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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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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归男儿诉衷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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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爱珍平日为人百样玲珑,面面俱到,她虽然瞧不起杜慎言,觉得夏姌和杜慎言相爱,简直不可理喻,但是自从得知李倩的这层关系后,态度立时大为转变,至少不再咄咄逼人,今日闻悉夏姌的死讯,岳爱珍已是心神俱丧,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处世风格,所以毫不克制的将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杜慎言身上。

杜慎言拍拍屁股,说道:“岳老师,你怎么样骂我,我都没意见,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从不赞成夏姌和我在一起,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滚的,除非我死了。”岳爱珍咆哮道:“那你赶紧去死,你如果真的爱夏姌,就证明给我看,杜慎言,少跟我假惺惺的来这套。”她怒气冲冲的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指着外面:“来来来,从这儿跳下去,你要是敢跳,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夏姌。”杜慎行一惊,生怕杜慎言真要被她激将的犯傻,连忙说道:“岳老师,你是不是过分了,你凭什么怀疑我哥,夏医生遭遇不幸,我们没有人不难过,我哥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就差点想要自杀,你现在还要来逼他,你是不是夏医生的好朋友,好朋友有你这样的吗?”岳爱珍说道:“差点自杀,那就是没自杀,说到底还不是怕死,杜慎言,爽快点给句话,你到底跳不跳?”

杜慎言摇摇头,说道:“我不跳!”

岳爱珍用手一指房门,怒道:“不跳那你还不快滚?”

于晗冰缓缓说道:“爱珍啊,你别太为难慎言,他心里比谁都不好受,夏姌和他的事,是我亲自点头的,你既然是夏姌的好姐妹,你怎么就不明白夏姌的心呢?”岳爱珍走过去,握住于晗冰的手,说道:“于阿姨,不是我不明白夏姌,是夏姌太过单纯,我实在气不过,杜慎言费尽心思接近夏姌,变着法儿博取她的同情,我劝过夏姌多少遍,可她就是不肯听,我还说她将来肯定会后悔,可是没想到没想到”说着,她又是泣不成声,于晗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夏姌着想,可是你真的不明白夏姌,夏姌不是单纯,她是看问题的方式跟你不同,心里想的事情,也跟你不一样,我觉得夏姌没有看错人,好了,咱们不说这些,慎言,你过来和爱珍握握手,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成见,就看在夏姌的份上,谁都不准再提了,否则我不答应的。”

杜慎言跨前一步,伸出右手,说道:“岳老师,你消消气,骂我的那些话,你留着以后慢慢骂,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杜慎言究竟是个什么人,我是不是真的爱夏姌,自然会有时间来证明!”岳爱珍根本不想听他这些话,更不想跟他握手,只是于晗冰有言在先,她也不能太过违拗,便微微点头,说道:“要不是夏姌,我骂都懒得骂你,杜慎言,从今天开始,我们应该没多少机会再见面了。”她顿了一顿,又道:“后天什么时间?”

杜慎言神色黯然,缩手说道:“后天星期一,下午三点钟在路州机场!”

星期一的下午,灰色的云团笼罩着天空,也笼罩在人们的心上,市委书记孙其良和路州相关领导干部,庄严肃穆的站在路州机场的候机口,众人皆是沉默寡言,受于晗冰的委托,杜慎言作为家属代表位列前排,岳爱珍和老主任韦文合陪同在侧,时钟指向三点一刻,整幅的玻璃窗外,一架国航班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缓缓降落在跑道上,孙其良走到杜慎言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说道:“杜慎言同志,你和夏医生的关系,老主任都跟我说了,请你务必节哀顺变,另外,关于夏医生母亲捐赠抚恤金的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请你再跟老人家慎重考虑,你们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你们对灾区人民的高情厚谊,我们同样表示赞赏和感激,不过这么大的一笔款项,事关老人家将来的生活保障,这也是现实问题,所以请你们一定要三思。”

