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也没有早安吻。不想这么说，但那样进度太快了。他们现在连拥抱都尴尬，谈什么接吻。
托尼表现得亢奋异常，急着对夏洛特展示屋内的每一处。他的收藏、他的作品、他的成就……彷佛要把这几年他们没联络的时间都补回来。他还问了夏洛特对婚戒的看法，难以想象托尼史塔克对步入婚姻会迫不及待。
一切都挺好。
直到托尼问了夏洛特一句话。
“所以……你这几年都过得不错？”
夏洛特想了又想。再想一想。
“还行吧。”她勉强憋出这句话。
然后。
然后托尼就垮下脸。
一声不吭甩手进了车间。
……？？？
说夏洛特头上有三个问号都不为过。她敢保证绝对不只三个。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叫人意外，毕竟托尼的怒点十分明显。
托尼想知道这几年她死哪了干啥了，满怀期待地想了解，就像让她了解他。然而她就给出三个字。
不是她不想说。是她真的没什么好说。
分手十六年，其中十年她都被冻起来藏在庄园，昏迷不醒的人生这有什么好说。不就是一直睡一直睡一直睡。
夏洛特酝酿着怎么跟托尼解释她当年在古巴海滩上得到一颗穿心子弹，从此就像奥劳拉被纺锤扎到那样沉睡十年。好不容易酝酿出一丁点勇气，晚上就看见托尼上了新闻。
在夜店寻欢被拍到的那种，娱乐版新闻。
当场夏洛特气得把餐桌掀起来翻过去。
“贾维斯！”
“是的夫人，我在。”
“我要进车间！”
“好的……？”
说起来，夏洛特发飙有个固定模式。
首先，她会砸一些东西。
这是超级坏习惯，超级。查尔斯从小就想纠正夏洛特这点，始终未果。后来瑞雯加入这场革命，仍旧失败。
猫派就是把玻璃瓶全往地上扫。狗派只能认输。
中间有段时间，查尔斯实在是弃疗。他想算了吧反正他们泽维尔家大业大，古董花瓶夏洛特爱摔几个就几个。接着夏洛特跟艾瑞克交往了，那更是不得了，两个人一吵架城堡可以毁个半边。堪称灾难级别的情侣。
那时候瑞雯恨死艾瑞克了。每天都想把艾瑞克的脑袋按进湖里淹死。
再后来，没有后来。艾瑞克失手，夏洛特命悬一线。冰冻十年没有砸任何东西。
可是现在夏洛特醒了呀。
而且能力比以前更不受控。
那么多砸几个小玩意儿，也不能怪夏洛特，是吧。
说来夏洛特砸东西，主要基于她情绪起伏会引发能力暴走。所以说她不是故意把那些东西砸烂，好吧可能有时候是，多数的时候只是她太生气或者太伤心了，不小心旁边的东西就全部飘起来又全都摔地上。
托尼不相信夏洛特会能力失控。
因为，能力失控这回事，是在夏洛特跟托尼交往后期，才慢慢冒出个苗头。
然后他们就分手了。
除了夏洛特，托尼这辈子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一次一见钟情。
看对眼了上个床那不算。就夏洛特，托尼清楚地记得，他大概是在见到夏洛特的三十秒内确认对方有点问题、三分钟内确认对方是有心电感应力的变种人、三十分钟内相信他们会结婚。
当晚托尼就去预订了六年后的圣心大教堂。
六年后，那是多遥远。接起他的电话时，那位神父先是怀疑他的身份，又怀疑起他的神智，托尼花了大半夜说服对方接受他的预约。
可以说托尼从未想过他会跟夏洛特分离。不是分手，连分开都没想过。
事实是，他们一直在隔空谈恋爱。
“──所以，这次你们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托尼还是问了。
上次分别实在匆忙，夏洛特想起被她落在派对现场的兄长和妹妹，基于亲情压力，不得不婉拒托尼提出的留宿邀请。可能这样也好，事后托尼冷静地想，假如让他马上得到夏洛特，以他的能耐，没有立刻搞砸那是奇迹。
他们甚至来不及交换邮箱。那年头没有手机只有室内电话，托尼气得马上去着手自家公司手提电话的科技研究。
托尼讨厌被动。他只能等夏洛特来找他。整整两周，他都在怀疑那个夜晚不过是场梦，或者夏洛特并不认真，或者夏洛特碰上其他男孩。
托尼讨厌被比较。
托尼也讨厌等待。
托尼最讨厌被抛弃的感觉。
两周后，托尼实在太暴躁了。他又混进一场派对。
他进场约十分钟后，夏洛特的抱怨如期而至。
“为什么我每次都得在这种场合才能捉到你？”
托尼得意地笑了。“别把你来派对的理由推到我身上。”他说，转身给夏洛特扎实的拥抱。
这回他们少了彼此试探，多了聊天时间。托尼带夏洛特去校园内人烟罕至的秘密景点，两人分享着夏洛特有备而来的炸薯块跟甜甜圈。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炸薯块。你也喜欢甜食？”夏洛特似乎很开心。两眼闪着光芒，让托尼着迷。
“也。”托尼抓到重点。也就是说，炸薯块是给他准备的，而夏洛特更爱甜甜圈。
那晚托尼没有再拿一个甜甜圈。
夏洛特解释，为什么她会在派对上，都是因为她的胞兄，查尔斯。在托尼听来，十六岁的查尔斯是个情种，四处钓鱼，假如没碰到夏洛特，兴许那就是他两年后的模样。
他们为什么频繁地飞美国，是因为查尔斯想组织一支变种人的小团体。他们跳级进入牛津，查尔斯预估明年毕业。夏洛特没有她哥哥念书认真，估计得再晚上两年。
而查尔斯已经在准备毕业后要做的事情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有些饱受迫害。查查想帮助他们……也想帮助这个世界，总之就是减少世界上的伤害跟保护弱者。有能力的人就该保护弱者。”夏洛特振振有词。
“这些是你听你哥哥说来的，还是你自己想的？”托尼提出合理的怀疑。
夏洛特犹豫了下，告诉他：“我们讨论过。因为瑞雯。你知道为什么瑞雯会出现在我们家厨房吗？因为她被抛弃，她的妈妈不想要一个蓝色的宝宝。她只能一直流浪，饿极了。”
托尼想象了下那种生活，顿时哑然。
所以这些雄心壮志，全是基于那位托尼素未谋面的、被查尔斯跟夏洛特这对双胞胎领养的女孩，瑞雯。这个名字很不可爱。瑞雯是乌鸦的意思。
那是瑞雯本来的名字。
显然瑞雯并没有在祝福中诞生。
十四岁的托尼不喜欢比较。但他不能否认，有人比他更惨。
同时托尼也得承认，五岁的时候他在组装厉害的玩具汽车，夏洛特跟查尔斯则在商讨如何拯救更多不幸的孩子。这完全不能比。
托尼在心底为夏洛特的善良赞叹。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孩。
于是托尼对夏洛特产生更多的渴望。这理所当然。他对自己原生家庭的期待转移到夏洛特的身上。他想要夏洛特留在他身边，永远都别离开。
夏洛特犯难了。“我不能独自留在这儿……我甚至没有得到交男朋友的允许！假如查尔斯跟瑞雯发现我在跟你约会，他们就不会再让我来美国了。我不想等到毕业后才能见到你，那还要很久很久。”
“那你先别告诉他们？”托尼提出建议。
夏洛特更为难。“我从来不对他们撒谎。”
一时间，造反的快感统治了托尼的大脑。“就这一次，为了我。”他蛊惑夏洛特，用他的双眼，和柔软的语气。
夏洛特恍惚地给他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