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正一揽过蒋淑云,她蜷起双腿,用指尖触碰渡边正一的刀伤,幽幽的问道:“你还疼不疼了?”见渡边正一笑着摇摇头,她又叹道:“我不是要怀疑你,只是这件事太蹊跷,我们好了这些年,他都蒙在鼓里,怎么忽然就知道了,其实我就是问问,要真是你有意说出去的,我也不会怪你的,我猜,你是要逼着我和他离婚,是吗?”她抬起头看着渡边正一,一双清澈的眸子波光流转。
渡边正一亲亲她的额头,笑道:“我倒这样想过,不过真不是我说的,淑云,你一定要明白,无论我做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前提,就是不希望,你会受到伤害。”蒋淑云偎在他的胸前,说道:“今年春节期间,他对我还是很好,董事长来了公司以后,他才突然变了样,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是我能够感觉的到,他已经全都知道了,连他”说着,蒋淑云似乎觉得有点冷,又往渡边正一的身上靠了靠:“连他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仇恨,我却不敢问他,除了和他离婚,我别无选择。”渡边正一叹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就算隐藏的再好,也有可能被人察觉,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久保仓明向来很细心,他瞧出来咱们的事情,也很正常,你就别多想了。”
蒋淑云伸出手臂,抱住渡边正一,说道:“我知道你和久保仓明一直都有矛盾,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要杀你。”渡边正一笑道:“你想不到,难道我就想到了。”蒋淑云说道:“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渡边正一笑道:“你究竟想问什么?”蒋淑云抚摸着他的身体,便如锦缎滑过,撩得渡边正一毛发舒张,雄风再起,蒋淑云轻轻一握,摩挲着咯咯笑道:“我听别人说,你和久保仓明是为了争夺公司资产,所以才要拼个你死我活,有这么回事吗?”渡边正一欲火中烧,摁下她的头去,问道:“你听谁说的?”蒋淑云说道:“你先别问谁说的,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渡边正一斜躺了下来,一边闭目享受,一边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没有打算和他拼命,董事长死后,我就什么都看得开了,一切顺其自然,如果这里容不下我,那我就回日本去。”
蒋淑云掐了他一下,嗔怒道:“你想回日本?丢下我不管了?”
渡边正一痛的叫出声来,笑道:“我这不没回去吗?”蒋淑云想着笑了笑,扑到他的身上,手里却是不停,吐气如兰的说道:“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渡边正一笑道:“没有,我没多少事哎呀疼疼好好好,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我都告诉你。”蒋淑云这才觉得满意,咬着他的耳垂,说道:“我要你老实的告诉我,这家公司会成为你的吗?”
渡边正一笑道:“如果我说是的,那你会怎么想?”
“我?”蒋淑云稍稍一愣,旋即轻笑道:“我没有想法,不管公司是谁的,我都是你手下的兵,听从你的调遣,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还能有什么想法?”渡边正一微微笑道:“我可以送你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这样一来,你就算半个老板娘,你说好不好?”
蒋淑云张大了嘴巴,惊诧不已,半晌失笑道:“你别哄我开心了,你要送我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家那个母老虎,还不得把屋顶掀了?”渡边正一笑道:“月不是母老虎,她也从不干涉我的决定,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愿意!”蒋淑云当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就怕你舍不得。”渡边正一哈哈笑道:“我的命都可以给你,还有什么舍不得?”蒋淑云喜出望外,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准反悔。”渡边正一将她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笑道:“只要我得到了公司,一定有百分之十是你的,我渡边正一从来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蒋淑云拉着他坐回到沙发上,然后探下头去,渡边正一被她拨弄的酥麻酸痒,情不自禁的问道:“嗯你以前没这么卖力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蒋淑云也不答话,翻身跨在他的腰间,水蛇般的扭动着,越叫越是大声,浑不似刚才那样顾忌,渡边正一便不再多言,淡淡的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投射在地板上,映得屋子里清辉朦胧,两条白花花的身体扭曲纠缠,若隐若现。
从路州回到麋林后,夏姌的心境大为不同,她和杜慎言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经过几番的周折,终于捅破了,尤其是临别之际,母亲拉着杜慎言的手,说的那几句话——夏姌这孩子太老实了,你在路州得多照应着她点,我就把她交给你了——时时在她耳边萦绕,每每想起总能红透了脸,钟智和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免有些酸涩,但还是由衷为她感到高兴,这日下午,窗外下着大雨,钟智和见到办公室里,只有夏姌一人坐着,他便笑盈盈的走了过去,两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打趣的说道:“扶上马,送一程,看来你们两个这趟路州归来,我也总算功德圆满喽。”夏姌笑了笑没理他,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钟智和耸了耸肩,无奈的叹道:“那好吧,回头我得打个电话给杜慎言。”
夏姌一惊,抬头问道:“你又找他干嘛?”
钟智和笑道:“我跟你是说不上,我要问问他,打算啥时候答谢我这个红娘?”
