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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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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盛名无意挑纷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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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诚所说的孟总,名叫孟彪,这个名字在路州市的知名度,一点儿也亚于李鹤年,孟彪早年当过兵,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但是没开过几枪,战争就结束了,退伍之后,他在市肉联厂干过一段时间,后来就伙同其他几个战友,带了一帮肉联厂的愣头青,先是在下城区老西站,打了几场“恶仗”,从而声名鹊起,接着又跟当时的路州市黑道老大祥哥杠上了,被祥哥一伙人打得溃不成军,他自己也挨了好几刀,差点没丢了性命,沉寂了一年多以后,不知怎么的,孟彪竟然和祥哥手下的三当家勾结上了,一次成功的突袭,祥哥被砍成重伤,他的势力也从此在路州市逐渐式微,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个孟彪。

当然,这些江湖传言有真有假,水分太大,除了孟彪以及几位当事人外,谁也弄不清这里头的真相到底为何,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孟彪终于成了路州市不折不扣的黑道老大,虽然他几进几出,也蹲过不少年班房,但是直到现在,依然没有谁能撼动他在江湖上的地位,而葛诚则有幸,与这位江湖老大做过几年“同窗”好友,出来以后,便死心塌地跟着孟彪,孟彪对他也很不错,将西埠工业园区一大片的场子,交到他的手里。

学而优则仕,换成黑道就是混而优则商,人在江湖飘,到了一定程度,扬了名立了万,就要想多多洗白,而从商无疑是洗白的最佳途径,孟彪也不例外,从他最后一次出狱开始,他就定下了这个目标,转战过多个行业,酒楼、宾馆、夜总会,甚至是古玩字画,他都做过一定的投资,可惜不算太成功,直到一年多前,不知是通过哪条渠道,孟彪搭上了澳门一个金主,这才全面进军“金融”市场,当铺、放贷、赌场一条龙的产业经营,搞得风生水起,掘金的速度立时提升了数个级别,使得葛诚这样的一众兄弟,都看到了“钱”程似锦,一齐跟着他摞起袖子,大干特干,丁静经常去三号路、四号路逛夜店,所以一来二去,就跟葛诚熟识了,葛诚也知道他是个金娃娃,更是刻意的逢迎,尽力投其所好,听葛诚多次说起放贷和赌场的事,丁静不免动了心,也想做点投资,赚点外快,二人两下里一拍即合。

丁静嘿嘿笑道:“那倒是的,这是咱们内地不让搞,要不然我也可以弄个赌场试试的,这玩意来钱忒快了,什么生意也比不上它呀。”

葛诚笑道:“内地不让搞,倒未必是坏事,物以稀为贵嘛。”

丁静问道:“葛哥,孟总现在都呆在澳门吗?”

葛诚笑道:“孟总的行踪,我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他有时候在澳门,有时候在香港,上海那边也是经常要去的,一年下来,路州倒是呆不了几天。”

丁静露出艳羡的神色,颇为神往,说道:“葛哥,下次孟总回路州,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来做东请孟总吃个饭,他这个大人物,我还没见过呢。”

葛诚呵呵笑道:“这个太简单了,你放心吧,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丁静替葛诚添了茶,忽见房门一开,父亲丁嗣中和殷鸿辉走了进来,二人连忙站起身,丁静介绍道:“葛哥,这是我爸!”殷鸿辉和葛诚相识,相互一点头,丁嗣中也听儿子提起过葛诚,见他剃了个光头,还戴着一副大金链子,满身的江湖流气,心中实在不喜,脸上却堆出了笑容,他跟葛诚握过手,即对丁静说道:“你不在自己公司,跑这儿来干什么?”

丁静笑道:“我带葛哥过来瞧瞧热闹的。”

丁嗣中没理会他,坐到椅子上,就对殷鸿辉说道:“鸿辉啊,陆市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这次的安全报告,不能再套用以前的模版了,你要重新好好的写一遍,别弄得跟华禹他们几个又是一模一样,要写出咱们的特色来,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不着痕迹的,夸一夸咱们这位新市长,只要别太露骨就行。”

殷鸿辉会心的笑了,说道:“丁叔叔,这个是我的拿手好戏,你放心好了,以前在局里的时候,我成天就是捣鼓这些。”丁嗣中笑道:“你办事我当然放心,不过还是慎重一点,这是咱们公司给陆市长的第一印象,不可掉以轻心!”

