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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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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捎口信暗探心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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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妻子、女儿以及久保美惠后,渡边正一就晕倒在了机场,然后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才拖着透支的身体,勉强出了院,根据医生所说,他没有太大的毛病,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劳累过度,渡边正一对此只能苦笑,偌大一个久保中国公司,经过此番巨变,生产和业务停顿多日,早已是根基摇动,风雨飘摇,公司的上千名员工,每一双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他就是有心休息,偷闲度日,也是不能够的,好在三个主要部门,都有了合适的人选接任,赖长喜和蒋淑云的能力水平,自是毋庸置疑,杜慎行虽然年轻,能否单独撑起整个部门,尚有待时日考证,但就目前而言,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再加上铃木健夫和久保美惠同时力荐此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何况在渡边正一的心目中,杜慎行本就可堪大用,区别仅在于用在谁的手里。

作为全公司最年轻的部长,杜慎行自然而然的,成了焦点人物,虽然在他的头衔前面,还有一个“副”字,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杜慎行转动着厚实的真皮座椅,一会儿将脚跷到桌子上,一会儿又直起身子,正襟危坐,再一会儿干脆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踱步,四下不住的打量,心情颇为复杂,说是激动吧,他的志向远不仅于此,说是淡定吧,却忍不住的心潮澎湃。

忽然,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杜慎行站在原地,沉声说道:“请进!”

门外闪进一人,原来竟是张禄安,杜慎行稍觉诧异,只愣了一下,便笑道:“张哥啊,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张禄安看着这位新任的技术部副部长,不由得有些局促,在沙发上抬着半个屁股虚坐了,笑道:“杜部长,对不起,打扰你的工作了。”杜慎言替他倒了杯茶,坐下笑道:“张哥,咱们都是老熟人,别这么客套,你来找我有事?”张禄安踌躇了一下,说道:“杜部长,咱们供管部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他这么一说,杜慎行已然明了,赖长喜接手供管部后,刚刚上任第三天,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调整,先是进行了一轮业务考评,然后就以考评不合格为由,叫郝庆莲停职待岗,再接着,便剔除吴世宏亚盛公司的供应商资格,xx苯的原料供应,暂时全部交给,皮根生的坤成公司负责,皮根生为此还给杜慎行打来过电话,询问了一些情况,除此之外,赖长喜又搞出一套岗位执行标准,要求全部门的员工,严格遵照执行,并且实行月末综合评分,直接与个人的收入挂钩,赖长喜的所有举动,都是在渡边正一的默许下完成的,似乎一夜之间,渡边正一对他的工作,便恢复了最大力度的支持,公司的其他人,或许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杜慎行看在眼里,心里早知其中道理,倒也不予说破。

照常理而言,赖长喜整顿供管部,完全合情合理,也大快人心,公司上下,无不举双手赞成,毕竟王希耀死的再蹊跷,与他在位期间的胡作非为,并无多大关系,无论哪个企业,硕鼠蛀虫都是人人痛恨的,尽管很大一部分人的真实想法是,怎么贪的那个不是我,但所表现出的情绪,是完全一致的,郝庆莲遭了殃,张禄安这个墙头草,肯定是坐不住了,他今天来寻杜慎行,便是打算曲线救国,想试着和杜慎行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通过杜慎行,去做做赖长喜的工作,最起码也请杜慎行带个话,他张禄安和王希耀、郝庆莲不是一伙的,就算赖长喜不待见他张禄安,也千万手下留情,不要伤及“无辜”。

杜慎行沉吟着笑道:“这事我当然知道,不过,张哥,赖部长没怎么着你吧?”

张禄安苦笑道:“杜部长,你也是咱们供管部出来的,咱们那摊子事,你是最清楚的,当初王希耀在的时候,我知道他和郝庆莲沆瀣一气,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可连赖部长都被他们赶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搬起石头砸天?别说是王希耀,郝庆莲一个不高兴,也对我大呼小叫的吹鼻子瞪眼,其实在他们面前,我比唐杰和姚旭好不了多少。”

杜慎行听得出来,他这些话虚实掺半,不过还是实的多一些,点着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头我找赖部长说说,他跟我的关系还算过得去。”张禄安闻言大喜,千恩万谢的去了,杜慎行又独自坐了会儿,心里盘算了一下,跟着便出门往供管部而来。

赖长喜接任供管部部长后,把王希耀办公室的摆饰摆布,重新换了个遍,新人新气象,新官新作风,杜慎行踏进他的房门时,看着物是人非,不由得心生感慨,唐杰站在赖长喜的桌前,正在聆听指示,见到杜慎行来了,他怯生生的打了个招呼,杜慎行略一点头,也不说什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取过茶几上的一件水晶花碗,拿在手里端详,赖长喜抓紧交代了几句,便让唐杰出去了,然后呵呵一笑,走过来坐到杜慎行的对面,说道:“小杜啊,哦,不对,不对,是杜部长,你这会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转转的?”

杜慎行放下花碗,笑道:“赖哥,我这个部长,就是挂个名头,你就别取笑了。”

赖长喜点着烟,说道:“我没取笑你,是你太谦虚,你这个部长确是实至名归,铃木跟我说过很多次,他一旦回了日本,接任他的非你莫属!”杜慎行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即转入正题,说道:“赖哥,我听说你新官上任三把火,最近的动作不小啊。”赖长喜连连摆手,说道:“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在王希耀的手里,这个供管部已经烂到什么程度了,不下大力气整顿不行啊,要按我的脾气,就请他们统统滚蛋。”杜慎行笑道:“供管部是烂了点,但是还不至于所有人都烂,毕竟和王希耀同穿一条裤子的,也就郝庆莲一个人,我劝你呀,还是要注意一下工作方法,太激进了未必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赖长喜瞧了他一眼,笑道:“是不是有人到你那儿说情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杜慎行也就不必再隐瞒,寥寥几句将张禄安的意思大致说了,赖长喜听后冷笑一声,说道:“张禄安倒是个机灵鬼,他知道我腾出手来,迟早要对付他,所以就请你来当说客。”杜慎行摇摇头,笑道:“不不不,我可没想当什么说客,不瞒你说,我对张禄安这种人,也没什么好感,你要怎么对付他,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是替他传个话,顺便找你说点事。”赖长喜吸了口烟,笑道:“小杜啊,你如果不是做说客,那就是来问我渡边正一的事,对吧?”

