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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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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缱绻两情自相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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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二人越走越远,天色也阴霾下来,杜慎言觉得时候不早了,便提议往回走,夏姌站住了脚,放眼望去,河水滔滔,对岸起伏连绵、莽莽苍苍的山丘和树林,像是只蛰伏的墨绿色巨兽,在迷迷蒙蒙的烟雨白雾中似隐似现,夏姌迎面吹着河风,浑不觉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一片,竟然流连忘返起来,杜慎言却觉得这里的风景,实在乏善可陈,比之路州的路水河相去甚远,于是笑着劝道:“我的大医生,咱们还是回去吧,你要想看风景,咱们下次回路州,选准了日子,去仙子山看日出,不比这个穷乡僻壤强多了,你看看你自己,全身都湿透了,早知道是这种鬼天气,我真不该今天叫你来的。”

夏姌又拧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甩在脑后,笑道:“我的大经理,我难得来一趟,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反正已经湿透了,不如再待一会儿,我好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杜慎言拉过她的手,柔若无骨又冰冷湿滑,虽然不是第一次牵手,夏姌还是莫名的害羞起来,想要抽回手去,却被杜慎言紧紧握住,责怪她道:“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担心你真的会生病,你要是喜欢这里呀,我以后每个星期都带你过来,今天就听我的话,早点回去,一会儿吃完晚饭,我就送你离开。”夏姌嘟囔着说道:“我明天还休息的。”她的声音很低,再加上风声雨声,杜慎言根本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夏姌脸上一热,说道:“我是说,我听你的就是了,这么凶巴巴的做什么?”杜慎言一愣,说道:“我跟你凶了吗?没有啊?我是劝你呢。”夏姌气得又是一甩手,转身就往回走,杜慎言莫名其妙,忙不迭的跟在她身后,继续解释道:“我确实没凶你,可能是我的语气不太好,你别介意。”

夏姌被他气得没话说了,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直视杜慎言,笑道:“杜慎言,你的嘴还疼吗?”杜慎言摸了摸嘴,摇摇头,夏姌翻了下白眼,又道:“我不信,你让我检查一下。”杜慎言信以为真,龇着牙齿凑近了给她看,说道:“真的不疼,都已经结痂了,你不信”夏姌热情燃烧,双手捧住他的头,双眼一闭就吻了上去,杜慎言觉得周身过了一道电,两腿酥麻,险些站立不稳,如果说那日他强吻夏姌,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意,那么今天夏姌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则让他真正感受到了,爱情原来离他如此之近,两颗心在瞬间碰撞,就在这一刻,天地全都化作一片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日月流逝,没有羁绊和驰念,只有彼此存在于彼此的心中,没有你就没有了我,没有我也就没有了你,如此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直至世界的末日。

在杜慎言的印象中,夏姌从来都是温和的,安静的,乃至四平八稳,激情四射仿佛与她遥有千里之距,像今天这样的大胆狂放,无论杜慎言事前怎样幻想,都不敢做出如此假设,夏姌的身体是火热的,嘴唇是温软的,口气如兰似桂,这一切又是那样的真实,就连夏姌的心跳,他都能清晰的听得见,不知为何,杜慎言忽然眼眶一热,泪水混合着雨水滚滚而下,淌到二人的唇边,咸涩带着苦味,夏姌似有所觉,双目微睁,轻声问道:“是你哭了吗?”

杜慎言大为难堪,尽力睁大了眼睛,不让泪水再流,别开头去说道:“没有。”

夏姌也不再问,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胸前,喃喃说道:“杜慎言,我已经三十岁了,我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是我大学的班长,但是整整七年的时间,除了班务方面的事,我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你是我第二个喜欢的男人,我想也是最后一个,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所以我也想对你说,今生今世,爱你我永不后悔。”

杜慎言心中酸热难当,眼泪止不住的再次夺眶而出,他紧紧抱住夏姌,亲吻她的额头和秀发,喉咙里哽咽着发出“呜呜”之声,却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直到此时此刻,杜慎言方才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幸运的,老天爷不但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反而对他格外的垂青,无论遭遇多少的坎坷,只要有了夏姌,一切都是值得的。

