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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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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酒功慎言说故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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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三人已是来到了人民东路的人民广场,此时正是华灯初上,街面上人潮涌动,位于广场东北角的望海楼,更是一片灯火通明,酒店门前,各式车辆排成数行,整整齐齐向北延伸出去百米有余,七八个身穿制服的门童和保安,正忙着迎来送往。

黄永泰领着头跨进望海楼酒店大厅,领班经理司晓曼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手里拿着步话机,笑道:“黄哥,杜哥,欢迎欢迎,房间我都安排好了,三楼驱逐舰厅。”她吩咐一个侍应:“去跟厨房说一下,让三零一八的菜先走。”转脸又对黄永泰笑道:“黄哥,你们先上楼,我把这会儿忙完了就来。”

何才贵听着新鲜,走进电梯就问:“驱逐舰厅,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们走吗?”

黄永泰笑着解释道:“这是他们家的规矩,这家酒店的老板和我们一样,都是东海舰队的战友,退伍以后合伙开了这家酒店,所以取名望海楼,连房间名字都是用的军舰名称。”

何才贵笑着连连点头:“哎哟,这个不错,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到了房间,三人各自落座,因是司晓曼特意关照,女服务员上菜很是及时,没一会儿,桌上已是摆满了钵盆碟碗,菜式荤素均配,咸淡相宜,样样精致,黄永泰拧开一瓶路州大曲,依次给三人斟了酒,笑道:“老连长,五粮液、茅台你喝的多,今天换一下口味,尝尝我们路州的特色酒。”

何才贵笑道:“好,好,不过先说好了,我们今天以叙旧为主,喝酒点到为止,不许喝多了。”话虽这样说,黄永泰和杜慎言怎肯放他得过,没半个钟头,何才贵已是喝得满头大汗,一边拿汗巾抹着脖子,一边将衬衫脱去,只留了一件白色背心,脸上愈发的溢着红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永泰啊,你小子厉害,几年不见,酒量见涨啊,难道真是当了官,腐败出来的?”

黄永泰用手指着空调,示意女服务员把温度再调低些,然后也学着何才贵将外衣脱了,往后挪了挪椅子,笑道:“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芝麻绿豆大的官,说出去要笑死人的,要腐败也轮不到咱们。”

杜慎言笑道:“老连长,黄所那是谦虚,他现在是市局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说不定哪一天就调到分局,将来做个分局长,都是小事一桩。”

黄永泰夹了一块鱼肉到碗里,不小心将汤汁溅到了身上,他叫过女服务员,重新拿来一块手巾,在衣服上擦着,笑道:“慎言,你这个老实人,也学会拍马屁了?我是最不爱听别人叫我黄所的,黄所,黄所,搞得跟黄色场所似的。”何才贵和杜慎言俱是哈哈大笑,一旁的女服务员也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三人又喝了一杯,忽听得“笃笃笃”几声敲门,接着房门便是一动,司晓曼从外头走了进来,刚才匆匆一瞥,何才贵未看得分明,此刻再见到她时,方才着意打量了几眼,只见司晓曼仅止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穿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白玉般的脸上透着红晕,两道柳眉下,一双媚眼含情,笑起来嘴角微微上翘,还有两只不显眼的小酒窝,果然是位奇巧佳人。

四年前,望海楼开张当天,广撒请帖,黄永泰跟着市公安局局长朱汉成后面,应邀前来赴宴,一共三十六张席面,作为领班经理的司晓曼,一桌一桌挨个儿敬酒,竟喝掉了三斤多的路州大曲,回到休息室,脱掉高跟鞋直往下滴水,恰好被内急找错地方的黄永泰看见了,黄永泰惊讶之余,与她攀谈起来,二人由此便成了朋友,后来黄永泰只要有所应酬,多选于望海楼,顺带着连同杜慎言以及派出所其他个别同事,也都与司晓曼熟识了。

黄永泰一拍手,笑呵呵的起身,拉着司晓曼坐到了自己和何才贵的中间,又让女服务员添了一副餐具,然后笑道:“小司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何连长,是我的老领导,当年在部队,我和慎言都是他手底下的兵,你来的好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就按路州的规矩,朋友来了有好酒,你连敬老领导三杯怎么样?”

