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恒就发现刚还佛爷似的闭目养神的小师弟忽然清醒了,捧着手机看个不停,嘴角还挂着笑,眉眼弯弯,小模样挺招人疼的。
“怎么了这是?”
说着就飞快的偷瞄一眼,然后心情复杂的道:“小伙儿挺能干啊,刚还不认识呢,这就勾搭上了?”
师兄我还是光荣的单身贵族呢,你这进展也忒迅速点儿了吧?
文澜心中欢喜,浅笑道:“她只是来谢谢我替她转发。”
“少来这套,”付一恒愤怒的说,“不要说转发了,我给多少明星留过言啊,除了有求于我的,谁特么的搭理过?”
说着,又瞪了他一眼。
这什么堕落不堪的社会啊,合着就没人欣赏内在美了是吧?简直是要逼死我们这些有内涵的。
顿了下,付一恒又酸溜溜的说:“你们都没见过,也没说什么话,你这就知道喜欢人家?哎我问你,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呀?她好像除了好看也没别的优点了,脸吗?这也忒肤浅了。”
本以为文澜会否认,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要脸的承认了!
“生而美丽本就是上天恩赐,是构成一个人的很重要的部分,跟品质和能力也没什么分别。而将这份恩赐善加利用,方便自己、愉悦他人,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付一恒目瞪口呆。
就见文澜很认真的说:“相由心生,我只看她的脸,便觉得舒服,便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如此矛盾而可悲,分明喜欢,却硬要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装模作样说不喜欢。分明嫉妒,却偏要捏造出许多不好的话来,以便踩下他人抬高自己。”
“我不敢说孰是孰非,却不想故意绕那许多弯子,令自己作伪,让他人不快。”
“说出自己对于别人的欣赏,我高兴,她也高兴,难道不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吗?”
说完这些话,文澜就步履轻快的回房睡觉了。留下付一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干瞪眼,想的脑壳都痛了,这才砸吧下嘴,眼神恍惚的自言自语道:“啧,好像挺有道理……”
不过,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付一恒折腾了大半夜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清早竟然又接到了一个认识的经纪人老徐的电话,张口就说希望签下文澜。
“付老师,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我就不绕弯子了,你那个什么小师弟是块璞玉,只要我这样的伯乐稍加雕琢,保准红透半边天!”
刚起床的付一恒炸着脑袋上所剩不多的稀薄的头发,没好气道:“谁跟你朋友?就是吃了几顿饭,撑死了狐朋狗友!不签!”
太欺负人了,老子混了这么多年都没人主动搭理,这小子刚出山,竟然就有人送上门!
老徐呵呵笑了几声,“狐朋狗友也是朋友不是?付老师,机会稍纵即逝,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您对这些事儿也明白,不用我多说。至于待遇,您也甭担心,小师弟也甭担心,就用甲等,三七开,公司三,他七!也有休假,都好商量嘛。”
“你还真是下血本了,”付一恒踩了拖鞋,晃晃悠悠去洗手间,听到这儿就笑了,带着点儿嘚瑟的说:“不过啊,没用!你就是一九开,也没戏。”
老徐一愣,“怎么说?难道已经签了?签给谁了?”
快告诉我,我立马儿找人干掉他!抢人饭碗就是断人活路么。
“谁也没给,”付一恒骄傲的说:“我家小师弟那是卖艺不卖身,绝对不会进娱乐圈发展的,死心吧你就!”
“别介啊,”老徐忙道,“咱小师弟那样的人才”
话音未落,付一恒就喷了回去,“谁跟你咱?那是我,我的,我一个人的,懂吗?”
瞧这小气巴拉的!老徐给他气个半死,到底没死心,眼珠一转,又笑嘻嘻的说:“付老师,还记得苏老板吗?就是开发度假村的时候找你看风水那位,他明儿有个局”
“你别告诉我说也请你了啊?”付一恒的眉毛都快飞出头顶了。
“你说这得多有缘分?”老徐得意洋洋的道,“明儿晚上见哈!”
付一恒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半晌才骂了句娘,“见个鬼!”
苏老板这个人挺厚道,挺仗义,人脉也广,付一恒确实是想带着文澜去见见的。在家靠师父,出门靠朋友不是?多个朋友也多条路。
可万万没想到,老徐这不省心的竟然也被邀请了?
