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慎言无心听他调侃,心里想着这二人是金安延的手下,所以说话不再犹豫,他冲黑脸警察一伸手,说道:“把手机还给我,我要打个电话!”黑脸警察说道:“电话我们暂时替你保管。”杜慎言急道:“快还给我,我要打电话给金安生,你们再这样,真要出大事的,你们不会想看到金二少死于非命吧?”黑脸警察脸上的肌肉抽了两抽,除下头顶的大盖帽,在手里拍着,笑道:“我不知道什么金二少,金三少。”杜慎言喝道:“放屁,你不知道?麋林有哪个不知道金家的大名,你这叫欲盖弥彰,别以为我跟你们开玩笑,金安延年纪轻,不懂事,你们俩也不知道好歹吗?你要是不相信我,至少打个电话给金广老爷子,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听他说完这话,黑脸警察也不禁踌躇起来,但是行事之初,金安延有过交代,这件事不能告诉老爷子,何况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多钟,这会儿联系金广,十有八九,要挨批得里外不是人,只有等到明天,看情况再做打算,于是笑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骗你做什么。”
杜慎言叹了口气坐回去,情知多说无益,这两个榆木脑袋不开窍,他还真是有点棘手,虽然不能肯定冯坤是否掌握自己的行踪,但是根据前几次的经验来看,他的眼线确实不少,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得知自己被人绑架,如果不能尽快联系冯坤,多拖一分钟的时间,金安延就会多一分危险,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杜慎言忽然说道:“停车,我要撒尿!”
小胡子说道:“憋着点,马上快到了。”
杜慎言弹起身,伸手去拽车门把手,叫道:“我憋不住,昨天晚上喝了一肚子的啤酒,你再不停车,我就要撒在裤子上了。”黑脸警察连忙拦住他,说道:“杜慎言,你最好不要逼我出手,你听话,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杜慎言捂着小腹,急道:“我真要撒尿,实在憋不住,我又不会逃跑的,你们手里有枪,我能跑得掉吗?”黑脸警察不听他唠叨,一把将他推回座位上,然后凑近他的脸,说道:“憋不住就撒在裤子上。”
杜慎言跟他脸贴着脸,微微一笑,猛地将头后仰,然后撞向黑脸警察的额头,黑脸警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弄得措手不及,只觉额前一阵剧痛,紧接着右手食指被杜慎言攥住,朝着反方向扳去,疼得他大叫起来,就这么转瞬之间,杜慎言已经从他腰间夺过手枪,顶住他的下巴,冷冷说道:“停车!”其实黑脸警察身手不赖,只是太过麻痹大意,以为杜慎言不过是个普通生意人,所以没有提高警惕,才被杜慎言偷袭得手,小胡子听见后排的动静,知道出了状况,气急败坏的叫道:“杜慎言,你他妈的”
黑脸警察冲他摆摆左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接着嘿嘿笑道:“你会用枪吗?要不要我教教你。”杜慎言左手再度用力,将黑脸警察的右手指,几乎反向扳成九十度,黑脸警察的冷汗涔涔而下,“咔哒”一声,杜慎言打开手枪保险,笑道:“我当过三年多的侦察兵,又干过十年的公安,你说我会不会用?”黑脸警察这才紧张起来,知道今天李鬼遇上李逵,碰到了扎手货色,却还是十分硬气,说道:“我不信你敢开枪。”
杜慎言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小胡子叫道:“快停车,听见没有?”
黑脸警察立刻说道:“不准停,继续开!”
杜慎言有点佩服他的胆气,不过再这么拖下去,一会儿到了地方,说不定对方还有其他人手,自己就更加难以脱身,不给点颜色他瞧瞧,恐怕是不行的,于是移动枪口,顶住黑脸警察的左肩,将他摁到前排的椅座后背上,瞄准位置,扣动扳机,随着“砰”的一声,子弹脱膛而出,从黑脸警察的左肩穿过,直没入椅背之中,黑脸警察惨呼大叫,手捂着伤口瘫倒在地,“我操你妈逼的!”小胡子踩下刹车,将车急停在路边,拔出匕首便钻到后排,黑脸警察一把抓住他,说道:“别,别,枪在他手上!”