听黄永泰说要连喝三杯,何才贵觉得有些过了,刚想出言阻止,不料司晓曼竟是非常的爽快,咯咯笑道:“好吧,我听黄哥的,三杯就三杯!”她起身取过三只空杯,并逐一斟满,端起其中一杯,对着何才贵笑道:“老连长,您是黄哥的老领导,也就是我的老领导,今天初次相逢,招待不周,小妹我敬您三杯,您随意就好了!”

何才贵睁大了眼睛,看着司晓曼不紧不慢,一气将三只酒杯里的白酒全部喝完,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如没事人儿,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暗暗乍舌,没想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小女子,酒量会如此惊人,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道:“司经理巾帼不让须眉,当真是好酒量!”说着,何才贵也拿起酒瓶,将那三只酒杯再度斟满,笑道:“不过,我老何不喜欢占女人的便宜,你喝三杯,我也喝三杯,咱们是既公平又公道。”

黄永泰、杜慎言站起来一齐鼓掌叫好,待何才贵三杯白酒下了肚,司晓曼亲手为他夹了一大块的狮子头,放到了碗里,笑道:“来来来,老领导,先过个桥!”

众人重新落座,何才贵抹了把嘴,感慨着说道:“哎呀,路州真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就拿我们司经理说吧,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有点儿眼花,还在纳闷呢,难道是哪个电影明星走错了房间?”

司晓曼见他夸奖自己,心中自是欢喜,脸上更添几分娇艳,黄永泰看着司晓曼,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何才贵笑道:“老连长,你说路州是个好地方,那你知不知道,路州有三样宝贝,第一是路水河的白鱼,第二是兴阳的贡米,第三是什么你知道吗?”

何才贵连连摇头,说道:“这我哪儿晓得!”他见司晓曼笑靥如花,已是猜到这第三样宝贝,定与司晓曼有关,果然,黄永泰喝了一口酒,身子后仰,一只手臂搭住了椅背,笑道:“路水河的白鱼,兴阳的米,凤凰镇的女人娇滴滴,第三就是这凤凰镇的女人,甭管大姑娘小媳妇,个个都是如花似玉!”

何才贵盯着司晓曼,笑道:“司经理就是凤凰镇的吧!”

司晓曼矜持了一下,摇头笑道:“老领导,你不要听黄哥瞎说,我们那儿的女人,白是白了点,也不敢说个个如花似玉呀。”如此一说,她便是承认了,虽然带着自谦,却隐隐透着得意的神色。

说到这里,杜慎言忽然插了一句:“小司你也不用谦虚,你们凤凰镇的女人确实是漂亮,不过关于凤凰镇,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故事,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司晓曼举手笑道:“这个我知道,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说是岳飞在凤凰镇抗击金兵,寡不敌众,眼看就要打败了,突然从仙子山上飞来了凤凰,大展神威,将金兵赶跑了,所以凤凰镇才叫凤凰镇。”

杜慎言摇头笑道:“你这个传说,路州人都知道,有什么稀奇的,我要说的故事,也在凤凰镇,不过是发生在清朝的乾隆年间!”

司晓曼笑道:“那你赶快说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黄永泰和何才贵都没说话,呵呵一笑,碰了杯酒,坐着便听杜慎言娓娓道来,相传在乾隆年间,凤凰镇有一户周姓人家,丈夫周树根,妻子胡氏,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周九金,全家人靠水吃水,以在长江里打渔为生,家境非常贫寒,夫妻俩含辛茹苦把九金拉扯成人,转眼就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周树根和胡氏拼拼凑凑,拿出了全部家当,又借了外债,就差把家里的墙都给拆了,才请了镇子上的媒婆,替九金说了一门亲事,待到媳妇王氏进门,本以为一家人可以欢欢喜喜、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谁知这个王氏不仅好吃懒做,还嫌贫爱富,没有好的不吃,没有新的不穿,对九金一家人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说九金太无用,没有本事挣到钱,自己嫁到他们家里,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刚开始九金还能处处忍让,毕竟家里确实穷,人家嫁过来跟着自己受苦,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可后来再一瞧,自己的忍让,不但没有换来王氏的收敛,反而她是得寸进尺,越发的嚣张,稍有不顺心,竟然对周树根和胡氏又打又骂,九金忍无可忍,不愿意父母跟着自己遭罪,所以把心一横,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趁着王氏熟睡,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掐住她的喉咙,直把王氏给活活掐死了,王氏死后,九金顶风冒雨,连夜用渔船把尸体运到了江心,然后扔了下去。

