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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神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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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桶金 踌躇满志往前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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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牢喝高了,昏昏沉沉回到旅馆倒头睡去,完全把向郭红卫通报交通厅交涉的结果搁在一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响起服务员的声唤:“电话。”拉牢模模糊糊望望窗外红红的太阳:“我儿几点了?”他跑到服务台,抓起话筒,连连道歉:“夜个喝高了。”他原来想说是他请客,事实如此!但转念一想,吃饭不算啥,面子才重要,那是身份嘛。有人请,没方子,硬拉哩。此时,他睡意全无,正想炫耀自己在交通厅的功劳,却被对方打断了:“要听你的好消息,怕我孙子的头发都白的差大了。”拉牢心里一沉:“咋?有麻瘩?”却听到了兴奋的话音:“夜个连夜上站,刚装完车,大票都拿到手了。”“罚款呢?”拉牢很关心,也许是关心自己的酬劳。郭红卫未置可否,只说了句:“回去谝。”

“那——”拉牢惦记着郭红卫当初对自己的许愿,打算提醒一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怕啥怕嘛,人又跑不了。是自己的心眼太小了?“没啥事,我就回了。”

“甭急些,那事还没办哩。一定候我。你帮了我忒大的忙,还没谢你哩。”

郭红卫的“那事”一出口,拉牢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惊喜,急切,那样过于小气,功利,“忘记”才能显出自己的大度,义气。“啥事?”他装作糊涂。

“就是——回去再谝。我晌午就到。还有,上午你到批发市场看看货,要过年了,这次多进些。咱有车,我帮你送一趟。”

“进辣子!”拉牢脱口而出。他马上意识到过于心急了,这是决心和决定的表示,从这一刻起,服装店将成为过去,而废品站将和自己今生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不干了?”郭红卫疑窦丛生地问。

拉牢未作答。

白皙的纤指优雅地打开茅台的瓶盖,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清冽的液体徐徐注入高脚杯。拉牢把酒杯放到嘴边:“到底是名酒,香的差大。”

郭红卫喜盈盈地举杯:“来,为为胜利干杯!”

白莉莎举起酒杯,离座俯下了身为拉牢斟酒:“可不,这回拉牢劳苦功高,我敬你一杯。”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几缕长发触到了拉牢的面颊,他的心一阵悸动,下意识地朝后仰了仰,“没有。没有。咱就是只瞎猫。”

“甭管是瞎猫还是瞎猪,能喋活(陕西方言,意为成事。)就准事。”郭红卫向嘴里填了一筷子,兴致勃勃谝起这两天戏剧般的经历。

“夜个下午,我和莉莎坐在我儿路政的院子里,候啊候啊,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也不知在想啥,阳婆眼看就要落到楼后面,心里踅摸,再没消息,就连不上了。我儿那小伙儿,大盖帽,向我呐喊,我噌地进了办公室。你猜,我儿科长第一句话说的啥?‘真没想到你还通天哩!’他把证啊票的,尔在桌上,说‘拿上走’,我一下懵了,半晌没反应过来,我儿问咋了,还想在沙家浜扎下了?我问罚款的事,我儿科长说:我没让你罚款就烧高香了,快走!”

三个人哈哈大笑。郭红卫将一沓钞票拍在台面:“你的。”他抽出面纸擦擦湿润的眼角。“用这钱准备干啥?听电话里的意思,得是不干服装了?”

拉牢和盘托出了开废品站的计划,问:“你看我得行?”

郭红卫剔着牙,向拉牢伸出手:“祝贺你,终于走出上丰地了,不过,隔行如隔山,拉牢,我不亮清这里头的渠渠道道,送你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白莉莎眸子里的笑在闪耀,说:“太好了,今后咱们在省城联手,一定能发达。”

“是啊,拉牢,只要用得着哥,言传,就是十万八千里,没麻瘩。”

拉牢退了房,在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拐进了体育场。耳听为虚,亲眼看看,才好动作。篮球场栏杆的西边有一块空地,目测不超过700平方米。果然不规整。像个不规则的矩形,南北向,头大脚小,靠围墙的北边宽约20米,西边围墙下放着五六个垃圾桶。南边不远处是足球场的看台:“难日的,是个长吊吊。”真不好弄。他驻足良久,略有所悟。

在返程的汽车上,拉牢左思右想,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在紧靠篮球场栏杆的西侧,南北向修建一排建筑,房屋两三间,西向,开门窗,剩下的为货棚,完全敞开,用木板分隔,分别堆白纸,花纸和报纸。纸箱,金属,塑料可露天堆放。封闭后的后山墙自然成为分隔体育场的围墙。北边的围墙装上铁门,打开可以直接通向体育场场,关闭便是废品站的天下。想着想着,他进入了梦乡。

