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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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鹬蚌争试问计几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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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四十出头的赖长喜,生就一张长马脸,吊梢眉,眯缝眼,皮肤倒是挺白,可看上去却是一脸苦哈哈的模样,不过此人确实能力不错,无论是在供管部,还是在渠道部,都业绩斐然,可谓久保中国公司的元老功臣之一,只可惜性格使然,不善于溜须拍马,逢人作戏,才被王希耀压去了风头,心灰意冷之际,几度都欲离开久保,可又几度留了下来,这中间的种种原由,亦不必再行赘述。

今天久保仓明将他请进自己的办公室,把前因后果和利害关系说了一遍,赖长喜听得是目瞪口呆,冷汗直流,在久保仓明和铃木健夫的催促下,他连抽了几口烟,说道:“久保总经理,渡边副总的劣迹太多了,单是一个王希耀,把持供管部这些年,在原料上头做文章,那就不得了了,据我所知,他和那个亚盛公司合谋,以高于市场的价格采购xx苯,所得的利润五五分成,一年下来就能侵吞一百多万。”王希耀操纵原料采购,久保仓明当然是知道的,问道:“这些钱有多少,是进了渡边正一的口袋?”赖长喜一愣,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蒋淑云说过,渡边副总除了逢年过节,收一点节礼意思一下,好像从不收钱的。”久保仓明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那你说这些有屁用,王希耀贪的再多,渡边正一一个疏于管理,就能应付过去了,这疏于管理又不能定他的法律责任。

不过,为了不使赖长喜多心,他依然保持着微笑,继续问道:“那其他方面,渡边正一有没有问题呢?”赖长喜想着说道:“其他方面,那就是对外行贿了,我们渠道部每年都有额定的活动经费的,如果有特殊需要,渡边副总还会另批一部分公关资金,账目我那里都有保存,最少的大概五六千,最多的五十几万,是给广东省的一位厅长”听着赖长喜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久保仓明大部分都是知道的,他打断了赖长喜,问道:“那这些钱送出去的时候,有多少是渡边经办的?”赖长喜说道:“他只批财务支出,不参与经办,基本上都是由我们渠道部具体实施。”久保仓明摆了摆手,叹道:“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说了这半天,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他看了看铃木健夫,已是隐有责怪之意,铃木健夫也是无可奈何,半边的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没精打采。

赖长喜忽的一拍自己的大腿,猛然叫道:“哎呀,我怎么给忘了?”

久保仓明和铃木健夫都被他吓了一跳,久保仓明问道:“你什么给忘了?”赖长喜看看他们两个人,踌躇着说道:“渡边副总生活腐化,他跟他跟”久保仓明追问道:“他跟什么?”赖长喜一咬牙,说道:“他跟蒋淑云私通!”铃木健夫差点没笑岔了气,久保仓明也忍俊不禁,笑道:“赖长喜,这算什么?不就是玩个女人嘛?我们都是知道的。”赖长喜一脸的惊愕,说道:“原来总经理知道?”久保仓明点头笑道:“你这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赖长喜说道:“那是我少见多怪了。”铃木健夫哈哈笑着,拍了拍赖长喜的肩膀,笑道:“赖,这事除了王希耀,对我们都不大。”

赖长喜也呵呵笑了起来,接着说道:“说的是啊,王希耀这龟孙子,处处跟我过不去,好像我上辈子欠他的,其实我倒是蛮可怜他,自己戴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还得意个什么劲,不嫌丢人现眼,我都没忍心告诉他实情,就怕他想不开。”铃木健夫笑道:“赖,你怎么知道,蒋和正一君?”赖长喜笑道:“蒋淑云就在我渠道部,我又不是瞎子,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不说而已。”铃木健夫又笑:“你和王希耀不和?为什么不说?”

