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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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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来忧心悉短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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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九年的一月,这个冬天似乎特别严寒,连续几场大雪过后,大半个溯江省,全都笼罩在一片茫茫白色之中,北风呼啸肆虐,刮着人脸,就像刀子一样生疼,好不容易,等到阴霾散去,太阳露出面容,又是那样的软弱无力,一口空气吸进肺子里,都觉得寒冽彻骨,杜慎言站在北九里的煤球厂门前,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哆哆嗦嗦的将手拱在袖中,跺着发麻的双脚,眼巴巴的望着小路尽头,卞搏虎杵着拐棍走过来,笑道:“这么冷的天,你先回屋歇会儿吧,殷总又不是不认识这里。”

杜慎言擤了擤鼻涕,笑道:“没事,我不冷,心里热乎着呢。”

卞搏虎递给他一根烟,用手挡着风,点着火笑道:“你不用担心,每亩一万三的地价,现在上哪儿找去,殷总肯定会同意,不过她是领导,总得做做样子。”杜慎言抽着烟,点头笑道:“那是,那是,如今别说麋林,就连路州的地价都已经翻了翻,一万三的地价,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不过,殷总倒也不是做样子,几千万的投资项目,不能不谨慎。”卞搏虎扭过头去,看看偌大一扇铁门,还有两排坑坑洼洼的灰色砖墙,感慨的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实话,我对这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现在真要把它拆了,我倒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回头抽个空,咱们再去买点好酒好菜,送送咱们那位好邻居。”杜慎言点点头,笑道:“是啊,是该送送她,好歹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她也没给咱们添什么麻烦,不知道这里拆掉以后,她又要去哪里安家。”

卞搏虎呵呵笑道:“要不咱们给她安个牌位,干脆叫她留下算了。”

杜慎言想着笑道:“这样好吗?我怕殷总忌讳。”

卞搏虎摆手笑道:“咱们这是行善事,没什么好忌讳的,说不定她还能保佑你们的生意发达,财源广进,你没觉得,她挺喜欢你的吗?”杜慎言愣道:“喜欢我?不是吧,卞师傅你可别吓我。”卞搏虎哈哈笑道:“她难道没帮过你吗?不然上次你被人打晕的时候,谁来叫醒我的?”杜慎言心中想到石伟娜,却不便明说,点头笑道:“那倒也是,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她会喜欢我,何况我是个大老粗,俗不可耐,浑身上下也没有半点儿值得女人喜欢的地方。”卞搏虎哑然失笑,说道:“那可不一定,她是女鬼,不是女人,没准儿就瞧上你的俗不可耐呢。”二人逗着乐子,相视大笑,就在这时,只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杜慎言凝目望去,正是殷南珊,赶紧小跑着上前迎接,殷南珊穿着厚厚的风衣,宽宽的帽檐压着脑壳,见到杜慎言便笑:“你站在外面等我的吗?不至于这么隆重吧?”

杜慎言磋着两只手,笑道:“以后你就是我的老板,我敢不隆重吗,殷总,你怎么走路过来的?”殷南珊继续往前走,笑道:“走路锻炼身体,以前但凡去哪儿,总是车来车往,所以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其实多走走,出出汗,精神头儿都能足些。”杜慎言陪着她来至煤球厂的门前,跟卞搏虎打过招呼,殷南珊驻足而立,眉头稍稍皱起,还是觉得那股子霉味冲鼻,只是比之上次来时,已经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杜慎言的缘故,煤球厂的破败不堪,也不觉得有多碍眼,不由得叹道:“杜慎言,我挺佩服你的,能在这里住上一年多,着实的不容易。”杜慎言失笑道:“习惯成自然嘛,我算什么,卞师傅住在这儿,都快四五年了,殷总,你先忍耐点儿,我带你进去瞧瞧,除了你看到的这些库房,后面还有一大块空地呢,卞师傅都给咱们谈下来了,每亩一万三,当然,如果以后需要征用东边的那块地,价格可能会高些,不过再高也有限,毕竟这地方根本没人要,咱们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殷南珊见他说的口沫横飞,不禁莞尔,点点头跟着他往里走,先在厂里转了两圈,然后再出后门,来到杜慎言栽下的那几株桃树前,殷南珊极目望去,只见皑皑的白雪,将引江河的两岸,裹成一条银色的棉带,起伏悠长,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滚滚河水向东流去,不失滔滔之声,顿觉心旷神怡,轻轻松了一口气,做了下深呼吸,手指着桃树,问道:“这些树都是你栽的?”杜慎言笑道:“是啊,是我和夏姌一起栽的。”他缓缓摸着手臂粗的树干,往事再上心头,顿了顿,又笑:“那天下着小雨,我们两个都淋成了落汤鸡,现在想起来,就像昨天似的,我本来想着,等到开过年来,桃花盛开的时候,再约她一起呵呵,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

殷南珊微微一怔,不无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杜慎言摇头笑道:“没关系,我早就想通了,只要我的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我,那就足够了,别的都不重要!”殷南珊将手揣进兜里,低头看着脚尖,笑道:“是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杜慎言一愣,旋即笑道:“怎么你也说这句话?”殷南珊咯咯笑道:“谁规定我不能说,是不是夏姌经常跟你说这句话呀?”杜慎言笑了笑,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又道:“殷总,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除了地方确实偏僻一点,别的应该都不错,最主要地价便宜,这能为咱们省下好大一笔钱呢。”殷南珊漫步走至引江河边,思忖半晌,转身说道:“金安生的态度如何?”杜慎言跟在她的身后,笑道:“金安生说,一切都由你作主,他不发表意见,你说行就行,咱们全都听你的。”

殷南珊失笑道:“他这个甩手掌柜做的好呀。”

杜慎言亦是笑道:“金安生还说,他相信你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别人要是多嘴多舌,反而会对你造成不必要的影响,甚至误导你的判断。”殷南珊点头说道:“其实我刚才已经去过响铃镇镇政府,对他们这里的招商引资政策,做过初步的了解,地价是一个方面,地方政策又是另一个方面,咱们必须全部通盘考虑进去,才能得出结论,杜慎言,我知道你对这里很有感情,所以极力推荐,不过我想说的是”

杜慎言不免心中忐忑,问道:“你想说什么?”

