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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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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商榷故人忽夜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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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李鹤年家中的客厅里,李怀玉、纪阳、李倩和杜慎行,围坐在方桌旁,四人皆是面色凝重,杜慎行陪着李倩已经见过李鹤年,当然,也见到了黄永泰,关于整件事情始末,李倩大概了解到一些,黄永泰告诉她,李鹤年目前只是配合调查,并不是正式拘押,所以让她不必过于担心,李倩瞧着黄永泰的眼神,怨恨中带着几许鄙夷,然后愤然离去。

回到朝阳别苑,李怀玉和纪阳早已焦急的等候多时,李倩便把见到父亲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李怀玉听着,眉头越拧越紧,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位素来淡泊名利的二哥,竟然能够私吞公款,问道:“这是你爸亲口告诉你的?”李倩点头叹道:“确实是我爸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犯的错,自己认了便是,没什么可辩解的,要我们不必为他多生枝节!”纪阳也是不解,说道:“不可能,舅舅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有什么苦衷。”李怀玉沉默半晌,也是一筹莫展,说道:“不管有什么苦衷,他若真是拿了不该拿的钱,确实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李倩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说道:“姑妈,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呀?”

李怀玉想了想,说道:“咱们先把钱还上,其余的再想办法。”

李倩哭道:“咱家哪儿还有钱,我问我爸钱在什么地方,他就是不肯说。”

虽然猜不透其中的缘由,但是李怀玉始终相信,李鹤年绝不是欲壑难填之人,他要是想贪污,又何止这三百多万,说道:“别怕,不就是三百多万嘛,咱们就是砸锅卖铁,把家当全都卖掉,也要替你爸还上这笔钱。”杜慎行坐了半天没吱声,此时却皱皱眉头,犹豫着该不该说点什么,纪阳跟着说道:“对对对,妈,你和爸不是打算回路州吗,那就把咱们北京的房子卖掉,这几年房价涨翻天,应该能卖到一百多万。”李倩如梦初醒,忙道:“是啊,我爸给我和慎行买的新房,也可以转手的,这样算下来,估计就差不多了。”

杜慎行咳嗽了一声,问道:“我能说两句吗?”他见李怀玉点点头,又道:“我觉得,这不全是钱的事情,就算咱们把钱都还上,恐怕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当务之急,咱们必须得弄清楚三百多万的去向,总不能这么一笔巨款,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吧。”李怀玉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不会不明不白,以后总会弄清楚的。”杜慎行摆手又道:“现在就必须弄清楚,否则,咱们有劲都不知道往哪儿使,三百多万不是小数字,我爸他拿这些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咱们心里若是没个底,根本没法帮他,再说再说”

李怀玉盯着他,问道:“再说什么?没关系,你有话直说!”

杜慎行瞧瞧李倩,说道:“再说咱们不能肯定,我爸他拿的钱,就仅只三百多万,若是还有别的,咱们砸锅卖铁,把钱砸进去,未必能够见效,甚至还要坏事!”李倩双目圆睁,怒道:“杜慎行,你放屁,你的意思,就是我爸贪得无厌?”杜慎行急道:“哎呀,你胡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咱们关起门来商量事情,不得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都考虑到了?刚才咱们去见你爸,你没见他说话不清不楚吗,正因为我知道你爸不会贪得无厌,所以我才认为,这里头肯定有情况,只是你爸不肯说。”李倩向来性情柔弱,又从来没有碰到这么大的难题,气苦万分的说道:“杜慎行,我不准你怀疑我爸,你要再敢这样胡说八道,我肯定不会理你,咱们两个立刻分手!”

李怀玉见状忙道:“小倩,慎行说的也有道理,你别胡闹!”

李倩惊道:“姑妈,连你也怀疑我爸?”

李怀玉说道:“我怎么会怀疑你爸,他是我亲二哥,我相信他的为人”

话音未落,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众人不禁一惊,顿时都不说话了,静静等了一会儿,敲门声再度响起,涂冬在外叫道:“李倩,快开门。”听到涂冬的叫声,李倩暗暗松了口气,这才起身走出去,打开院门,只见涂冬站在门外,另外还有一位中年妇人,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神情颇为焦躁不安,李倩诧异的问道:“涂冬,你这会儿怎么来了?这位是谁?”这时,李怀玉等人也都跟了过来,涂冬解释道:“对不起,这么晚还来上门打搅,这是我妈,她听说李总出了事,所以连夜赶过来,说是有话告诉你。”

中年妇人正是秋素青,她从涂冬的口中,得知李鹤年被捕,当时就慌了神,又想起前些日子,李鹤年跟她说的那些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于今天这样的遭遇,他其实早已有所预料,而且提前做了安排,可他为什么不说呢?秋素青不由得心如刀绞,悔不当初,恨自己太自私,太麻木,还以为三百多万元的债务,并不会造成李鹤年的困扰,她欠这个男人的,实在太多太多,几乎多到下辈子都难以赎清罪过,经过短暂的纠结和犹豫,秋素青决定不再等到明天,于是催着儿子立刻开车赶来,她要把事情全都说出来,至于说出来后又怎么样?她已经无暇思考,只是觉得若有必要,她可以什么都豁出去,就算是死,都没有关系!