赖长喜将烟头掐了,叹道:“铃木部长,大家都是男人,将心比心,我要是知道我那婆娘在外头偷人,我非宰了她不可,何况你见王希耀那副小人模样,整天跟着渡边副总的屁股后头转悠,渡边副总哪怕放个屁,他都要第一个喊香,他知道了蒋淑云和渡边副总上了床,那”说到这儿,他停住了,脸现不忍之色,摇了摇头,铃木健夫亦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的意思,笑道:“你说的是,王恐怕要杀人的。”

久保仓明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手扬了扬,又愣了愣,然后说道:“赖,谢谢你,你先回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会再叫你过来的。”赖长喜犹疑的起身,正要出门,久保仓明又道:“等等,赖,今天的事情,请你务必守口如瓶。”赖长喜点头说道:“总经理,请你一定放心,我什么都没听见。”久保仓明满意的一点头,挥挥手,赖长喜径自离去。

久保仓明踱步走到落地窗前,背负双手,面色冷毅的望着窗外,一群信鸽从窗前掠过,传来“嗡嗡”的长鸣,等了一会儿,铃木健夫走到他的身后,问道:“仓明君,别太难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放弃中国公司吧,咱们回到日本去,那里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久保仓明良久沉默不语,铃木健夫与他并肩而立,指着那群信鸽,不无感慨的笑道:“要是人能和鸽子一样,翱翔在蓝天,自由自在那该多好啊。”

久保仓明说道:“鸽子翱翔的再久,飞得再远,最终还是要接受主人的安排,去它们该去的地方,完全的自由自在,是不可能的。”

铃木健夫笑道:“是啊,所以我才说,咱们应该回到日本,那是我们的家。”

久保仓明倏然转身,双目冷光迸射,盯得铃木健夫心中一寒,说道:“我不想做鸽子,我也不会放弃,哪怕就一线希望,健夫君,我现在只能信任你,你必须要帮我。”铃木健夫怔了一怔,陪笑着说道:“我当然会帮你,不过董事长心意已决,恐怕”久保仓明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我们还有时间,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的。”

时隔数月之久,钱明明没有想到,杜慎行会突然给他打来电话,他躺在足浴店的床上,一只脚搁在足浴小妹的腿上,正眯着眼睛,往足浴小妹的胸口扫描,呵呵笑道:“杜科长,哦,不不不,杜兄弟,今天怎么想的起来哥哥的?”杜慎行笑道:“钱哥是个大忙人,我要没事也不敢打扰。”钱明明笑道:“那就是有生意照顾我喽?”杜慎行哈哈笑道:“钱哥取笑我了,我现在就是技术部的小科员,哪儿能有生意照顾别人,我是有事情想请钱哥帮忙,如果这件事情”他刚说了一半,钱明明已是满口答应,笑道:“没问题,咱们都是兄弟,只要我办得到,你尽管说。”杜慎行笑了两声,顿了顿,说道:“电话里说话不方便,这样吧,晚上六点半,还在咱们上次吃饭的避风塘,我请你喝酒,不见不散。”钱明明笑道:“行行行,咱们不见不散。”挂了电话,钱明明稍微发了一会儿呆,足浴小妹走过来替他按摩,钱明明笑嘻嘻的,摸了下她的屁股,笑道:“妹子,今年多大了”

老埠口的避风塘,生意还是那么的清淡,杜慎行挑这个地方说话,也有这层考虑,他早早的就到了,要了一个小包,刚点完菜单,钱明明就夹着手包,满面红光的推门进来了,二人一阵握手寒暄不提,杜慎行主动取过一瓶路州大曲,替钱明明斟了满满一杯,钱明明也不客气,许是饿了,见菜还没上来,就抓了几颗花生米往嘴里扔,嚼着笑道:“杜兄弟,你最近气色不错,看来到了技术部,你是如鱼得水啊。”