殷南珊笑道:“我想说,我大概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杜慎言没有想到,殷南珊素来正经,居然也会这么顽皮,不由得大喜,情不自禁的跨前一步,展开双臂,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谢谢,谢谢,谢谢殷总!”殷南珊赶紧的将他推开,嗔道:“哎呀,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激动个什么劲,这只是我的初步打算,具体细节方面,还要再作探讨,而且金安生又是咱们的投资方,我必须把其中的所有利弊,向他做陈述,他今天怎么没来?”杜慎言笑道:“他呀,他今天去了他二叔家,说是考虑到后期的再投入部分,希望能够得到他二叔的支持。”殷南珊稍稍皱眉,问道:“金安生的二叔,就是金广吧,他怎么这么着急呢,咱们现在只是初期筹划阶段,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何况金广和金安生不同,他的背景那么复杂,我觉得不妥!”

杜慎言笑道:“金广已经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殷南珊叹道:“我当然希望,咱们的后备资金足够雄厚,不过,事过犹不及,牵涉进来的人越多,将来就会越麻烦,金广再怎么金盆洗手,他也做过黑道老大,不可能说断就断,他的那些钱,至少有一多半,都是来路不正的。”杜慎言想着说道:“殷总,据我所了解的情况,金广这个人还是挺正派的,虽说赚的是黑钱,可是没有做过几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次他之所以金盆洗手,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涉毒,所以,才跟他家老三闹出矛盾。”殷南珊瞧瞧他,问道:“你好像很了解他们金家的事情嘛!”杜慎言摇头又道:“这都是安生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殷南珊扶着江边石栏,用手拂去上面的积雪,沉思半晌过后,缓缓说道:“杜慎言,其实不瞒你说,我这次邀请金安生入伙,也是迫于无奈,若是依着我以前的心性,我是不会愿意,跟他们多打交道的,说句不好听的话,金广也好,金晟也罢,都不是什么善茬,有利可图,固然趋之若鹜,如果将来有了分歧,不免后患无穷。”杜慎言心知她说的在理,默默的点点头,殷南珊又道:“我也是瞧着金安生还算实诚,而且他做的那些生意,多少还不是太偏门,故而行此险着,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杜慎言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咱们不是缺钱嘛,有头发哪个想做秃子?殷总,金广,金晟这对老哥俩,我不敢说,但是金安生是个什么人,我可以向你打包票。”殷南珊摆摆手,截断他的话头,说道:“你不用向我打包票,事实上,现在这个时候,你什么包票都打不了,我也不是不相信金安生,这样说吧,如果只是朋友相处,我谁都可以相信,但是涉及到如此重大的投资项目,咱们就得打醒十二万分的精神,你这次回路州,该说的话,李总都对你说了,也不需要我多解释,而且据我所知,丁嗣中已经几次三番,去过研发部做调查,由此看来,丁嗣中后面的那个人,好像不打算放弃传感器项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我更要谨慎小心。”

杜慎言点头说道:“这个我都明白。”

殷南珊面沉似水,又道:“杜慎言,我并非危言耸听,这些天来,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人已经盯上咱们,丁静赶来麋林不会无的放矢,这就是对方释放出的信号,总之山雨欲来风满楼,丁嗣中、孟彪、陆景,无论哪个都不好对付,尤其是陆景,他老爸是陆浩鹏,前任溯江省省委书记,他要是真的参与了此事,咱们肯定会有不小的麻烦。”杜慎言也有点心神不安起来,踌躇着半天没说话,殷南珊忽然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眼下咱们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陆景和他老子虽然能耐大,但是在溯江省并非一手遮天,他们不敢随便乱来的,现任省委书记顾简亭与陆浩鹏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太好,陆景想要为非作歹,先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冒险,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他不会不明白!”

两个人说着话,忽然“叮叮”两声,杜慎言接到一条短信,他打开手机看时,不禁微微一愣,殷南珊瞧着他脸色有异,问道:“怎么了?”杜慎言收起手机,笑道:“一个朋友,约我晚上吃饭。”殷南珊点点头,便要告辞,杜慎言送她回去,走至煤球厂的前门,殷南珊转过脸来又道:“我订了下个礼拜的飞机票,准备去欧洲过春节,这段时间,咱们先不要再联系,有什么话年后再说!”杜慎言自然明白她的用意,点头笑道:“听说那儿气候不错,冬暖夏凉,是个度假的好地方。”殷南珊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你请留步吧,顺便提前祝你新春愉快!”杜慎言望着殷南珊渐行渐远,不一会儿,消失在视线之中。

短信是冯坤发来的,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联系过,对杜慎言来说,冯坤的所作所为,不是他能认同的,但是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杜慎言也明白,比之黄永泰那样的伪君子,冯坤这样的真小人,或许更能令他信赖,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句话,一是约他明天晚上,去东山别墅见面,二是提醒他,危险正在临近,杜慎言很快敏锐的捕捉到,冯坤不可能空穴来风,所谓的危险,大概是与陆景等人有关,他很想立刻告诉殷南珊,但是转念又觉得不妥,毕竟他只是猜测,如果听风就是雨,不免稍显急躁,而且殷南珊并不知道他与冯坤之间的往来,倘若她追问起来,自己也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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