“爸,那你们聊,我和葛哥先走了!”丁静见父亲和殷鸿辉有事要谈,便打了声招呼,带着葛诚走了,等他二人走后,丁嗣中把门关上,转身对殷鸿辉说道:“你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吧?上次我买给他的那两盒西洋参,他吃了没有?”

殷鸿辉笑道:“我也有好几天没回家了,丁叔叔,我爸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西洋参什么的,我估计他不感兴趣,他就喜欢喝茶,你以后你要送,就送他茶叶好了,其它的都不用,我姐上次回来,带了一袋狮峰明前龙井,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我让他分给我二两,他都不肯。”

丁嗣中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我只送茶叶。”笑了两声,丁嗣中坐下点了一根烟,眯了眯眼睛,又道:“鸿辉啊,在咱们新华美,要说让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爸爸这个人了,不求名不求利,鞠躬尽瘁,先人后己,他以为我要你来我这儿,是为了要他帮我在公司说话,所以为了避嫌,最近连跟我说话都少了,其实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早就想明白了,这地产公司搞得好不好,不是我丁嗣中一个人的事,是全新华美的事,我只能是有多大的能耐,尽多大的气力,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殷鸿辉笑道:“丁叔叔,我爸常说他是共产党培养出来的干部,不适应新时代,我看也是的,咱们地产公司效益这么好,他和李叔叔就像是看不见,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丁嗣中摆摆手,说道:“你爸不是看不见,他什么都看得见,只是不肯说出来,不过,我也不会怪他,他是在为你姐姐着想,可以理解的!”

“为我姐姐?”殷鸿辉不太明白,问道:“这跟我姐姐有什么关系?”

丁嗣中似乎察觉到失了言,赶紧笑道:“没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

殷鸿辉却感到丁嗣中这话中有话,绝不是随便说说的,细细一想,倒也是的,如果父亲为了自己,公然站到李鹤年的对立面上,那么李鹤年就有话说了,自己姐弟二人,都在新华美担任要职,不免太过扎眼了,特别是姐姐殷南珊,把控麋林销售公司多年,公司里眼红的人本就不少,自己刚到地产公司不久,李鹤年不方便说什么,但完全可以找各种理由,免去姐姐的职务,以此要挟父亲就范,想到这儿,他看了看丁嗣中,丁嗣中却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着茶,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下了班,殷鸿辉买了点卤菜,来到父母的家中,陈玲一见儿子回来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接过他手里的菜,就去厨房张罗了,殷越坐在客厅里,擦着老花镜,看了儿子一眼,问道:“你一个人回来的?邵书菡呢?”

殷鸿辉笑道:“书菡下午打了个电话,说她今天要陪朋友逛街,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就买了点菜,过来陪你喝喝酒。”

殷越点了点头,问道:“最近在你丁叔叔那儿怎么样?还习惯吗?”

殷鸿辉笑道:“习惯,这有什么不习惯的,爸,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山景翠苑的房子,才几天时间,就卖掉有一半了,售楼处天天挤满了人。”殷越“嗯”了一声没说话,殷鸿辉想了想,又笑:“爸,我有句话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问?”

殷越瞧着他,目光闪烁,说道:“你想说什么?”

殷鸿辉斟酌了一下,笑道:“爸,咱们地产公司的情况,你都知道的,眼下的房价也是一天天的涨个不停,可以说房地产市场就是个聚宝盆,现在宁海潼泽的开发计划也下来了,要建一片新学区,连路州大学的一部分,也要逐步搬迁过去,如果趁着这几年,咱们能够多拿下几块地”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殷越截断了儿子的话:“是不是你丁叔叔让你来的?”

