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在餐区，看大厨做菜，神情专注全神贯注，显然，她在偷师。瑞雯顶着金发美女的壳子在舞池里晃，把上前调情的男人通通气跑，试图惹恼在场大半的股东，可能也试图毁灭托尼的公司。不知怎地这画面令托尼堂而皇之地心情大好。小辣椒越来越搞不懂托尼的笑点了。
“别这么幼稚，托尼。”小辣椒横眉。
托尼转过视线，看着小辣椒，一脸大惊小怪。“干嘛？我的公司办派对，我心情好也不能笑？”
小辣椒露出假笑。“跟夏洛特的亲姊妹吃醋。你是认真的吗？托尼。”
托尼摆出一个怪表情。“我真想让你明白这件事有多复杂，辣椒。”他说，愤慨地撇下嘴。“达克霍的能力──算了算了。总之我没吃醋。”
托尼让身子往后靠，靠上吧台木桌边缘，一手向后，手肘搁在桌面上。反倒是穿高跟鞋的小辣椒站姿笔直，不像托尼那样，骨头被抽空了似地到处找边靠。
“得了。你整个下午都在生闷气，要是那不叫吃醋，我真不知道什么是吃醋。”
“我也没有生闷气。”
“别装作你没有整场会议都瞪着夏洛特、也别装作你没有偷偷跟她传短信聊天。老天，至少别那么光明正大好不好，这点对夏洛特跟你来说应该不困难……”
小辣椒的话在这里收声。她错愕地瞪着托尼。托尼一脸不耐。
真相大白。事实就是，没错，托尼跟夏洛特绝对不透过夏洛特的能力沟通。绝不。
“不是吧？”小辣椒抬高音量。
托尼抿了抿唇，转过身、尽量背对小辣椒。“别大呼小叫，这又不重要。”
小辣椒大步跨到托尼面前，逼托尼跟她面对面。“这很重要，托尼。”她强调，加重语气，手里的香槟杯子跟着挥舞，差点撒出去。“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场婚姻、这整件事、你跟夏洛特……我需要防着她吗？托尼？”
托尼抬头，神情满是不可置信，彷佛刚才小辣椒说地球是方的一样。“什么鬼啊，你当然不需要防着夏洛特，你在想什么。”
“但你不信任她？”小辣椒迟疑道，“你，嗯，不让她跟你做心灵上的交流。”
“才没有。我这是保有个人隐私。”托尼矢口否认。
这瞒不过小辣椒。也不想想他们认识了几年，除罗迪外，小辣椒是托尼最好的朋友，就连嘉德丽雅都得往后排一位，因为托尼把嘉德丽雅当妹妹养。
“你们两个真的很怪。”小辣椒皱紧眉头说，“很多时候，我都怀疑夏洛特是你的前女友。”
托尼差点没被小辣椒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女人的直觉真他妈太可怕了。幸好夏洛特及时回来拯救了他，托尼忙不迭借口带夏洛特回家、提早离开会场。
回程车上瑞雯也在。当然了。
一上车托尼就看瑞雯整个人挂在夏洛特肩膀上，黏糊糊的各种不分你我。托尼气得磨牙，想跳起来暴揍瑞雯然而他打不赢对方。
这简直是噩梦成真；托尼想。
“什么噩梦？”夏洛特忽然转过头，问托尼。现在她一点都不去管挂在她肩膀上的瑞雯，全神贯注在托尼身上。
托尼哑然，张了张嘴，斟酌词汇。
“……有那么大声？”托尼反问。他想知道刚才他脑海里的咒骂究竟大声道哪个程度，让夏洛特即使屏蔽他的脑波，也无法避开那句话。
夏洛特正色直视托尼的双眼。“全城广播。”她说。
这绝对是夸饰。托尼无比尴尬。瑞雯从夏洛特手臂上直起身，瞇着双眼审视他们两。
“干嘛。你们在讲什么。”瑞雯质问。
托尼光看夏洛特的眼神，就知道夏洛特不可能回答瑞雯的这个问题，就算瑞雯怎么缠人都没用。顿时托尼得意起来，挤眉弄眼无声嘲讽瑞雯。
轮到瑞雯磨牙了。风水轮流转。
难得托尼连着三、五天都会乖乖上班，小辣椒不趁机给托尼多塞工作，她就枉为托尼做牛做马这十几年。简直是报复的大好时机，小辣椒无法克制自己。她在托尼有机会反抗以前，给托尼安排了两个访谈，甚至，一个实境秀。
托尼根本就不想接这些工作。访谈就算了，实境秀浪费生命让他像个小丑。他觉得小辣椒是脑袋坏掉才会答应对方。
“你跟夏洛特就要结婚了，我们得让大家确信你们很好，一切都在轨道上。”小辣椒振振有词，讲着一些教科书上会出现的话，“宣传，托尼。宣传。这次情况不同以往，你不在场、任凭我把fb的公关天王克里斯休斯请来都没用。人们眼见为凭。”