杜慎行斟完酒,坐下笑了笑,叹道:“钱哥,我倒没什么,进久保之前,我就想去技术开发部的,现在算是如愿以偿,只是叫哥哥你吃了苦了,要不是因为我,说不定你和王希耀这儿,还能常来常往,也不至于全断了联系。”钱明明笑道:“断就断呗,没什么了不得,我钱明明又不是只能靠他王希耀吃饭,杜兄弟,告诉你吧,我跟葛总合伙的明诚商贸,已经开业了,最近正在谈一笔外贸订单,送泰国的货,要是能做下来,怎么说也得有个七八十万的赚头。”杜慎行笑道:“哦,是什么货呀?”钱明明笑道:“佛像。”隔行如隔山,杜慎行哑然失笑道:“行啊,钱哥,你是三百六十行,没有你不能做的。”钱明明笑道:“这是葛总的能耐,拿到了泰国那边的渠道,我们就是转个手,货都是包给东阳做的。”

杜慎行点点头,感慨着笑道:“哎呀,一转手就是几十万,够我十年的工资了。”

二人闲聊,等到服务员将菜上齐,彼此互敬一杯,钱明明抹嘴笑道:“杜兄弟,你还没说找我有啥事呢?”杜慎行犹豫了一下,索性把房门打开,这样可以看到外面的动静,钱明明见他如此慎重,莞尔又问:“你到底有啥事?”杜慎行挪了下椅子,低声说道:“我想请葛总找几个小兄弟,跟踪一个人,不知能不能办到?”钱明明愕然,想着说道:“你要跟踪谁?不会是王希耀吧?”杜慎行笑道:“跟踪他有个屁用,我要跟的是渡边正一。”钱明明惊道:“跟踪渡边?你想做什么?”其实跟踪渡边做什么,杜慎行自己都不是很确定,他只是昨日从久保美惠那里,听了公司的诸多内幕,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山雨欲来风满楼,久保中国公司的归属,直接关系到他的未来,他不能无动于衷,在苦苦思索了一夜后,他才做了这个决定,与其一动不如一静,先想法设法探听渡边正一的虚实,然后再作下一步的安排,至于如何探听渡边正一的虚实,他便想到了钱明明和葛诚。

杜慎行沉吟了片刻,说道:“钱哥,有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他让钱明明附耳过来,把渡边正一和蒋淑云私通的事情说了,这类的桃色八卦,向来都是博人视听的,钱明明先是吃惊,后又咯咯的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想抓奸?”杜慎行失笑道:“我抓奸做什么,我有那么无聊吗?我要你帮忙跟踪渡边,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想掌握到渡边近期的举动,比如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如果有可能,最好连他说的话,都记录下来才好,总之,我想知道渡边正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将来会有什么样的打算。”

钱明明听着点点头,笑道:“哎呀,难怪渡边一直护着王希耀,原来还有这么档子事,这个老王八,绿帽子戴得可够窝囊的。”杜慎行说道:“哎,钱哥,我的话你听懂了没有,你别老盯着王希耀,我跟你说,王希耀已经不算什么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渡边正一。”钱明明笑道:“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不是抓奸,你又为什么要跟踪渡边正一?”杜慎行举了举杯子,朝他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的说道:“钱哥,按说以咱俩的关系,我不该瞒你,我也不想编瞎话来骗你,这其中的原因,我现在确实不能说,希望你能体谅,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而且迫在眉睫。”钱明明瞧着他不像在说笑,也举杯喝了一口,说道:“行,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这个忙我帮,不过我倒不建议请葛总出面,他那里人手虽多,但都是些小混混,做不得这种细致活,我认识一位私家侦探,跟我也是老朋友了,我明天就去他那儿一趟。”

杜慎行踌躇了一下,说道:“私家侦探我也想过,就怕”

钱明明打住了他,笑道:“放心吧,人家是吃这碗饭的,虽说费用要多一些,但是绝对专业,我以前请他办过事,而且是大事,有生命危险的那种,见识过什么叫行家里手,所以才敢打这个包票的。”

杜慎行莞尔笑道:“真的假的,他叫什么名字?”

钱明明又呷一口酒,嘿嘿笑道:“古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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