回到上丰地,拉牢跑来跑去,滔滔不绝,宣讲着自己美好的计划。以期得到全家的理解与支持。

儿子的话没说三分钟,刘玉明表示坚决反对:“又胡成哩。夜个拉胡胡,今儿个唱黒脎。日得倒。这些年干成了啥?安安地。”他打开儿子刚送的电动剃须刀的开关在脸上划动着,出了家门。

姐姐和哥哥的想法如出一辙,都平静地说:“对生意咱不懂,这回干,就干好,再甭眼睁揭地,合眼扬场,万一日倒了,早些回来。再咋说屋里还是人多嘛。”听到弟弟有意让儿子去帮忙,姐姐有些担心:“娃今年没考上大学,听说明年还要考哩,前些天去县上报了个啥啥班,钱都交了。”拉牢听了,不以为然:“县上的班都是烂怂,鞭(陕西方言,意为:骗)你钱哩。咋能和省上比?到了省城,我给他报个班。站里忙了,他伸把手;闲了,去复习上课。两不耽误,咋样?”

“两个娃咋办?我不去!”宝珠一扭头回到里间,蒙头睡去。

拉牢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好一番相劝。真话是:“母亲已经同意照看两个娃。”假话是:“合同都签了,定金交了一万块哩。得是钱烧手,不想要了?”果然,宝珠“投降”了。她不放心两个儿子未来的学习和生活,但她更怕丈夫变得一无所有,怕失去刚刚变得有了起色的生活。她扭过头:“那我能干啥?”

拉牢脱去光了衣裤钻进了被窝,从背后搂住了妻子:“你再咋也是高中生嘛,加减乘除能不会?再说管钱还要自己人,将来你就是老板娘。”

“真的?”宝珠兴奋地转过身。

“实话一个。”拉牢把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缓缓移下去,腰,臀,咬住了妻子湿润的嘴唇,宝珠闭上双眼,享受着丈夫的爱抚,鼻息急促。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平了,感觉到丈夫的体重,听到了他在自己耳边的喁喁情话:“想你,想你的这达,这达,你的二指宽绺绺”

拉牢推开刘精明的家门,叫了声叔,把两盒糕点和两盒中华烟放到茶几上。无论是糕点,还是香烟,都是高秘书让拉牢捎给刘玉明夫妇的。刘玉明留下了大部分礼物,却把中华烟分了出来。虽然,一辈子没抽过中华,也亮清那是好烟,却不愿燃。因为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承受这种负担的。能香把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自作主张,打开了包装:“是这向,给春花,拉牢都两包。”

“亮清,不吃,还不能待个客,走个亲戚?快过年了。咱两包,剩下的,拉牢,你拿走,你做生意,用得上,甭忘了,给你精明叔两包,你经常打搅人家。”

刘精明抽出一支烟:“有啥事,言传。”

“叔,你咋知我有事。”拉牢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他刚刚放在唇间的香烟。

“你没想,这些年大碎事寻我,啥时拿过这?我又不是瓜子。”

拉牢将自己为郭红卫捞苹果车,打算开废品站的想法一一道出,并说想请他“参谋嘎子。”“我手再大也不敢买那烟,一包一斗麦哩。”

“就说嘛。”刘精明不禁为刘玉明好人有好报感叹,更为队上那几个知青的仁义折服,在自己担任大队文书的二十年中,这样的事不多见。大多是头几年还有问候,后来日稀,直到音信断绝。对那些人,他没有丝毫的鄙视和怨尤。各人的情况千差万别,在农村的两三年,在一个人漫长的,色彩斑斓的一生中是如此短暂,苍白,以至于不经意间便可能遗忘。上丰地的这几个学生娃之所以“多情”,也许是因为身心遭受的痛苦更多更重。才更加刻骨铭心吧。

刘精明从孙子用过的本子上撕下两页纸。反铺在桌子上。从文具盒中抽出手指长的铅笔头,套上磨得亮亮的黄铜笔帽,从墙上取下算盘:“开始吧。”

拉牢一一报出投资的预算,他所了解的废品的进出的价格,估算的数量,甚至还画出了一张废品站的平面图。刘精明在纸上记着,询问着。还不时提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需要办手续吗?工商的,或税务的,体育场的上级部门是谁?一阵噼噼啪啪地计算,他总的感觉是生意可做,关键是周转,如果真能进多出快,每天一两车货,即可缓解资金的不足,效益的增长也会加快。开业伊始,资金的占压可能会长一些,无论好瞎,不出半年,便可初见倪端。他鼓励拉牢好好干,说他想在有生之年看的上丰地的第一个百万富翁。拉牢嘴上“那是胡谝。”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他决定过了十五就去省城拿下体育场的那块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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