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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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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底细又起猜忌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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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归玩笑,李鹤年虽然说的轻松,可是李怀玉却明白自己这位二哥,素来刚毅坚忍,若非疼得受不住,绝不至于失手打翻酒杯,当着众人她没有继续追问,等到饭后,几个小辈陪着纪洪亮打起麻将,她才拉着李鹤年来到楼上房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二哥,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咱们再检查一遍,马上就是小倩的大日子,你得让我放心!”

李鹤年喝着茶,笑道:“我怎么不让你放心了?”

李怀玉说道:“你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我,咱们俩都是一个娘生的,你瞧瞧你自己,脸都白成啥样了,我还能看不出来,所以你别跟我耍花腔,既然我回来了,你就得听我的,有什么话,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李鹤年沉默半晌,走到书桌的旁边,拉开柜门,在厚厚一摞文书的下面,抽出一份医疗诊断书,然后交给李怀玉,说道:“不用那么麻烦,这就是我的检查结果,你看看吧,我也是两个月前才知道,不过我没敢告诉李倩,医生说,我还能再活个三五年,我想我也足够了,谁都会有那一天!”李怀玉便如五雷轰顶,颤巍着双手,接过那份医疗诊断书,从上至下仔细看了一遍,已是泪眼婆娑,禁不住哭出声来:“二哥,你不不,我不相信,明天咱们再去医院,可能可能医生弄错了呢!”

李鹤年轻抚她的后背,微笑道:“小声点,我告诉你,就是信得过你,你也知道,马上就是李倩的大日子,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带来不必要的负担,嗣华死得早,我得照顾好她,等她成了家,有了孩子,再让她知道这件事不迟!”李怀玉用手捂着嘴巴,悲不能禁的连连摇头,李鹤年缓缓又道:“你不要难过,老天爷其实待我不薄,我李鹤年又何德何能,能够风光这些年,人要知足感恩,得到的无需窃喜,失去的也无需悲伤,想想咱们的大哥,吃了那么多苦,却没享过一天福,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怀玉折起诊断书,揣进兜里,努力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你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是你的亲妹妹,当年我能为了你安心读书,咬着牙齿撑起这个家,今天我同样也能做到,你现在必须听我的,立刻住院治疗!”李鹤年拉着她坐下来,沉吟着说道:“不是我不愿意住院治疗,只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李怀玉说道:“能有什么事情,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李鹤年摇头笑道:“你不明白的。”李怀玉说道:“我没什么不明白,你可以不怕死,但你不能不顾及我和李倩的感受!”李鹤年捧着茶杯,思忖片刻,又道:“你真的不明白,我其实很怕死,很怕再也见不到你和李倩,但是比死更可怕的,是我实现不了我的理想,我在用我最后的时光,去赌那一点点的希望。”李怀玉急道:“二哥,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再大的理想,也得有命活着才行,你现在是癌症,撑不了多久的!”

李鹤年沉声说道:“因为我知道撑不了多久,所以我才决定放弃治疗,嗣华死的时候,你我都是看见的,人一旦躺上那张床,就什么希望也没了,李怀玉,你敢保证我接受治疗,就肯定能够痊愈吗?你不敢保证,谁也不敢保证,事实上,所谓的治疗,不过只是拖延一个废人的时日罢了,既然如此,我何不放手一搏?”李怀玉怔住了,她虽然没有多高的文化,却是极其明白事理,她知道李鹤年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在现今的医疗技术前提下,能够治愈癌症的几率,实在微乎其微,大多数的患者,确实如他所说,不过是在苟延残喘,拖延时日罢了,作为李鹤年这样一位坚强的斗士来说,躺在病床上任人摆布的滋味,当真生不如死,于是想了想,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替你瞒着,然后任你自生自灭?”

李鹤年笑道:“如果真的能够自生自灭,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古有庄子丧妻,击缶而歌,李鹤年不敢自比庄子,但是也有一颗豁达坦荡的心,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至少你得尽到人事,才不致闭眼之时,后悔莫及,只要我做了,成败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他这般侃侃而谈,李怀玉虽然听得不甚明白,却也能够感觉得到,李鹤年那种生死置之度外,破釜沉舟的豪情壮志,与其小女人般的哭哭啼啼,倒不如成全与他,想着轻轻长叹一声,点点头说道:“二哥,我不知道我还能帮你什么,或许你是对的吧,那么这样行不行,咱们明天还去医院检查,再听听医生的建议,哪怕不住院,有没有更好的保守治疗方案?”

李鹤年笑道:“可以,不过你得向我保证,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李怀玉说道:“我保证,但我还有个想法?”

李鹤年问道:“什么想法?”

李怀玉略一思索,说道:“我要搬回路州来。”

李鹤年微微一怔,皱眉说道:“你没必要这样?”

李怀玉摇头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妥协,你必须答应。”

李鹤年亦是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笑了笑,说道:“那洪亮和纪阳怎么办?”)≈!

李怀玉说道:“洪亮当然跟我一起回来,他这几年已经好多了,只要注意保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纪阳明年就要毕业,他自己能够照顾自己!”李鹤年点头笑道:“那好,我不反对你的决定,李倩要是知道你搬回来住,还不得多高兴呢!”李怀玉笑了两声,复又拧起眉头,叹道:“二哥,我今天答应你这么做,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李倩会不会埋怨我这个姑妈太狠心。”说着,她稍稍一顿,又道:“素青姐姐知不知道这件事?”