过了一个月,王氏娘家人上门来寻女儿,这一下纸包不住火了,见寻不着女儿,王氏娘家人便把九金送到了衙门,九金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判了斩立决,到了行刑这日,九金被绑缚刑场,一路上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周树根和胡氏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夫妻俩商量好了,只待儿子人头落地,他们便一起回家上吊,随着儿子去了。

吃完断头饭,摘了亡命牌,就在侩子手举起明晃晃的鬼头刀,正要砍下时,忽然听见有个女人大叫“刀下留人”,在场众人朝她看去,见这女子一身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王氏娘家人即刻认了出来,她便是女儿王氏,九金和周树根夫妇也惊得目瞪口呆,王氏娘家人问起女儿到底怎么回事,王氏说她失足落江,扒了一块浮木,飘到了下游,因不认识路,又缠了足走道不畅,沿途乞讨了一个多月,这才回到了凤凰镇,虽然过于离奇,但王氏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也由不得众人不信。

官府当即释放了周九金,他带着王氏回到家里,关起门来,九金再次盘问王氏,王氏这才和盘托出,原来那日她并没有死,而是背过气去了,被扔到江里,经江水一呛醒了过来,而且经此一事,她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从前胡作非为,实在太可恨,对不起九金,对不起二老,所以愿意重新做人,孝敬父母,勤俭持家,老老实实跟着九金过日子。

“不可信,不可信!”何才贵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王氏太好说话了,自己被杀,不但不恨九金,还要法场救夫,再和他好,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

黄永泰哈哈大笑:“确实有点假了,女人嫌贫爱富是天性,算不得什么大的罪过,男人挣不到钱才是罪过,我看这个故事肯定是个穷鬼编出来的。”

司晓曼看了黄永泰一眼,说道:“黄哥,你这话是夸我们女人,还是损我们女人呀?故事虽然有点假,却是劝世之言,我听着倒是蛮有意思的。”

听他们一一说完,杜慎言笑道:“故事又没结束,你们别急呀?”

司晓曼催促他道:“快说,快说!”

杜慎言继续往下说,自从王氏归来之后,整个人果然变了个样,每天早起,挑水做饭,送完丈夫出门,再回来侍候公婆,主持家务,闲时到附近野地里,挖来一些不知名的野菜,以资家中余粮,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一句怨言都没有,见王氏迷途知返,周树根和胡氏非常开心,九金也是乐不可支,干起活来使不完的劲,睡起觉来更是又香又甜,且夜夜欢愉,妙不可言,连梦都不做一个,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是天亮了。

但是,就在九金一家人安稳度日之际,凤凰镇上出了大事,不知从何时起,一场灾难悄悄的降临了,先是有几户人家,养的家畜不明不白死去,镇民起初并不在意,以为是邻里间的龃龉,只报了官,府衙捕快下来查访,什么都没查到,接着连耕牛和狗也相继倒毙,才觉察到有些不正常,再接下来,镇子上有人在夜里暴亡,开始仅有一个两个,所有人还能沉得住气,后来死了五个十个,甚至有一家三口一夜灭门。

镇民们由慌乱变成惊恐,最后变成愤怒,也不知是哪一个先说的,九金家的媳妇是鬼不是人,她早就在长江里淹死了,是恶鬼附了身,回到镇子里吸人骨髓,随着镇子里死的人越来越多,这个传闻得到了大多数镇民的认同,人们聚集在一起,来到周家门外,要求周家交出王氏,大伙儿要把她绑起来烧死,看看这个王氏到底是人是鬼,周家人当然不同意,周树根、胡氏和周九金与众人理论,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解释,众人只是不听,咬定了是王氏作孽,最后不顾周家人的阻拦,众人一齐冲进了屋里,这时才发现,王氏早已不知去向。

杜慎言看了看黄永泰等三人,见他们都不说话,怔怔的望着自己,便住了口,剥了个花生扔进嘴里,咬得嘎嘣脆响,片刻,何才贵问道:“没啦?”

杜慎言笑道:“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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