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风眯了眯眼,或许是先前体力透支的缘故,这会儿她忽然有些头昏目眩,身体也一阵一阵的发软。
“宋明承,你说什么?”
宋明承盯紧她,明显看到她脸上的变化,就知道她关心慕如风,亦不知那小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你走之后,慕如风被十一姐带回了府中,前两日他从段府中逃走了,想来是他的诡异行踪引起了督军的怀疑,督军便派人逮捕慕如风。我也是昨晚才听到风声,说慕如风在逃跑的过程中不慎跌落山崖摔死了……”
顾清风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停的喃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宋明承静默的看着她。
顾清风虽然嘴上否定,实则心里已经信了这噩耗。只是,她不相信慕如风是想逃跑,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或许只是想要出来找她。但是,他的身份一直被顾永超忌惮,派人捉拿他也是情理中的事。然而,慕如风那样的性情,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呢?
一滴眼泪跌跌撞撞的从顾清风的眼角淌下来,她转身就往外走:“不行,我要回去问清楚。”
宋明承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难道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了吗?十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况且,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顾清风的情绪逐渐失控:“可是,我总不能任慕如风就这样凭白无顾的死掉吧?好好的,我十一姐为什么要把他带去段府?”
关于这一点原因宋明承还是听说过的。
“你走后慕如风去找督军,得不到你的下落便不吃不喝,最后还是十一姐将他劝走的,算来十一姐也算帮了他。”他一伸手将她带到身边来,曲指替她擦拭泪痕:“那山崖高耸陡峭,掉下去一定已经没命了。就算你现在跑回京州去,也换不回慕如风的命了。”
顾清风伏在他的胸口,身体剧烈颤抖,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她不相信慕如风会死,听闻湘军的实难惨无人道,最后即便剥夺了他所有的记忆,他一样不是逃出来了?那是个能与群狼相抗衡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顾清风开始后悔将慕如风带到京州去了,如果当时听了许源的建议,给他一笔钱的话,或许现在他能好好的活着。
而非听闻她能保护他,便死心眼地认准了她。
顾清风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不自量力过,这样的乱世烽火,她保护不了任何人。
宋明承轻轻拍打她的背,心脏却拧成一团。他倒希望顾清风这个时候可以放声痛哭,就像儿时她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他一路背着她跑回帅府,她趴在他的背上哭声震天。那时候他虽然心疼,但好在知道她是哪里痛。但是,现在她一声不吭,只顾轻声呜咽,他反倒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了。
天际残阳如血,如火如荼的漫了上来。
将大千世界映出一片绯色之后,但很快又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今夜的黑有些叫人透不过气来。
顾清风在窗前趴了一会儿,合衣躺到床上去。先前她没有吃晚饭,宋明承过来问她哪里不好。顾清风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好,她只是感觉要没办法呼吸了。
仿佛每喘息一下,心脏都痛不可遏。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收敛自己的情绪,唯怕稍有一点儿松懈,便不可遏制地爆发出了。
宋明承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所以,夜晚才将她从中兴军校里带出来,方便照顾她的情绪。
但是,如今的顾清风不哭不闹,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安静得令他心神不宁。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宋明承又从房间里出来。
楼梯口看到有客人上来,跟他们入住时的情景差不多,由老板亲自带着上来。
这些常年做旅馆生意的,最能一眼看出尊卑,极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所以,从店老板小心翼翼的态度宋明承便能判断出来,上来的这波人非富即贵。
出于好奇,他顺带瞄了一眼。
为首的男人身份应该最为显贵,从他的穿着和气韵便能看出来。只可惜来人戴着银色面具,看不到长相和神色,也仅能从气度上判断。
宋明承很快收回目光,接着与几人擦肩而过。
眼下的世道风起云涌,人在外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去叩响顾清风的房门,听不到响动,便直接推门而入。
借着室内零星的一点儿光火看到顾清风已经躺到床上了。
宋明承走过去,本来想同她说几句话,见她一点儿响动也没有,猜想可能真的是睡着了。没敢吵醒她,便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房间内即刻安静了下来,静得就像熄灯后的中兴军校,因为严格的纪律,睡眠时间一到,那样多的人,仿佛瞬间销声匿迹了一样。整个校园都静悄悄的,由其宿舍里,只能闻到自己的呼吸声。
每当此时,顾清风便会从那份诡异的安静中感到孤独。
有的时候太安静了,真的是挺可怕的一件事。
不知躺了多久,顾清风从床上爬起来。
宋明承安排看守她的人此时正在低着头打瞌睡,加上顾清风刻意放轻了步子,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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