这时,杜慎言已经下了车,看看周围的环境,像是在片小区附近,刚才那声枪响,似乎没有引来什么反应,小胡子半蹲在车里,扶着黑脸警察,破口大骂道:“杜慎言,你真他妈不是东西,下手这么狠,有本事把枪扔了,咱们俩单对单,我捏死你个小逼养的。”杜慎言心里亦是内疚,却因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只好对他的骂声充耳不闻,用枪指着小胡子说道:“我的手机呢,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我还你妈逼!”小胡子毫不退让,继续骂道。
杜慎言没空和他啰嗦,走过去用枪顶住他的脑袋,喝道:“手机,快还给我!”小胡子对他怒目而视,杜慎言见黑脸警察奄奄一息,心下不禁一软,哀求道:“他没有事的,只是受点皮肉伤,我求求你好不好,要不是你们不肯放我,我也不会这么干,我真的没骗你们,你再不把手机还给我,金安延一旦出了事,咱们三个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小胡子执刀向他划去,杜慎言退后闪避,小胡子扔下黑脸警察,跨前一步便追过来,杜慎言虽然焦急万分,却是无可奈何,于是挥手说道:“等等,咱们俩单对单,如果我赢了,你就把手机还给我,说话算数。”小胡子自是求之不得,立刻扔掉匕首,说道:“行啊,说话算数,绝不反悔,咱们就凭拳脚论胜负,只要你能赢过我,我就把手机还你,而且可以送你回去。”
杜慎言点点头,退去手枪子弹,将空枪扔到车里,小胡子先发制人,来势汹汹,冲着他的面门,便是一记直拳,杜慎言不慌不忙的侧身闪过,谁知小胡子挥拳是虚,随即抡起右腿踢向他的左腿关节,杜慎言不禁“哦”了一声,觉得这个小胡子,倒是有两下子,看来金广门下确有好手,却不躲避,出拳如风,直捣小胡子的面门,小胡子知道他是侦察兵的出身,所以并没有轻视,只是没想到他出招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能够后发而先至,也顾不得再踢那一脚,急忙抽身后退,杜慎言瞅住这个空当,哪里还肯放过,紧跟着又是一拳,小胡子不敢掠其锋芒,再次急闪,哪知道杜慎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拳风看似凌厉,其实未及力道用尽,已经中途变招,迅速欺身抢进,右脚踹向小胡子的腿关节,小胡子还没等看的明白,便觉左腿酸痛难忍,“扑通”跪在地上,杜慎言的这几下,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小胡子以手撑地,犹自不肯服气,还要再斗,黑脸警察躺在车里,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叹道:“你不是他的对手,算了,算了,把手机还给他,咱们今天认栽!”
小胡子叫道:“哥,咱们放了他,回去怎么交代?”
黑脸警察说道:“回去我一个人顶事,你不用害怕,杜慎言,你确实有种,我们栽在你手里,不算丢人,不过山水有相逢,下次咱们再见面,我未必就怕你!”杜慎言听他满口的江湖语气,说道:“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多有得罪二位,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负荆请罪向二位赔礼道歉。”小胡子气冲冲的,去驾驶室取回杜慎言的手机,交到他手里,两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杜慎言哪儿敢还上他的面包车,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回去的。”
站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看着面包车越去越远,渐渐消失在夜幕里,杜慎言这才松出一口气,仰面朝天想了想,便即拨通冯坤的电话,这么些日子来,他们二人一直没有联系过,突然半夜接到杜慎言的电话,冯坤倒是十分意外,听他说完此间情由,不禁哈哈大笑,揶揄着说道:“你想的太多,我还没那么神通广大,你刚刚被绑架,我就能得到消息,你说这个金二少想跟我见面,那就见见呗,早见晚见迟早得见,金广我都不怕,我难道还怕他这个小屁孩?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派车过去接你!”听他轻松自在,杜慎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地上,说道:“我不用你接,我自己打车回宾馆,估计安生他们这会儿,已经快要急死了,冯哥,我劝你还是别跟金安延见面的好,既然他是个小屁孩,你让着他点又何妨,何必非得针尖对麦芒,等他闹腾完一阵子,自然就会收手,你不用理会他的。”
冯坤沉默片刻,笑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慎言,想不到你的身手不错呀,能把金广手底下的人,两招就给撂趴下,那你以前怎么还那么怂呢?实在不应该,哈哈哈,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怎么样,最近还好吧,改天有空到我这儿来聚聚,我现在就住在东进区万科新城,我这里还有点私藏的伏特加,要不要尝尝?”