李鹤年目光一闪,摇头说道:“我没告诉她,但她也有点怀疑,涂冬已经几次劝过我,说去医院瞧瞧,我想可能瞒不了多久的。”李怀玉想起当年那些伤心往事,不知不觉,眼眶再度湿润起来,说道:“我知道你始终放不下她的,你何不干脆告诉她?”李鹤年摇摇头,微笑道:“那又何必呢,少一个人伤心,我就少一份牵挂,怀玉,有些事情我从来不瞒你,你也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涂冬是个诚实可靠的好小伙子,本来我是想他和李倩,能够结为夫妻,可是我不能不尊重李倩的选择!”李怀玉说道:“你想李倩和涂冬结为夫妻,其实是为了弥补你和素青姐姐的遗憾吧,我能够理解,不过事到如今,你也只能想想,我瞧李倩看杜慎行的眼神,就像当年素青姐姐看你一样,这种事情勉强不得的!”

李鹤年呵呵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能勉强,怀玉,你看杜慎行怎么样?”

李怀玉踌躇了一下,说道:“杜慎行很聪明,说话也讨人喜欢,论模样更是一表人才,算是配得上咱家李倩,二哥,你问我这话,是不是你对杜慎行,还有什么看法?要不就是你先入为主,总觉得杜慎行不如涂冬让你称心。”李鹤年说道:“我看人从不先入为主,聪明人当然很好,但是,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咦,我在问你呢,你怎么问起我来呢?”李怀玉失笑道:“二哥,你也是极聪明的人,我看这个杜慎行呀,和你当年差不多!”李鹤年不禁一愣,说道:“哦,你也瞧出来了?”李怀玉点头说道:“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你当年那会儿,喜欢特立独行,而且寡言少语,跟人打起交道,没有杜慎行这么圆滑!”

李鹤年刚要再说,忽听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接着李倩说道:“杜慎行,你怎么回事呀?厕所在这边,你往那边转悠什么,你难道第一次来我家?”李鹤年和李怀玉俱是一惊,又听杜慎行笑道:“哦哦哦,我喝的有点儿多,搞糊涂了,难怪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呢,没事,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李倩说道:“快点儿呀,三个人都在等你呢!”杜慎行连声说道:“是是是,我知道,这边是吧?”说着话,声音渐去渐远,李鹤年看看李怀玉,二人皆是起疑,李怀玉起身走过去,想要打开房门,忽然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算了,于是返身回来坐下,轻声问道:“二哥,咱们说的话,不会被杜慎行听见了吧?”

李鹤年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听见就听见吧!”

李怀玉见他说的自在,眼中却是波光闪动,想着说道:“或许是咱们太多心,他真是找厕所的也说不定。”李鹤年笑道:“呵呵,喝酒多了,脚步还能这么轻,咱们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李怀玉思忖着说道:“那他要把咱们这些话,告诉李倩怎么办?”李鹤年摆摆手,说道:“不会的,就算他真的听到了什么,他也不会告诉李倩的。”李怀玉犹自不能放心,问道:“你怎么能肯定,他不会告诉李倩?”李鹤年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他跟我很相像吗?”李怀玉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也不会去刻意偷听别人讲话!”李鹤年依然摆手,说道:“我也没说他刻意偷听咱们讲话,总之你什么都不要猜,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是君子,咱们无需多疑,是狐狸,也迟早会露出尾巴。”

李怀玉想了想,说道:“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杜慎行,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答应李倩和他的婚事?你这不是害了李倩吗?”李鹤年反问道:“那你现在去告诉李倩,这个杜慎行很有问题,将来很可能会伤她的心,你觉得李倩肯听吗?”李怀玉愣了愣,说道:“就因为如此,所以你什么都不说?你是李倩的爸爸呀!”李鹤年叹道:“那要是杜慎行没问题呢?而是我看走眼呢?我当然不希望害到李倩,但是我也明白,该来的总会来,客观事物发展的趋势,不可能因为咱们的主观因素而改变,李倩要想真正的长大,就必须自己去面对问题,我不可能陪伴她一辈子的,有些事情,从我嘴里说出来,跟她自己发现,效果会完全不同,我希望你也不要在她跟前说什么,顺其自然吧!”

李怀玉疏忽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说道:“我真的搞不懂,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不过你说的总不会错,我就再信你一次!”李鹤年笑了笑,说道:“我也不是总不会犯错,所以我养成一个习惯,不要试图左右局势,而要充分尊重客观规律,真正的智者,会在事情来临之际,冷静的分析,勇敢的面对,提前做好最不坏的打算!”

关于偷听这件事,李鹤年确实错怪了杜慎行,他今天喝的酒不算少,打麻将打到半途,便觉得肚子里捣腾起来,想去楼上的厕所方便,所以事情就是这么怪,也不知怎么的,他竟走错方向,恰好听到房间里,传来李鹤年兄妹的谈话声,断断续续,模模糊糊,隐隐约约还夹杂着“杜慎行”三个字,于是留了神,驻足听了一小会儿,直至李倩寻来,他才急忙遮掩过去,虽然听得不是十分的真切,但是李鹤年对他暗存疑虑,已是不争的事实,杜慎行顿时有些不满,心道,我到底做什么了,你李鹤年凭什么说我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他的这些想法,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毕竟他和李倩,已经到了谈论论嫁的地步,李鹤年也未作出太多的梗阻,杜慎行再怎么想不开,也不能够就为这几句闲言碎语,而显得耿耿于怀,至于李鹤年得病治疗的事宜,他确实一句没听见,走路无声,更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性,可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之间,翁婿二人便即离心离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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