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们俩个还蛮有意思的。”青衣道人坐直了身形，晕着风情的眉眼间满是调侃，不过视线落在赫连翊身上时却不免叹息。
一个好苗子，可惜天赋太差，终究是个废物。
“汝等皆是登天梯的前十名，请择师吧。”青衣道人掸了掸衣袖道，
语毕，
他眸光还带了几分暧昧地冲着池砚的方向挑了挑，其中的钩子挠得人颇为心痒。
池砚下意识的想偏头，但还是忍住了。
合欢宗这彪悍的宗门门风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一点吃不消。
感觉自己和进了虎狼窝差不多。
上首坐着的七名长老，除了掌门雨涵尊者纷纷自我介绍。
“广成，擅棋，只收水灵根。”
“灵韵，擅炼器，灵根资质不太差，能吃苦的来。”
…
“和慧，能双修的来。”
对于最后一名长老的发言，池砚只感觉自己长见识了，能双修的来，这算是什么收徒条件？
以这条件收的徒弟他正经吗？
池砚低着头，感觉自己和聋了差不多。
前十名面对拜师，纷纷选择了殿内的长老，唯有池砚和赫连翊还没说出拜师对象。
池砚是没想好，她觉得这师拜了，自己可能就正经不起来了。
虽然她本身就不正经，但也不能不正经过头吧。
而赫连翊纯粹是不想自取其辱，就他这五条灵根根值加起来都不足百分之十的人想拜师，根本就没门。
还是别站出来当笑话了。
七名长老见还有俩人没拜师，径直忽略了赫连翊，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池砚。
仰头与诸位长老对视，池砚首先排除了那个敞着衣襟风光大露的青衣道人，又排除了那个叫和慧的，说能双修的来的修士。
她虽然来了合欢宗，但总不能真的是个人就上吧？
那不得难受死。
思绪徘徊了半圈，池砚就做好了决定，她比较喜欢那个名灵韵的白衣女修，女修气质清正，看起来算是整个合欢宗里最正经的人了。
池砚弯腰双手合十拱手，刚要说自己要拜灵韵道尊为师，结果话卡在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周遭原本还有的低低讨论声也瞬间消失。
而她的面前的视野中出现了男人的一角红色衣袍。
目光上移，是松垮的衣领和一截的白皙胸膛，池砚都快习惯合欢宗这个不好好穿衣服的调调了。
“抬起头来。”危瑾之垂眸审视他面前的小孩，眸色淡淡道。
仰头，池砚就看到了审视着她的青年。
青年面颊妖冶，上挑的远山飞羽眉风情万种，睫毛纤长，眸光潋滟，眼尾两点泪痣，格外招眼。
“你是冰风雷水火五极品天灵根，对吧？”危瑾之眼尾轻勾，声音带着蛊。
“是。”池砚恭敬拱手，看在场众人对她面前男人尊崇的样子，不用说，她也知道是机会来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答得好就跟我走。”危瑾之身形修长，行走间广袖轻轻摆动，虽是气息妖冶，却威压赫赫，让人不敢直视。
“多谢尊者给予晚辈机会。”池砚声音平稳，语调温谦，躬身再拜道。
面前青年，地位不低，她跟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做事，可会悔？”
危瑾之在池砚面前走了两步后站定，他伸出一只手扣住池砚的下巴，让池砚被迫与他对视，危瑾之潋滟的眸光中满是穿透人心的锐利。
青年的视线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还不待脑子作出反应，池砚的嘴就先动了，“我做事，但求无愧于结果，不悔。”
话毕，池砚心头一惊，面前人好强的蛊惑功力，仅仅是一个对视，她便跟着走了。
“若是结果是死呢？”危瑾之眸子一弯，倒是来了点兴趣，
他本来只是觉得对方天赋好，他收为关门弟子正好，现如今倒是被这小孩笃定的样子弄的来了点真心实意的好奇。
落在人群后得赫连翊眸光有点复杂，这话问的让他想起了他自己，
上辈子，千年前，他是衍行宗兢兢业业的正道魁首，他曾立志荡平世间邪魔，可到头来，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当时的他不甘，魂匿于念魂珠的瞬间一剑断了登天路，让此界之人再无机会飞升，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飞升，只有天赋惊才绝艳者才能开天门飞升。
可惜，此界数千年都无人能开天门，那就别怪他这辈子连天碑都给他断了。
他讨厌正道这群蝇营狗苟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与其让这群垃圾还能当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不如让他们都沦为凡人，让他们感受一下他的苦难。
他要让世界感受痛苦。
“我之所求，虽九死，亦不悔。”池砚对于危瑾之的问话回的肯定。
话她说的也是实话。
曾经求财、求地位时，若是她死了，那她不会后悔。
尽心策划，设计筹谋，
若是输了，那是她技不如人，她认栽。
死，那也是她应得的。
现如今，求仙路，若是死了，她亦不后悔。
像她这种烂人，死在自己追求的路上，没什么好遗憾的。
“虽九死，亦不悔。”危瑾之念着这句话，笑出了声，他也不准备问池砚所求是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池砚跟上他道：
“不错，你很好。”
池砚跟着危瑾之离开了，但池砚铿锵的话语却依旧久久让人回不过神。
赫连翊手指攥紧，手心已经被血液打湿，可他依旧回不过神来。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也更明白这句话的分量，这句话太沉重了，沉重的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
经过登天梯，他就知道，那个和他一起来的人是个灵魂极其通透干净的人，也是个表里如一的温和人。
她同当年的他一般，坚定信念，有匡扶清明之心。
可她又同他不一样，她没有经历过他的背叛，没有经历过他的绝望，没有经历过如他一般死亡。
所以现如今，他们便是两个极端的人，他恨这个满是迂腐的世界，而她却与他截然相反，她青睐这个世界。
赫连翊在内心轻嗤一声，但愿像她那般剔透的玲珑心在修仙界这个大染缸中，能长存一段时间吧。
他转身离开了宗门大殿，大殿中的长老见赫连翊走了，
并未有多少反应，还觉得赫连翊足够识趣，知道自己是废物五行灵根，便不为难在场尊者使用登天梯前十名的拜师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