杜慎言呵呵笑道:“再说吧,有空我会跟你联系,冯哥,你跟金家的这些事情,我确实不想过问,不过我还是想拜托你,尽量别跟他们为难。”冯坤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跟金晟这边合作愉快,别说是你拜托我,就算瞧在金晟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跟金广翻脸,以前那些事,只是必要的手段,现在金广已经退出江湖,我何必再自寻烦恼。”杜慎言心下越发的安定,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是我太多心,那就先这样吧。”
天色晨曦微露,杜慎言才回到了宾馆,金安生等人就坐在他那间房里,正自束手无策,忽然见到杜慎言回来了,金安生仿佛见到了鬼,张着嘴巴,愣过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上前紧紧抱住他道:“你他妈的怎么回事?那些人不是把你绑走了吗?怎么又放你回来?这次你又得罪谁了,不会还是高大志那厮吧?”杜慎言瞧瞧同样满脸诧异的佘丽敏和吕蕴彤,摇头苦笑道:“不是高大志,是是算了,算了,反正没事了,安延呢?”
金安生说道:“他呀,睡得跟死猪似的,我没去叫他,叫他也没用。”
正说着话,金安延打着哈欠走进来,眯着惺忪的双眼,似乎刚刚睡醒,笑道:“哎哟,你们都起这么早呀,杜哥,你是怎么了?身上弄得脏兮兮的。”杜慎言见他这副装疯卖傻的模样,心知黑脸警察肯定跟他汇报过了,当着众人的面儿,也不点破,笑道:“半夜不知道哪儿来了两个贼,假装警察查房,然后又想绑票我,后来瞧我是个穷光蛋,浑身上下没半点值钱的玩意,所以只能认栽,就把我放了回来。”金安延打了个哈哈,知道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配合着笑道:“是吗,有这么不长眼的贼吗?杜哥,看来你注定是个贵人,虽然现在寒酸点,将来一定富贵荣华,要不然这两个蠢贼,怎么不找安生哥,也不找我,偏偏就找上你呢?”杜慎言哈哈笑道:“谢你吉言,我要想富贵荣华,还得靠安生和你多多帮忙,有你们俩撑我的腰,挣钱那是小事一桩。”说着,他拍了拍金安延的肩膀,一语双关的加重语气道:“小事一桩嘛!”
金安生和两个女人听着他俩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金安延不想久留,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说道:“不好意思,杜哥,安生哥,我还有点事情要办,得先走一步,我就不陪你们吃早饭了,你们慢聊,拜拜!”说罢,这便转身径直离去。金安生送金安延到门口,看着他走进电梯,想了想,转身问道:“杜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别跟我打哑谜。”
杜慎言折腾了一夜,也是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瞧着佘丽敏笑道:“我没跟你打哑谜,总之这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佘丽敏脸上的淤痕已经消去不少,可还是委屈的很,说道:“杜哥”杜慎言想起昨夜的情形,不禁对这个女人多出几分好感,谁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佘丽敏虽说是个风尘女子,能在那种时候,敢于奋起抗争,甚至比些须眉男儿,都要颇具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