借着院子走廊下那盏壁灯的光亮,李怀玉站在李倩的旁边,冲秋素青仔细瞧了瞧,立刻认了出来,急忙跨前一步,握住秋素青的手,说道:“素青姐?是你吗?我是怀玉呀,那你就是涂冬了对不对?”除了她们两个,包括涂冬在内的其余所有人,都是惊诧不已,不知道怎么回事?秋素青也认出了李怀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再次相遇时,彼此都已韶华逝去,白发愈增,但是当年青春年少的模样,却依稀留下几缕痕迹,秋素青又是感怀,又是忧伤,颤声说道:“怀玉,我我”李怀玉说道:“素青姐,咱们进屋再说吧!”说着,让出道儿,秋素青点点头,这便领着涂冬往里走,李倩、纪阳和杜慎行虽然不知所以,却也看得出来,李怀玉和秋素青定是故交,而且这会儿已是三更半夜,本当入睡安寝,因为李鹤年的缘故,秋素青竟然突然造访,想必她与李鹤年之间的交情,恐怕也非一般,李倩想起数月前的东山之行,看到父亲李鹤年与这个女人促膝长谈,神情甚是亲切,便与杜慎行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均不言语,跟着李怀玉回了屋。

一夜过后,天色蒙蒙亮起,秋素青将她丈夫死后,怎样遭遇困境,又怎样找到李鹤年,请之出手相助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的统统说了出来,众人皆是听得目瞪口呆,秋素青坐在沙发上,脸上尽是愧疚之色,李怀玉坐在秋素青的身旁,想着说道:“素青姐,我二哥他就是这样,心里有什么话,总喜欢藏在肚子里。”

秋素青摇着头,凄然说道:“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够了解他,我以为”

李怀玉连忙打断了她,又道:“素青姐,你不用太自责,我二哥不是个糊涂人,他既然这么做,肯定是要考虑周全的,我想我能理解他。”秋素青扭头望着李怀玉,说道:“可我还是害了他,涂冬回来告诉我,说他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我就觉得天都快要塌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算日子再难过,也不能连累他呀。”李倩看看姑妈,又看看秋素青,心里乱成一团,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过来,父亲和他这位所谓的老同学,当年肯定有过一段旧日情缘,且父亲至今恋恋不忘,否则何须知法犯法,无奈出此下策。

涂冬更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父亲涂维时自杀后,竟然留下如此巨大的包袱,母亲束手无策,这才求助于李鹤年,现在李鹤年东窗事发,锒铛入狱,究其根源,所有的罪过,都是因为母亲和他,不由得羞愧难当,埋怨的说道:“妈,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能早点说呢,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绝不同意你这样做,不管我爸欠了别人多少债,那都是咱们家的事,千难万难,咱们也不能连累李总呀。”秋素青实在无言以对,垂着头默不吱声,李怀玉拍拍她的手,说道:“涂冬,你妈还不是为了你,你不该这么说她,可怜天下父母心,而且你妈和我们都是老朋友,她遇到了难处,我们理当帮忙,只是”说到这儿,她瞥了一眼李倩,便说不下去了,想了想,又道:“事到如今,别的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素青姐,你也不用太着急,三百多万虽然很多,但也不是什么天文数字,咱们大伙儿一起想办法,再怎么困难,还能难得过当年那会儿?”

秋素青点点头,说道:“怀玉,我没有着急,我这会儿赶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既然是我犯的错,我不会逃避的,这些年我没攒下多少,加上老涂留下的,手里只有五十来万,我想把房子卖了,大概也能值个二三十万,多点儿少点儿,你们别嫌弃。”李怀玉摆摆手,忙道:“你把房子卖了,你们娘儿俩住哪儿?差也不差这点儿钱,刚才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这三百多万元,先由我和李倩垫上,如果还有空缺,你就把那五十万拿出来,其他的事情,一切等我二哥回来了再说,纪阳,这个法律上的事情我不懂,要是咱们把钱全部还上的话,你舅舅还会被追究法律责任吗?”纪阳思索片刻,说道:“具体情况必须具体分析,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就算舅舅能够幸免,恐怕新华美也是呆不住了。”

李怀玉说道:“那没关系,只要人能回来就好。”

李倩等了半天,忽然开口说道:“秋阿姨,我姑妈说的对,我爸他做不做这个董事长,其实根本无所谓,我早就想叫他别干了,他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半夜咳个不停,那天吃饭的时候,还觉得胃难受,总这么干下去,我就担心他的身体,说不定哪天就会垮掉,至于钱的问题,还是由我们自己解决吧,你和涂大哥也不容易,我爸他肯借钱给你,就一定不希望见到你们为难。”涂冬连声说道:“不不不,我们不为难,只要能救出李总,我和我妈哪怕吃糠咽菜都是应该的。”李倩冷冷的说道:“吃糠咽菜能吃出三百万?涂大哥,我向来都很尊敬你,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对不起,我并没有责怪你和你妈的意思,我只是心情不太好,姑妈,我累了,想先去睡会儿。”对于李倩的这种态度,涂冬当然可以理解,于是不再多说,杜慎行见李倩起身,便要跟着她上楼,李倩又道:“慎行,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用陪着我,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杜慎行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别想太多,你爸不会有事的。”李倩走了两三步,忽然扭头看着他,说道:“慎行,实在对不起,今天,哦,不,昨天本该是咱们俩的对不起,麻烦你回去以后,跟你爸妈解释一下,请他们二老原谅。”杜慎行咧嘴笑道:“行了,行了,你快去睡吧,我知道怎么说,我爸我妈又不是不讲理。”李倩微微一笑,便即上了楼,杜慎行转过身来,看了看李怀玉,说道:“姑妈,你们慢聊,我先走一步。”李怀玉点点头,纪阳送他出门,站在门口,纪阳拉住杜慎行的胳膊,说道:“我舅舅这次是有点糊涂,但他绝不是那种人。”

杜慎行笑道:“当然不是,就算他是,那也没什么,谁没有犯过糊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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