“不是,不是!”殷鸿辉连连摆手,说道:“丁叔叔没有让我来,是我自己”他话未说完,殷越的脸色已是沉了下来,说道:“鸿辉啊,你是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站在你的角度上,替你丁叔叔做说客,这当然可以,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你是我殷越的儿子?你丁叔叔这个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你不进地产公司,我还可以为他说几句话,你现在到了地产公司,还是个副总经理,你让我到李总那儿怎么开口?就算我没有私心,人家会信吗?你丁叔叔这个人,小聪明是有的,但是他没有大智慧,他做的这些小动作,李鹤年有哪一样没看在眼里?他肯让你去地产公司,就是要把我的嘴彻底的堵上。”

殷鸿辉愣住了,想了一会儿,说道:“爸,你是不是考虑的太多了?”

殷越冷哼一声,说道:“考虑的不多,我还能做到今天?”他又叹了口气:“鸿辉啊,你还是太年轻了,经历的事情太少,咱们是父子俩,我可以跟你实话实说,我不是不知道房地产挣钱,我也希望总公司能够尽量支持你们,但是我和李鹤年搭档了这么多年,可以说,从来没有产生过重大分歧,当年我主动退出竞争,一半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有一半是我认为李鹤年才华过人,无论是华美还是新华美,作为当家人,他确实比我合适,甚至直到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所以,尽管就事论事,我赞成你丁叔叔的市场理念,但是,我也不得不尊重李鹤年的长远规划,毕竟在咱们新华美,李鹤年从来没有犯过决策性错误。”

殷鸿辉不以为然的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后可说不定,现在的社会发展多快,爸,你和李总都老了,看不清新的形势,我倒是觉得,你不肯出面,是在担心姐姐?”

“你说什么?”殷越皱着眉问道:“我担心你姐姐干什么?”

殷鸿辉笑道:“你是担心得罪了李鹤年,怕他会对我姐姐不利,这个我能理解。”

殷越怔了一会儿,似乎一时没有理解儿子的意思,说道:“鸿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姐姐在麋林干得好好的,就算我和李鹤年起了冲突,跟她有什么关系?”

殷鸿辉说道:“怎么没关系,你要肯出面替咱们说话,就要得罪李鹤年,李鹤年怎么会善罢甘休,他知道姐姐是咱们家的骄傲,一定会拿姐姐那个总经理来要挟你的。”殷越哈哈大笑,笑得殷鸿辉心里直发毛,他看着父亲,又道:“爸,你笑什么?”

殷越笑道:“我笑你太无知,不但无知,而且无聊无趣,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李鹤年如果都像你想的这样目光短浅、小肚鸡肠,他就不是李鹤年了,不过你有句话是说对了,你姐姐是咱们家的骄傲,她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不是靠着我这个爸爸,也不是靠着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她是靠自己咬着牙齿,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李鹤年会不知道?他拿你姐姐要挟我什么?不让她干这个总经理了?可笑,我可以这样说,麋林销售公司离了你姐,谁去都玩不转,你让李鹤年这么做,他都不会同意。”

殷鸿辉听着,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感觉父亲的笑声,就是在不住的扇自己耳光,既响且脆,不免说话也带了点火气:“好吧,我是小人好了吧,在你心里,只有姐姐才是君子,你不爱听我说这些,就当我在放屁,用不着这么的阴阳怪气。”

殷越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殷鸿辉今天主动回家吃饭,他本是高兴的,但他突然发现儿子的心,越来越难捉摸,似乎跟他这个做父亲,也不可避免的越来越生疏,他甚至开始后悔,没有听从女儿殷南珊的意见,放任殷鸿辉去了地产公司,刚要再开口说话,陈玲从厨房走了出来,笑道:“你们爷儿俩说完事了?可以开饭了,鸿辉啊,你以后和书菡就别开伙,干脆都到家来吃,吃完了再回去,省得我和你爸两个人在家,也怪冷清的。”

殷鸿辉连忙起身,拉住母亲的胳膊,笑道:“好,只要你别嫌我们烦!”

陈玲呵呵笑道:“我不烦,你赶紧再给我抱上个孙子,我就更不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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