夏姌仰起头看着他,微笑着替他拭去泪水,笑道:“你个大骗子,还说你没有哭。”

杜慎言连忙抬起胳膊,自己用袖子抹了抹,笑道:“我没骗你,刚才是没哭,这会儿才被你勾出来的。”夏姌笑道:“好吧,好吧,是我不对。”她捋了下头发,将头靠在杜慎言的肩上,又道:“杜慎言,前天你打电话约我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和我都不年轻了,应该明白自己的感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其实咱俩都一样,从不敢轻易付出真心,但是一旦付出后,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既然如此,咱们就早点结婚吧。”杜慎言大惊失色,连忙将她推开一步,怔怔的望着她,夏姌问道:“你觉得不行吗?”

杜慎言拼命的摇头,讷讷说道:“不我不是说不行,我我”

夏姌笑道:“你别紧张,有话慢慢说,我又没有逼你。”

杜慎言吁了口气,说道:“夏姌,我我是觉得结婚这件事,应该是我我应该是我向你求婚才对。”夏姌摸着他的脸,微笑道:“你呀,我要等你来求婚,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我知道你的苦衷,你总觉得配不上我,不如我主动开口,免去那么多的讲究,也省的你为难是不是?”说着,她拈去杜慎言身上,一片随风刮来的树叶,又道:“我还知道我今天这个样子,你会觉得匪夷所思,其实没什么,我本来就是这样,只要是我自己认定的,我就会全心全意,不给自己留退路,因为人但凡有了退路,有了计较利益得失,就不可能是真心的,杜慎言,我就是要让你明白,或许有人比你好一万倍,但在我的心里,你是没有人可以替代,所以,也请你对自己要有信心,不管以后会如何,咱们都一起走过去。”

杜慎言点点头,说道:“委屈你了”

夏姌掩住他的嘴,摇摇头说道:“记住,要对自己有信心,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

杜慎言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又亲,笑道:“行,我记住了,以后绝不再说。”

二人相视一笑,这才手牵着手,往仓库的后门走去,夏姌继续说道:“还有三个多月,我在麋林的学习一结束,就要回路州了,咱们的婚礼就订在十月吧,杜慎言,我对你没别的要求,可是有一条,你必须答应我。”杜慎言问道:“是什么?”夏姌笑道:“就是咱们的婚礼,必须办得漂漂亮亮的,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倒是没什么,我只是不希望她老人家太失望,还有我那两个小姨,要是婚礼办得寒碜了,她们说起来肯定怪难听的。”

杜慎言笑道:“那房子呢,咱们结婚后住哪儿?”

夏姌想着说道:“你要是愿意,咱们可以跟我妈一起住,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住到你现在的家里去。”杜慎言迟疑了一下,说道:“住到我现在的家,你真的不介意吗?”夏姌耸肩说道:“介意也没办法,难道要你再买一套房子吗?我虽说还有些积蓄,可是咱俩加在一块,估计是不够的。”杜慎言点点头,笑道:“婚礼的事情没问题,我来想办法,肯定会让你妈满意,房子的事情,你容我再考虑考虑。”说着,他顿了一顿,又道:“夏姌,我还有个杜林呢。”夏姌笑道:“你的宝贝儿子,我怎么可能忘记掉,我早替你想过了,无论咱们结婚以后住在哪儿,杜林一定得跟着咱们俩,老人家带着孩子,毕竟有诸多不便,将来你要是没时间,杜林的学习,就由我来负责好了,不过在此之前,杜林的思想工作,还得你去疏导,后妈和亲妈,在孩子的心里面,肯定会不一样。”

夏姌的善解人意,令杜慎言无比的感动,尤其是在对待杜林的态度上,他没想到夏姌竟如此的通情达理,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便随之轰然落地,正激动着想说些什么,忽听一个女人咯咯的笑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四周愈发幽暗,他们俩就站在仓库的后门口,杜慎言立时想到了那个庄映梅,浑身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挡在了夏姌前面,夏姌也听见了笑声,问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住吗?”杜慎言也不解释,拉起她的手,撒腿就往门里跑,夏姌不明就里,又问:“你跑那么快干嘛?”