杜慎言略一沉吟,说道:“谢谢孙书记的关心,我想我妈她已经考虑的很清楚,她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主要是考虑到灾区人民,比我们更需要援助,而这也是夏姌的心愿,至于我妈将来的生活保障,我完全可以一力承担,请孙书记放心。”孙其良微微皱眉,点点头,觉得这会儿不是时候,便拍拍他的手,说道:“再说吧,再说吧,待会儿咱们接到夏医生,你回去以后,要做好老人家的思想工作,老人家身体保重好,就是对夏姌烈士的最大安慰,这件事情的责任非常重大,就只有请你多多费心了。”

杜慎言点头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候机口的通道门打开,在乘务人员的安排下,钟智和捧着夏姌的骨灰盒,第一个走了出来,他看到杜慎言时,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汇,同时无语凝噎,杜慎言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夏姌的骨灰盒,似有千钧之重,往日的情缘,种种的恩爱,一幕幕在杜慎言的脑海翻过,想起那天浮云崖观日归来,怎料自此竟成永别,再见时已然阴阳两隔,人鬼殊途,他再也无法承受,不禁悲从中生,眼泪夺眶而出,扑簌簌的滚落下来,众人皆是垂泪不已,岳爱珍扑到夏姌的骨灰盒上,大声哭道:“傻丫头,你傻不傻啊,你的脑壳被驴踢过的吗?我总是叫你不要逞能,不要逞能,你偏偏不听我的话,我是要害你还是怎么的,夏姌,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岳爱珍,你不是说等你这次回来,就打算结婚的,你又说话不算数,你不但是个大傻子,还是个大骗子!”她语声凄然,越哭是越让人心酸。

孙其良和众人站成排,对着夏姌的骨灰盒,深深的三鞠躬,杜慎言作为家属代表回礼,洒泪不止,天空响起闷雷阵阵,又是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于晗冰谢绝家人亲眷的相伴,独自站在病房的窗前,望着暮色霭霭,乌云密布,耳边听着呜呜低吼的风声,似泣如诉,已经哭不出一滴眼泪,她的人生是失败的,先丧夫,后丧女,世间两大惨绝人寰的悲剧,全都降临在她的身上,是要给予她怎样的考验和磨练,她的人生又是极具意义的,丈夫和女儿相继因公殉难,为国捐躯,这些伟大光环的背后,都挺立着她坚强的身影和意志,正如有人说过,大凡人生最有价值的事,并不是人生的美丽,而是人生的酸苦,只是这样的酸苦,她品尝得实在太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身后门响,于晗冰并没有回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片刻,听到老主任韦文合轻声说道:“老于,我们回来了。”于晗冰的身子微微一颤,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杜慎言低垂着头,手捧一只紫红色的骨灰盒,肃然站在病房门口,岳爱珍和钟智和陪同在后,虽然已有过充足的心理准备,于晗冰还是不免一个踉跄,步履沉坠,心神恍惚,手扶着白墙慢慢的走过去,直至她枯槁的双手,触碰到骨灰盒时,终于支撑不住,顿觉眼前发黑,又一次昏厥过去。

深夜,于晗冰躺在床上,犹自沉睡不醒,虽然经过老主任的检查,确定她的身体状况和各项指标暂无大碍,岳爱珍却执意不肯离去,苦苦守在床前,守在夏姌的骨灰旁,片刻不敢远离,门外的走廊上,昏暗的灯光下,两个男人对面而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眼中的情绪都很复杂,良久,钟智和从兜中掏出一枚钻石戒指,递给杜慎言,说道:“这是夏姌留下来的,现在还给你!”

