如今,他的目标是整个久保集团,而且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渡边正一摒除杂念,收拾思绪,伏案处理手头的事务,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略略一惊,抬头看了看窗外,变得灰蒙蒙的,渡边正一走过去开门,竟然是蒋淑云,渡边正一连忙将她请了进来,关上门问道:“淑云,你怎么来了?”蒋淑云一身素装,薄施粉黛,面色忧郁,人见犹怜,淡淡的说道:“我不能来吗?”渡边正一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这么长时间,都不跟我说句话,我又不敢主动打扰你,所以”蒋淑云接着说道:“所以你就不理我了?”渡边正一请她坐了,泡了杯茶放在她的面前,笑道:“淑云啊,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只是事情刚刚过去,公司里流言蜚语的,我怕对你的影响不好。”蒋淑云笑道:“是吗,那我倒是错怪你了,我还以为我老公要害你,所以你才有意疏远我,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还愿意和我好吗?”
在此之前,他们二人厮混的时候,但凡言及王希耀,因为过于羞耻和内疚,蒋淑云很少使用“老公”这个词,今日侃侃而谈,倒似无所顾忌了,渡边正一听着,却觉得有些刺耳,不禁愣了愣,说道:“你还是在埋怨我吗?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知道?要不要我挖出来,让你仔细的瞧瞧?”蒋淑云从包里取出一把水果刀,倒转了刀柄递给他,说道:“那你挖出来吧,我是想仔细的瞧瞧。”渡边正一呆住了,他没想到蒋淑云竟然带了刀来的,但见她如此这般的举动,反而不甚害怕,脸色变了变,笑道:“你真的要我挖?”蒋淑云点了点头,又将手里的水果刀晃了晃,说道:“挖吧!”渡边正一看着那把刀,怔了半晌,取过刀来却放在了茶几上,握住蒋淑云的手,柔声说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这么久不理你,可是你也要理解我的苦衷,现在公司上上下下一团糟,说什么闲话的都有,他才死了不到一个月,你也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不是吗?我真是为你考虑的。”
蒋淑云终于忍受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说道:“我理解你,你能理解我吗?就在他死的那天,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要和他离婚,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的,但是我明白,我和他没有感情了,我心里每天想的都是你,就连做梦都能梦到你,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明知你有你的家庭,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还要想入非非做白日梦,渡边正一,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蒋淑云的情绪激动,越发的不能自控,攥起拳头拼命的砸着脑袋,渡边正一抓住她的手臂,急切的说道:“淑云,淑云,你冷静一点。”蒋淑云抬起头,妆容混乱,早已哭花了脸,说道:“你还要我怎么冷静,我已经够冷静的了,我老公死了,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就好像我是个害人害己的灾星,就算是这样,我依旧每天正常工作,在别人面前,一滴眼泪都不能流,甚至连个诉苦的朋友都没有。”渡边正一心中恻然,紧紧的搂她入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哭就哭吧,有我心疼你。”
蒋淑云垂泪不已,片刻推开渡边正一,拭了拭眼角,抽噎着说道:“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坏女人,我独自在家,就想你能来安慰我,可是左等右等,等了这么久,你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好吧,你不去找我,只有我来找你了。”渡边正一说道:“淑云,委屈你了。”蒋淑云说道:“委屈不委屈的我无所谓,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打算跟你要什么名分,我只要你老婆孩子不在的时候,能够多陪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渡边正一心中一动,轻轻的坐到她的身边,怜惜的替她理了理头发,说道:“名分我确实不能给你,月毕竟是我的发妻,这么多年,她没有犯过什么错误,我不可以对不起她,淑云,我只能告诉你,你才是我最爱的那个女人。”他伸手取过茶几上的那把刀,递还给蒋淑云,又道:“你要真想挖开我的心看看,那你就自己动手吧,就算我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心甘情愿。”说着,他扯开自己的衣服,蒋淑云执刀在手,咬着嘴唇,将刀尖抵住渡边正一的胸膛,问道:“死在我的手里,你真的不后悔?”
渡边正一闭起眼睛,点头说道:“绝不后悔!”
蒋淑云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右手轻轻一送,刀尖刺进了渡边正一的皮肉,一道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渡边正一微微皱着眉头,却是毫不退缩,蒋淑云长叹一声,水果刀随之滑落在地,发出“嘡啷”声响,渡边正一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前胸,蒋淑云取过面纸,替他掖住伤口,说道:“算了,我相信你,你以前也没有骗过我。”渡边正一再次搂她入怀,情不自禁的,吻着她脸上的泪痕,说道:“我从不骗人,更不会骗你。”蒋淑云任由他轻薄着,呼吸渐粗,竟有些动了情,此时窗外已是全黑,屋子里视线模糊,渡边正一解开她的衣衫,一只手探了进去,不知捏到了哪里,蒋淑云忽然一声呻吟,由被动转为了主动,跨到渡边正一的身上,低下头亲吻他的脸颊和脖子。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沙发上两个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蒋淑云赤裸着身体,伏在渡边正一的胸口,尽力抑制住自己的亢奋,不敢叫得太大声,渡边正一亦是激情燃烧,拼尽了全力纵情驰骋,就在靡靡之际,蒋淑云轻声说道:“你说嗯他是怎么知道的?”渡边正一迷迷蒙蒙的说道:“谁?知道什么?”蒋淑云喘气说道:“我问你,王希耀怎么会知道我和你好的?”渡边正一闻言,不禁一惊,立刻停住了动作,蒋淑云却是不依,拧了他一把,又道:“你别停下来啊。”渡边正一抱着她翻了个身,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久保仓明告诉他的。”蒋淑云的双腿,使劲的夹住他的腰身,又问:“那么,久保仓明怎么会知道的?是你说的吗?”渡边正一说道:“旁人或许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和久保仓明早就面和心不和了,你觉得我会让他知道吗?”说着,他心中顿生疑窦,不由得用了把劲,加快了速度,又问:“你在想什么?你在怀疑我?”
蒋淑云被他顶得痛了,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说道:“我真该刚才一刀杀了你,省的让你欺负我,我怀疑你有错吗?我和你的事情,一直隐秘的很,我肯定不会说的,若是有外人知道,除了你还会有谁?”渡边正一踌躇不定,摸不清她的意思,许是用力太久,忽的就松弛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缓缓的抽身而起,坐到了一边,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盒,拈了一根放在嘴里,蒋淑云也坐了起来,问道:“真是你说的?”
渡边正一点了烟,说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蒋淑云推了他一下,说道:“你不说清楚,要我怎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