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在当月底播出。广受好评。
小史塔克夫妇不知为何地被脑补出一段壮阔恋曲,属于他们的青春期。甚至有十位数的导演打电话给托尼,试图套点交情,问他能不能把这个故事授权出去,估计会被拍成结合商战的,呃,青春校园多角恋爱……之类的鬼东西。
夏洛特曾经与万磁王交往过,这不是秘密。不管从哪个面向来看,从艾瑞克兰谢尔,到托尼史塔克,这都是,不能用云泥来形容,因为在一部份来说这两个男人可能差不多糟糕,不过,寒带圈到赤道之间的距离,或许能用来比喻。
那么,究竟是什么机缘巧合天打雷劈,让这两个男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女人的前男友名单上?
这个问题别说导演们脑补了一大堆的小剧场,托尼自己脑补得最多。说真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夏洛特爱他,那个基佬紫的二货、又是怎么把人从他手里给抢走?
假如这场爱情故事是一出感人肺腑的恋爱电影,艾瑞克兰谢尔尽管不是男一号,距离男一号的位置也始终是忽远忽近。
他在电影进行过三分之一左右才初次登场。以女一号的视角看,是在纽约某间小酒馆里;以男一号的视角去看,是在纽约的另一间小酒馆里。
以艾瑞克兰谢尔本人的视角去看,事情截然不同。
艾瑞克兰谢尔和查尔斯是校友。他们真正认识是在两人共同校友举办的单身派对上,过程可谓相见恨晚一拍即合。
实际上早在几年前,艾瑞克就曾经在某场mit的校内派对上、见过查尔斯,艾瑞克一直以为查尔斯知道这事。然则,否。以书作为比喻,艾瑞克兰谢尔这一本估计有五六千页那么厚。查尔斯又不是跟踪喵狂,闲着没事把这本堪比指环王三部曲外加前传的书、每一个字都仔细看完,那很变喵态。
要不是那天查尔斯介绍夏洛特给艾瑞刻认识,艾瑞克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现、他跟查尔斯见过。意思是,在那场mit的派对上,艾瑞克跟查尔斯都没有注意彼此。查尔斯注意着某位妞,艾瑞克也是。
艾瑞克注意的那位妞,没错,就是夏洛特。
这也是为什么、过了几年之后,艾瑞克仍然记得夏洛特的脸。坦白说,夏洛特那么出色,本来就很难不令人印象深刻。更深刻的地方在于,当晚艾瑞克守了至少两个钟头,就想等到夏洛特落单,岂料对方一落单就自己带了个小男孩离开派对,令艾瑞克错愕愤慨又扼腕。
假使艾瑞克再也没见过夏洛特哪怕一面,历史会被改写。是真的。假如艾瑞克从来都没有见过夏洛特任何一面,古巴沙滩事件不会以万磁王淡出人类世界为完结。他会挑起一场又一场的斗争,瑞雯会离开泽维尔庄园,或许查尔斯会因为一颗子弹而半身不遂。
所以。
艾瑞克不会承认他也期望着真善美。那似乎是他永远都不该也不会拥有的事物。而夏洛特,她符合上述两句话的所有条件。他见到夏洛特,在查尔斯的介绍下。起先查尔斯拿这事对他疯狂调侃,一阵子后,查尔斯意识到,事态不对。
“你要跟我们吃饭?”
“对。”
“但那是我们的家庭聚餐。”
“所以?”
“所以。”
查尔斯死死盯着他。艾瑞克想、要是可以的话,查尔斯应该会剖开他的脑袋研究里头的组成,尽管查尔斯不需要实际上的去剖也能做到这点──应该正在执行了,艾瑞克又想。
哦。会这样就退缩的话,他就不是艾瑞克兰谢尔。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家庭聚餐,这里的我们,指的是我跟瑞雯跟夏洛特,对吧。”查尔斯问。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艾瑞克就真的这么说了。
“哈。”查尔斯干笑一声,扶额,低头,“好吧。天啊。不,我不太……你喜欢夏洛特?你是认真的?”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问题。”艾瑞克皱起眉。这些都是废话。废话一大堆。
“夏洛特是我妹。”查尔斯加重语气,几乎是瞪着艾瑞克了,“听好了,她是我妹,唯一的,双生亲妹。”
“你要跟瑞雯连手谋杀我了?”艾瑞克开玩笑。
查尔斯无语凝噎。当然了,这不是查尔斯会做出的行为。这里更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查尔斯拗不过艾瑞克,节节败退之后割喵地赔喵款。
这就是那次谈话的结论。
