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楼的消息也是你买断的?”叶长青又想到了当年自己去天机楼找寻大哥的消息,结果人家推说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你还真错怪他们了。当年陶渊抱着孩子连夜出京,我派人一路跟随保护,然后再把踪迹抹去,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心隐居的陶渊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实在是太难了。否则,就算有我的命令,以你和秋水的关系,她也会把消息偷偷告诉你的。”姬皓侃侃而谈。
他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勾起了叶长青的回忆。当时他们三兄弟,一个武力惊人,一个智近于妖,一个家世显赫,三个人的组合力压了大周年轻一代。
直到后来,先皇突然驾崩,五龙夺嫡,争得你死我活,在朝中一直没有什么势力的姬皓却不声不响在所有人都拼得精疲力尽的时候突然发力,一举夺下皇位。
姬皓见叶长青听了他的话后久久不说话,于是又接着说道:“让他无忧无虑地在桃花村生活不好吗?那里没有危险,没有纷争。在那里种田养家,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不好吗?”
叶长青不屑地笑了一声,说道:“让你现在放下皇位回去种田,你愿意吗?他本可以享受最好的生活,他本可以有着令所有人羡慕的家世。结果呢?他在一个破山村待了十五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集市上卖酒,被一个小小的衙役强取豪夺了几乎所有的酒。有一次我问他,他想要什么。他说,他想看看会‘喷火’的人,也就是那些跑江湖玩杂技的,这些在我们眼里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却是他念念不忘想得却不可得的。而这一切都是你害的!结果呢?你居然说什么让他种田养家当一个普通人?”叶长青越说越生气,一边说一边走近姬皓,直到两个人近距离面面相对。
姬皓看着叶长青毫不畏缩的双眼,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说说吧,你的想法,你准备把他怎么安排。你最好如实告诉我,天都的老狐狸太多了,你身边突然多了个姓李的男孩,他们肯定会查的。告诉我,我才能保护他。”
姬皓知道一旦涉及李白的安危,叶长青就会放下对自己的成见,再次和自己联手。
果然,叶长青犹豫再三后,说道:“我准备让他去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大周三大顶尖势力之一,与天机楼,杀手堂齐名。但与另外两个势力不同的是,这是一个半官方的组织,因为它的创建者是大周前任丞相,大周武道巅峰,黑白至尊白守墨。
如果说皇帝是大周名义上的第一人,那么白守墨就是大周实际上的第一人。此人天纵奇才,文武双全。文能入朝为相,武能定国安邦,是一个让所有天才豪杰生不起一丝与之相争欲望的人。他为相期间,选贤用能,更开创了科举制,使天下所有寒门士子和江湖草莽能有一个鲤跃龙门的机会。
科举分为文举和武举两种,五年一届,自此,大周各地的武馆和书院像雨后春笋般突然冒出来。而由当朝丞相一手创办的稷下学宫更是吸引了大周无数的学子武生。因为想入稷下学宫学习的学子实在太多了,所以入稷下学宫学习的资格用的是推举制。大周有三十六郡城,一百四十四县城,每座郡城四个名额,每座县城一个名额,天都十二个名额,每一届加起来共收三百学子。
姬皓问道:“用你天师府的名额?”
叶长青反问:“不行?”
姬皓好言劝着不愿好好说话,一直跟自己呛声的叶长青:“不是不行,是太招摇。你想要保护他,就要远离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和他的关系。”
叶长青细细想了想,也有道理,于是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姬皓说道:“青山郡青河县的名额给他。”
叶长青问道:“那原来推荐上来的人呢?”
姬皓说道:“原来推荐上来的,就是李白。”
“什么?”叶长青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姬皓派人跟着陶渊到了桃花村后,应该就派心腹当了青河县的县令,在暗中监视保护着李白。自己把李白带走时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他甚至早就想到自己带李白来天都的目的是让他入学稷下学宫,所以才能提前让青河县县令把名额偷偷给李白。
“你在城门口闹得事情太大了,当时在场的官兵我会找个理由让他们去边疆,可你们叶家的,就要靠你这个叶家的族长让他们闭嘴了,我不好出面。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回去了。叶老族长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叶家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姬皓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此时趴在自己妻子身上努力耕耘,满脑子想着升官发财娶小妾的林平不知道,他不但升不了守正,还要被发配到边疆苦寒之地。这真是世事难料啊!
“这样一个满是蛀虫的家族,与我何干!”叶长青冷哼一声说道。
“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叶家,可你也别忘了你姓叶,有些事情你是逃避不了的。”姬皓紧了紧身上的雪白狐裘,接着说道:“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就当为了李白,管好你叶家的人,当好你叶家的族长。好了,我走了。”
逃避?姬皓用一个逃避再次点醒了叶长青,他想到了同样在逃避的郭神医,郭神医是因为愧疚才选择逃避。那么自己呢?因为无能。因为自己无能为力才选择了逃避。
细细想来,当初如果父亲不让自己接受传承,自己难道就能扭转局势保住大哥吗?答案是不能。最后多半是自己一意孤行陪着大哥一起去送死,所以深知自己脾性的父亲才会在那时提早让自己接受传承,让自己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成为了通天境的顶尖高手。
想通这点后,叶长青久久无言。他伸出手摸了摸那棵桃树粗糙的树皮,口中喃喃自语:“是啊叶长青,你这个胆小鬼,别再逃避了,逃了这么多年,也该面对了。”
叶长青在庭院里待了很久,直到听到巡夜的更夫报了“丑时四更,天寒地冻”,他才慢悠悠地向自己住的客栈走去。
嗯?他怎么也出去了?在走到客栈附近的时候,叶长青看见了大衣上铺着一层雪的阿三在客栈门口脱下身上的大衣,抖了抖上面的雪,四周张望了下,然后蹑手蹑脚地进了客栈。
看到这一幕的叶长青没有声张,他又在外面站了会儿,然后悄悄地进了客栈回到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