杜慎言接过钻戒,放在手掌心里睹物思人,面无表情,久久不说一句话,半晌,才默默的揣进怀中,突然倏忽而起,一拳打了过去,正中钟智和的面颊,钟智和顿觉左脸火辣辣的生疼,鼻子中酸热难禁,两道鼻血便即流了出来,钟智和用手擦了擦,又看了看,跟着挥起一拳,也击在杜慎言的脸上,杜慎言不闪不避,嘴角磕出一道口子,钟智和怒道:“你还有脸打我?夏姌需要你的时候,你人在哪儿?你他妈的人在哪儿?你就是个垃圾废物,把夏蚺轻易的让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杜慎言掖着嘴角,说道:“你让给我?夏姌要是喜欢你,你还会让给我?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钟智和,你亲口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会好好照顾夏蚺,你说不会让她有危险,那么现在呢,你告诉我,现在呢?”他一把揪住钟智和的前襟,恶狠狠的又道:“我打你一拳,已经算是便宜你,我恨不得活剥生吞你,我是垃圾废物,你是什么?你要不离开夏蚺身边,夏蚺至于这样吗?你把我的夏姌还给我,还给我——”钟智和使劲推开他,跌坐在长椅上,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道:“我说过的话没有做到,我确实死不足惜,可是你呢,夏姌要下去二级医院,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是劝她不住,我让她跟你联系,可是你又在哪儿?你的电话关机,怎么都打不通,后来还是殷总告诉我们,说你被公安局抓了,杜慎言,你敢说你不是垃圾废物吗?亏得夏姌那么信任你,说你这个人虽然又蠢又笨又胆小,唯独不会贪财,你是不贪财,可是你无能。”杜慎言双目紧盯着他,颤声问道:“夏姌怎么说我的,你仔细说给我听,她是怎么说我的,你说呀!”

钟智和惨笑着擦着鼻血,说道:“她说你的毛病不少,而且明知故犯,屡教不改,但是你从不贪心,不该你的钱你不会要,所以她根本不相信,你会财迷心窍,收受别人的赃物,替别人销赃,杜慎言,这就是夏姌的原话,你自己想想,她爱你爱到什么程度,你就不感到羞耻吗?当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在公安局里面蹲班房,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你无能,无能到极点,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骗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杜慎言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悔恨交加,连连扇着自己的耳光,“啪啪”直响,岳爱珍打开房门,捧着夏姌的骨灰盒冷眼旁观,讥讽道:“使劲打呀,下手再狠点儿,夏姌你睁大眼睛瞧瞧,这就是你爱的男人,除了装腔作势,别的百无一用,你下辈子要长点心眼,这样的男人,你看都不要再看。”杜慎言听着她冷嘲热讽,竟然桀桀的笑道:“下辈子,你说下辈子,哈哈哈,岳爱珍,你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但是我告诉你,夏姌还没死,她还没到下辈子,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不会死!”岳爱珍见他疯疯癫癫的不知所云,不禁有些害怕,说道:“你不但又蠢又笨,你还是个疯子,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别过来!”

钟智和瞧着心中不忍,上前抱住杜慎言,说道:“行了,你坐下来歇会儿吧,岳老师,你也别再刺激他,回去看着点于阿姨。”杜慎言甩开他的手,大步朝着走廊东侧阳台走去,钟智和愣了愣,觉得不甚放心,于是紧跟其后,二人来到阳台,外面漆黑如墨,雷声隆隆,旋风阵阵吹过,却始终不见有雨落下,钟智和叹道:“杜慎言,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真的配不上夏姌,但是夏姌既然选择了你,那就是她命该如此,你也不用太自责。”杜慎言扭脸瞧着他,说道:“没有人命该如此,钟智和,你相信我是爱夏姌的吗?”

钟智和怅然若失,点头说道:“这个我相信,我相信你爱她不会比我少!”

杜慎言掏出那枚钻戒,捏在两指之间,缓缓说道:“我爱夏姌甚过爱我自己,但是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想我不会再去追求她,我会祝福你们俩,你说的很对,我确实配不上她,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欠夏姌的,我只有用我今后的几十年来偿还!”钟智和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沉默了一会儿,杜慎言问道:“你能告诉我,夏姌去世的经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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