杜慎行并不否认,笑道:“赖哥就是赖哥,什么都瞒不过你。”

赖长喜和渡边正一的关系,很长一段时间都闹得很僵,这是全公司公开的秘密,但是久保仓明一死,渡边正一独掌大权,首先就把赖长喜调回了供管部,接替王希耀的部长职务,大有重用特用之意,虽说不算十分意外,也有些令人费解,零零星星传出的质疑声,赖长喜不是听不见,他笑着叹了口气,说道:“人在江湖飘,都是身不由己,杜慎行,我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渡边正一找我谈过了,他说,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有过什么误会,从现在开始,一切推倒重来,他还说,既然让我负责供管部,就会充分放权给我,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供管部的所有事务,他都不会干涉,包括人事调整,我也想明白了,咱们在这儿,就是打工的,无非工资收入多少的区别,老板是谁,跟咱们真没一点关系,我已经是四十多的人了,也就能再干个十几年,渡边正一给我这个机会,我何乐而不为呢,可以这么说吧,我不喜欢渡边正一,但是我没有理由,不接受他的安排,你说是不是?”

杜慎行心中暗笑,这个赖长喜,果然老奸巨猾,话说的滴水不漏,不知道内情的,还真挑不出刺来,他又取过那只水晶花碗,在手里把玩,半晌“扑哧”一声乐了,赖长喜睨着他,问道:“你是在笑我见风使舵吗?”杜慎行笑道:“我没有道德绑架的习惯,我只是感慨世事变幻无常,赖哥,你知道王希耀是怎么死的?”赖长喜一愣,说道:“他不是绑架了总经理,然后和总经理同归于尽的吗?”杜慎行笑道:“那是对外的口径,事实不是这样的。”赖长喜诧异的问道:“那事实是什么?”杜慎行与他耳语了几句,赖长喜直惊得呆若木鸡,良久说道:“难怪,难怪!”杜慎行又是一笑,说道:“要不是我在现场,我也想不到会是这样,赖哥,你现在应该知道,渡边正一为何改变态度了。”

赖长喜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的点点头,说道:“这种事传出去确实太丢脸,难怪媒体上公开的说法,是王希耀绑架了久保总经理,我也一直觉得纳闷,王希耀又不缺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又点了根烟,吸了两口,想着又道:“不过,按你这么说,久保总经理和渡边正一之间,就不是一般的矛盾了,否则何须杀人?”说完,他盯着杜慎行看,杜慎行笑着耸肩,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问问渡边?”赖长喜怔了怔,旋即哑然失笑,摇头说道:“算了,这些事不是我们该问的。”杜慎行说道:“是啊,这些事不是我们该问的,说到底,你我都无所谓,只是可怜了蒋姐。”

“蒋姐?”赖长喜想了想,跟着反应过来,说道:“哦,你是说蒋淑云啊,这倒也是,不管怎么说,要不是她和渡边搞到一起,王希耀也不会沦为别人的帮凶,俗话说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也。”杜慎行笑道:“赖哥,没想到你和王希耀,一直都是死对头,这会儿说起来,你还有点同情他了。”赖长喜慨然叹道:“咱们都是男人,老婆红杏出墙,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希耀走这一步,我也是能够理解的。”杜慎行点头说道:“王希耀下葬的那天,我去送了送他,其实吧,王希耀也就这样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一了百了倒也干净,就是蒋姐的压力太大,虽说知晓内情的人不多,她还能保留些颜面,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始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关。”

赖长喜笑道:“杜慎行,这你都能看得出来,你快成专家了。”

杜慎行失笑道:“这不明摆着的嘛,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赖长喜想着说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杜慎行趁热打铁,说道:“赖哥,我随便说一句,你和蒋姐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个时候你得多劝劝她,千万不要想不开,王希耀的死,也不全是她的错。”赖长喜为之一愣,说道:“我去劝她?我怎么劝她?”杜慎行说道:“你是她的老朋友,怎么不能劝了?她这些天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跟个行尸走肉似的,部门业务都不管了,整天板着个脸,逢人也不说话,再这么下去,你觉得不会出事吗?”赖长喜皱眉说道:“我不是不想劝,只是这种事情,实在是”他话说了一半,抬眼看着杜慎行,忽的改口笑道:“行了,你倒是片好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就不用管了。”

杜慎行叹道:“赖哥,我也不是什么好心,不过,公司现在已经够乱的了,蒋姐又是渠道部的负责人,她要是始终不能调整好状态,对公司的影响可不会小,如果不行,我倒觉得不如先换了她,让她休息一段时间,这样对她对公司都有好处。”赖长喜深以为然,不住的点着头,见杜慎行的手里,还捧着那只水晶花碗,不禁莞尔笑道:“怎么,你瞧上这个了?瞧上就拿去吧。”杜慎行急忙放下花碗,笑道:“那不行,君子不夺人所爱。”赖长喜不由分说,又将那只花碗塞给他,笑道:“这是我上次去重庆买的,不值几个钱,拿去,拿去,跟我还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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