夏姌窘态顿生,啐道:“神经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钟智和失笑道:“咦,你这是什么话,新人上了床,媒人真就扔过墙了?夏姌,你也太现实了吧?”夏姌越发的红了脸,连忙将他推出了门外:“你爱找他找他去,跟我没关系。”钟智和哈哈大笑径直去了,夏姌回到椅子上坐下,摸了摸脸颊,入手处滚烫滚烫,却觉得心里甜蜜沁人,她掏出手机,翻到杜慎言的号码,犹豫了半天,这才拨了出去,电话甫一接通,那边即是风雨交加,哗啦啦的直响,杜慎言大声叫道:“喂,夏姌吗?你等等,别挂电话。”
夏姌拿着手机,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听着那头杂声渐消,杜慎言笑道:“对不起,我在工地上呢,你找我有事吗?”夏姌看着窗外的混沌世界,问道:“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你们还要出工吗?”杜慎言笑道:“没办法,天气预报说,这阵子一连多少天,都是大到暴雨,工期赶得急,工维队不休息,我总不能偷懒吧,再说我跟在他们后头,还能学到不少东西,机会难得,放过去太可惜了。”夏姌说道:“那你自己注意点,重活千万不要干,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康复。”杜慎言笑道:“这个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夏姌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才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再住到我这儿来,到时候又要”她原本是想说,到时候又要我侍候你,却发现这样说更加丢脸了,急忙改口道:“好了,好了,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会儿无聊,想找你说说话的,你既然有事做,那就这样吧。”
杜慎言却道:“哎,你别急呀,我还有话说呢,后天是星期六,你有空吗?”
夏姌心中一喜,故意懒懒的说道:“后天呀,我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有同事约我吃饭,又说不定医院要加班。”杜慎言笑道:“夏姌,说起来,咱们到麋林这么久了,我还没有正式约过你呢,如果医院加班那就算了,如果同事请你,要不你还是推了吧。”夏姌暗骂一声呆头,笑道:“怎么?你想约我去哪儿,你先说说看,我考虑考虑。”杜慎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卞师傅和我把仓库后面河堤上的那块地翻了翻,打算栽点桃树,所以我想约你一起过来。”夏姌没想到是这么回事,稍稍迟疑了一下,杜慎言又道:“我听园林上的人说了,这些桃树栽下去,三年就可以开花结果,我特别留到星期六,就是想咱们一起栽树,以后一起吃桃子,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你说好不好?”
夏姌“扑哧”一声笑了,连声说道:“好,好,好,那你星期六一早过来接我吧。”
杜慎言亦是乐不可支,笑道:“好咧,那咱们就约定了,星期六见。”
杜慎言站在梦洋乐器工人宿舍的走廊下,将手机揣回口袋,用手遮了遮,仰头看着满天洒落的雨珠,心情无比的欢畅,他披起雨衣,踮着脚走进雨里,冲楼顶的陈进步叫了两声,陈进步探出头来,笑道:“杜哥,跟嫂子聊完了?”杜慎言笑道:“嫂你个头,你那边的外机还有多少?”陈进步还没说话,李劲涛也探出来头,笑道:“得了,就剩两台外机,你不用上来了,哎,杜慎言,我说你也是啊,跟自己女人聊天,怎么不多说会儿,一点都不懂得情调。”旁边有工人插嘴笑道:“李头,你还知道情调?”李劲涛站直了身子,双手叉着腰笑道:“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我知道情调的时候,你们这些臭小子,还都穿着开裆裤呢。”一句话说完,在场众人全都哄笑起来。
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当天的工作结束,李劲涛带着工人,开着皮卡回去了市区,杜慎言左右无事,便想和陈进步去镇上喝几杯,谁知还未开口,金安生忽然就赶到了,杜慎言只得作罢,遂与陈进步分手,然后钻进金安生那辆新买的二手君威,杜慎言莞尔笑道:“金总,你也太抠门了吧,按说像你这样的老板,早该开上奥迪和宝马,怎么买个新车还是二手的,也不怕出去丢人?”金安生分了烟给他,隔着雨雾蒙蒙的车窗玻璃,见陈进步骑着电动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二手车有二手车的好处,手续方便不说,还不用担心磕着碰着,关键是性价比高,买回来没多少钱,开两年腻味了,转手再换一辆,免得时间长了审美疲劳。”
杜慎言笑道:“开车又不是娶老婆,哪儿来的审美疲劳?”
金安生笑道:“汽车和老婆就是一个道理,养个车不比养个老婆省心,哎,杜哥,我听谢姐说,你这次回家,好像已经和夏医生勾搭上了嘛,行啊,看你这不声不响的,手腕很是可以嘛。”杜慎言笑道:“这年头有点什么事,谁也别想瞒着,不过,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什么叫勾搭上了,你以为我都跟你似的,拿感情当儿戏,我和夏姌那是正式恋爱。”金安生发动着汽车,笑道:“哟哟哟,说你胖,你就喘,我什么时候拿感情当儿戏了?我这才叫对感情慎重,从不轻易付出,最多就是付出身体罢了。”
杜慎言心中一动,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问道:“你这会儿从哪儿来的?”
金安生说道:“我今天在我二叔那儿的,刚刚赶回来,想找你说点事。”
杜慎言问道:“什么事?”
金安生拿起抹布,擦了擦挡风玻璃,说道:“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说。”
清明前后的雨,越是入夜,越是下个没完没了,二人在镇上随便找了间土菜馆,要了一个小包房,点了几样下酒菜,外加一瓶白酒,然后听着窗外淅淅沥沥,滴啪作响,囫囵吃了个半饱,酒也是点到为止,金安生说起他两位叔叔的事情,似有几分愁容,杜慎言只是端坐听他唠叨,并不多言,那日家宴之上,见过金广和金晟的做派后,杜慎言深知这家人都不是什么善茬,金晟的暴戾尤为甚嚣,与他们打交道,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能不掺和尽量离得远一些,以免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