托尼坐在旋转椅上，烦躁地扒了把头发。“什么鬼。”他小声嘟嚷，倒不是多气愤，就是觉得烦，“上回霍兰德不是拍了那什么，一个小短片。”
“然后呢？托尼，那支短片才十分钟。”
“十分钟很长。一般男人只有三分钟。”
托尼发誓，他只是太烦了才脱口而出。哈皮的闷笑声跟夏洛特的眼神同时抵达，托尼马上转过身去面对夏洛特，双手高举，作投降貌。
“别杀我，亲爱的。现在杀掉我，你拿不到任何财产。”
“我猜，这就是大家想看我们上实境秀的原因了。”夏洛特悠悠地道，一边撸着趴在她大腿上打呼噜的小云朵，“他们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把对方的尸体藏在水泥里头沉入海底。”
“假如我真的干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凶手是我。怎么有人敢歧视托尼史塔克的智商。”
“别这样嘛。”夏洛特露出小小的笑容，对托尼说：“我们去吧。应该会挺好玩的。”
托尼飞快瞇了瞇双眼。他认得夏洛特的这个表情──每当她有什么不怀好意的歪点子时，会露出的小表情。
夏洛特期待地瞅着他。
托尼清了清嗓，把椅子转了半圈，面对小辣椒。
“好，就这么办。敲定时间后给我发个信。”托尼说，一本正经。
有一瞬间，小辣椒大概怀疑过托尼是不是想干嘛。但夏洛特在旁边，用泽维尔式的微笑替托尼背书，这成功取信于小辣椒。托尼挥挥手，把哈皮也送出办公室。哈皮关上门的瞬间，托尼就驾着椅子往夏洛特身旁滑去。
“说吧。”托尼扬起一边眉毛。
“说什么？”夏洛特装傻，抓起小云朵的两只前爪、恶意卖萌，“我是乖女孩。你想让我说什么？”
好，托尼吃这套。
事情演变为幼稚无比的追逐战，全然在托尼的意料之内；像是夏洛特这样、不抓狂就近乎完美的情人，自然也能胜任男友的玩伴。托尼不否认自己偶尔就是个大男孩，至少他不会对自己否认这点，那么，哪个男孩会拒绝一个可爱的玩伴？
等小辣椒发现的时候，整间办公室已经因为追逐战、变得一团乱。
小辣椒气愤地问这是谁起的头。
托尼根本不用跟夏洛特交换眼神。他们有志一同，指着地上无辜舔爪毛的小云朵。
小辣椒气得头发要一根根的竖起来。“我的天啊，以后我要成为两个人的保姆吗？！不干，辞职不干！”
虽然全天下都知道，小辣椒的辞呈都不是认真的辞呈，托尼也是花了不少力气让小辣椒恢复冷静，又哄又加薪。
在他跟小辣椒讨论清洁能源的研发进程时，夏洛特接了通电话。托尼用余光注意夏洛特，看着夏洛特揣着小云朵去阳台通电话。气密式落地窗隔音效果良好，夏洛特背对托尼，托尼一个字都听不到。
“……你有听我说话吗？托尼。”
小辣椒用笔在托尼前方的桌面敲两下，钢制的笔头在红木桌面上发出清亮声响。托尼收回视线，摆出最正经的表情。
“当然有。”
“不你没有。”小辣椒面无表情。她瞥了眼露台上的夏洛特，又说：“总有一天你得告诉我，你跟夏洛特是怎么回事。别拿那套官方说词忽悠我，我不是白痴。”
这回托尼没继续否认。他抿了抿唇，揉着前额，问：“有多明显？”
小辣椒站在办公桌前，由上而下俯视托尼，目光里不无怜悯。“就你这恨不得把人变小了藏在口袋里随身带来带去的态度，是的，我相信你身边不会只有我略猜一二。”
“哈。”托尼扯动嘴角，干笑。“失而复得，怪我啰？”
“那就别搞砸。”小辣椒平静地回答，一边收走托尼桌上、签核完毕的文件。“听我说、托尼──你也许觉得那些节目是坏主意，但适度的外力有助于你们解决横在你们中间的问题。假设这是你们多年后初次重逢，回想下，你们第一次对彼此说真话，是在哪样的情况下？”
在订婚宴上。在记者和镜头前。托尼把嘴唇抿成一线，不想回答小辣椒。
小辣椒不以为意，抱着文件离开。
托尼转头去看露台。
小云朵正努力的要从夏洛特臂弯里跳出去，显然对种在露台边缘的花草十分感兴趣。夏洛特边通电话、边努力控制小猫，生怕小猫一个不注意，就从三十几层楼高的露台跳出去。
托尼打开落地窗，把小云朵抱进来，正好听到一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