思来想去,付一恒还是拖着文澜去赴了饭局。
文澜一开始不愿意去,不过付一恒一句话就让他改主意了:
“老苏穷的就只剩下钱了,整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花,这几年也跟风投资影视行业,好多明星都跟他关系不错……”
文澜的耳朵就竖起来了。
嗯,那就去吧。
这位苏庆然苏老板确实挺有钱的,帝都望燕台脚下,竟然拥有一套四合院!
简单三进的小院儿,整体规模不算特别大,但价值已经不方便估量……
门口摆着一对儿石狮子,进门是青石照壁,拐过去第二进两边一溜儿石子堆砌的水池,里头养着莲花和金鱼。穿过南北通透的正堂,后头就是主人的居所和书房。
来的都是熟人,宴席就开在正堂里,前有莲花,后有竹子,真挺享受的。
苏老板四十来岁年纪,穿着雨过天晴色的对襟褂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瞧着文绉绉的,不像个商人,倒更像是学者多一点。
他面带笑意的打量了文澜几眼,“这位是文大师吧?老听你师兄提起,今儿总算见着了。”
四个人坐一张小石桌,付一恒非常坚决的把文澜夹在自己和苏庆然苏老板中间,对老徐的敌意简直昭然若揭。
苏老板倒真像付一恒说的那样,为人谦和有礼,又十分风趣,热情却不会太过,反正文澜就觉得挺舒服的。
当然,菜也爽口。
如今这年头,有钱人都不大爱吃大鱼大肉了,什么清淡吃什么,什么难搞吃什么。
嫩菠菜叶和小白菜心儿切丝,用开水焯过,加上香醋蒜汁儿凉拌,非常开胃。
醋溜山药清脆可口,还有杂粮面的南瓜包子,特别淳朴扎实。
话说回来,有钱人这么吃叫返璞归真换口味,穷人这么吃……那是真穷!
见文澜胃口不错,苏老板就笑眯眯地说:“味儿还成吧?前年我在郊区建了座农场,都是纯正有机的,吃着放心。”
嗯,为了口菜自己建农场,确实有钱任性。
文澜点了点头,“苏老板讲究。”
人活到这份儿上,图的不就是个讲究吗?苏老板就挺高兴,又说起明天要出门的事儿,顺便抱怨了一下忽冷忽热的天气。
正在研究南瓜包子的文澜忽然来了一句,“不宜出行。”
苏老板一愣,“明天不是黄道吉日吗?”
他都提前找人看过了的,九月十五,黄道吉日的。
吃的美了,文澜的心情也不错,加上苏老板为人也挺和脾胃,就很耐心的说:“黄道吉日并不适用于每个人。你今年流年不利,犯五七,忌远行,冲东南,最好取消或延后。”
旁的也就罢了,倒是这个流年不利,确实触动了苏老板的心肠。
这么多年下来,他的买卖铺的很大,一般来说很难赔本了,可偏偏打从过完年开始,好几个摊子摊子接二连三的出问题。虽然目前还不至于赔本,但保守估计今年的盈利可能会不到去年的一半。
这种事情属于商业机密,苏庆然就连自己老婆都没告诉,更别提素未谋面的文澜了。
见他已经明显动摇,付一恒就道:“我也不怕丢脸,但凡我师弟这么开口了,苏老板最好还是精细点儿,总没坏处。”
苏庆然点了点头。
做生意的人基本上都挺信这个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请付一恒帮忙看风水了。
可问题是,这行程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改不了了啊。
需要他亲自出面谈的合同已经不多了,基本都是事关企业动向的大项目,合作方也忙得很,能约下这么时间来已经是不知相互磋商了多少回的,取消是绝对不可能,可延后也不大现实。
今年一整年都流年不利……按照国际历法,这会儿才十月中旬,距离一年结束早着呢,他总不能让合作方三个月后再来找他吧?
思来想去,苏庆然先对文澜道了谢,这才说:“这么着吧,我不坐飞机了,改成高铁,路上也多小心点儿。”
凡事都讲究个缘分,既然今儿遇上了,还是自己亲口说破的,文澜也不好坐视不理。
“我给你画道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