从此以后,夏洛特每两个月回纽约陪家人聚餐的时间,饭桌上都会有一个艾瑞克。
大概第五次后,夏洛特才勉强习惯艾瑞克的存在。
起先她对艾瑞克为何霸占她对桌的座位,始终一脸古怪。她可以整顿饭都不搭理艾瑞克,反正艾瑞克也不搭理她,其实艾瑞克只是找不对门路的在耍帅而夏洛特一无所知,总之他们就呈现着夏洛特跟瑞雯、查尔斯聊天,艾瑞克跟查尔斯聊天,当他们被迫跟对方说话时,就假装他们同时在跟查尔斯聊天──如此这般。
聚餐第三次,查尔斯看不下去艾瑞克的态度,提醒了一句,夏洛特大概不是喜欢高冷那一类。艾瑞克不甘不愿地回忆了他跟夏洛特初次见面时、夏洛特从派对上带走的男孩──好吧,查尔斯说得对。看起来夏洛特喜欢甜蜜的少年。
问题是艾瑞克不管距离甜蜜,或者少年,都很遥远啊!艾瑞克才不要把自己掰成相反的造型。他就要用这种高冷的模样去勾喵引夏洛特,他就要夏洛特喜欢上这样高冷的他。不管。
第四次的聚餐,艾瑞克的表现依然失败。查尔斯决定放弃,扭头掩面。瑞雯对艾瑞克的失败沾沾自喜,耀武扬威。
夏洛特呢,彻底相信艾瑞克是个怪人。她在餐桌上,不委婉地,对查尔斯的交友审美提出了哲学理论上的批判。
那么到了第五次。
夏洛特在暴雨里走进酒馆。背景是惊天动地的一阵落雷。她没淋着雨可表情湿透,环绕在她身旁的阴骛气息比天气更恐怖一些。
艾瑞克看着夏洛特朝他们预约好的这桌走来,试探性地开了个玩笑。
“总算,你能控制天气了?”艾瑞克说。
夏洛特没看艾瑞克一眼,径自把包甩在瑞雯隔壁的座椅上。皮质手袋摔在皮质坐垫上,发出类似哀嚎的噪音。
“哇,这是?”瑞雯扬眉,打量着夏洛特跟夏洛特的包,狐疑不解。
夏洛特也没看瑞雯,哪怕一眼。她谁都没看。甩了包后掉头走到冰柜前,一次拿了五瓶啤酒。
瑞雯跟艾瑞克同时扭头去看查尔斯。
“她不让我跟她对话。”查尔斯答,眉头紧蹙,“她希望我们一个字都别提。”
“她总是这样。”瑞雯撇嘴,朝天转眼珠。
这时夏洛特折返,把玻璃罐摆在桌面上,一次连开五罐,仰头就干。
不得不说,夏洛特灌酒的气势震慑住艾瑞克。直到夏洛特喝空第三支玻璃瓶,艾瑞克才想起他该阻止夏洛特。
按住夏洛特的手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也不是艾瑞克的做法。艾瑞克的作法是,同样走向冰柜,同样拿几瓶酒,同样搁在桌上。
“嘿。”瑞雯对艾瑞克瞪眼,暗示性地往夏洛特那儿飘一个眼神,倾身向前压低音量质问艾瑞克:“你干嘛?!”
艾瑞克横了眼瑞雯,不答话,以比过夏洛特的气势,一次喝完那五瓶啤酒,握着最后一支玻璃空瓶,朝夏洛特举杯。
“敬我们。”艾瑞克说,定定望着夏洛特,望着夏洛特透蓝色的双眼,“操他的。”
瑞雯跟查尔斯在一旁看到傻眼。
而夏洛特,她在愣了半晌后,抿起嘴唇,抬手,举杯。
“操他的。”夏洛特说。
艾瑞克明智地装作没有察觉夏洛特声音里的颤抖,跟泛红的双眼。
有人斗胆欺负了未来x教授的宝贝妹妹。而所谓的默契就是,那段饭从头到尾都没人明确指出这点。
艾瑞克觉得他知道什么。他没有细想,因为,查尔斯坐在他旁边。
“我多修了一门主修。”夏洛特说,在甜点上桌的时候。
查尔斯跟瑞雯暗地交换眼神,前者朝后者微微摇头,要后者按捺住、别现在跟夏洛特抱怨。
“那挺好。”查尔斯试探地接上话,口吻异常温和,“你修了什么?”
“文学。确切来说,是中世纪和现代语。第一堂课教授就全程德语,不开能力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而这对我的发音无济于事。”夏洛特答,双手撑住前额,低头瞪着桌面上的木纹,“坦白说,我很后悔。冲动是魔鬼。”
“德语不困难。”艾瑞克说,在他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以前,话已经冲出口。
夏洛特抬起头看艾瑞克。
这么久以来,可能是第一回,夏洛特头一次在他们聚餐的餐桌上,认真且友善地注视艾瑞克。
“德语是艾瑞克的母语。”查尔斯补充道,“我想他很乐意帮助你完成你的课业。”
夏洛特微微拧眉,深棕色的、线条柔和的眉毛,在那张与查尔斯并不神似、共通点是同等出色的脸蛋上,拧成类似横向问号的线条。她的目光在查尔斯跟艾瑞克之间来回,片刻,微微偏过头。
艾瑞克将嘴唇抿成一线。“先说,我不是个温柔的好老师。”他盯着夏洛特。
“噢。”夏洛特飞快眨了眨双眼,微笑起来,“我不意外。”
于是,在五次聚餐后,艾瑞克跟夏洛特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