两个人一口气跑到了传达室,卞搏虎正在炉子上烧着开水,见杜慎言慌慌张张,拉着夏姌跑进来,瞧着不太对劲,递了毛巾给他们,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杜慎言虽知夏姌胆子大,却也不想吓着她,便冲卞搏虎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雨下大了。”夏姌接过毛巾擦脸,笑道:“卞师傅,这儿是不是还有别的人住呀?刚才我们到了后门,听到一个女人笑,就把他吓成这样了。”卞搏虎已然明白过来,看着杜慎言,笑道:“住倒是没人住,就是有时候村民抄近路,从这仓库后头走。”杜慎言对卞搏虎的这个解释甚是满意,连忙点头附和,笑道:“天太黑了,我这人胆子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行了,行了,夏姌,你也别站着了,赶紧到我房间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夏姌笑道:“换你的衣服,那成什么样子,我看还是算了。”她嗅了嗅鼻子,又问:“卞师傅,你厨房里烧的什么?这么香?”卞搏虎呵呵笑道:“你的鼻子倒是尖,你们俩走了以后,我抓了一只野鸡,刚捯饬完炖了汤,一会儿咱们开饭,喝点野鸡汤,这可是大补!”夏姌食指大动,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厨房,然后就听她大呼小叫起来:“卞师傅,应该差不多了吧,我都快饿死了。”卞搏虎莞尔一笑,拍拍杜慎言的肩膀:“多练练厨艺吧,以后用得着。”说着,他便跟了过去:“别急,我来看看,汤得炖足了才够味!”

晚上,开车送走了夏姌,杜慎言回到仓库时,已是夜深人静,他独坐在床头,想起这一天的情形,恍若梦境,夏姌从接受他的追求,到今天主动提起婚事,也不过短短数日,这样快的节奏,他明显有点措手不及,爱情饮水饱,只能是说说而已,两个人组成家庭,甭管怎么样,一个“钱”字,是无论如何绕不开的,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别说买房买车了,就连办一场稍微像样的婚礼,都是捉襟见肘,虽说夏姌无甚索求,但愿彼此相伴到老,他难道就真的厚着脸皮,两手空空的将人家娶进门吗?除去这些以外,如何妥善婉转的,做通杜林的思想工作,也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

杜慎言心事繁重,全无睡意,听着窗外的雨声渐止,便又推门而出,来到庄映梅缢死的那间库房前,抽着烟站了一会儿,这才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说道:“大妹子,我不知道你是人还是鬼,既然你不想见我,我也不好强求,不过,如果你听得见我说的话,我想跟你说声谢谢,他们说,是你杀了徐黎华和小黄毛几个人,也是你把钱还给了我,我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子帮我,除了说声谢谢你,我实在无以为报,可是,大妹子,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极端,你说杀人就杀人,确实有点有点”他思索着,仿佛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想着笑道:“我就是那个意思,你应该明白的,我这个人生性胆小怕事,躲到麋林来工作,也就是想远离是非之地,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现在才发现,我的麻烦反而越来越多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命,逃也逃不掉,不管怎么说吧,我叫你一声大妹子,就当你真是我的妹妹了,你是人是鬼我都不在乎,说句话不怕你笑,虽然我胆子小,我倒宁愿你是鬼,鬼总比人好打交道,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杜慎言自言自语,一根烟抽完,四周还是静悄悄的,连声耗子叫都没有听见,他自失的笑了笑,踩灭了烟头,说道:“行了,咱们都早点睡吧,难为你肯听我唠叨,以后只要我睡不着,我就来找你说说话,你不会有意见吧?”等了一会儿,依旧万籁俱寂,杜慎言用手搓了搓脸,转身便往回走,又笑:“你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拜拜,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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