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濑希美都睡不着,靠在床头上说话。
高濑希美听我说藤原美智子是坐船回国的,脸色忽然大变。
我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探寻的看向她,“希美,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也许我只是瞎想。”高濑希美连忙晃着脑袋掩饰自己的情绪。
高濑希美性格单纯,她的心理变化我又怎么看不出来。
“希美,你知道什么事情?”我追问道。
“福生君,难道您没有看到那则新闻么?在几个月前,一艘装满遣返战俘的商船在日本海沉没了。”高濑希美怯怯的看着我说。
“遣返战俘的船沉没了?”我猛然呆住。
“希美,这个消息准确么?你是从那儿听到的?”然后,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凑近她的脸问。
“福生君,您知道,为了学习俄语,我经常看一些报纸和杂志。这条消息刊登在红星报上,而且很不起眼。那时候,您正跟随代表团在欧洲。”高濑希美连忙说。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松开她,无力的躺倒下来。
“福生君,您不要着急,也许,美智子她并不在那艘船上。或者,那根本就是瞎说的。”高濑希美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安慰我说。
“睡吧,希美。我会向契诃夫验证这件事的。”我背对着她缓缓的说。
“福生君”高濑希美担忧的看着我的背影,喃喃的念了一句。)≈!
我没有想到日思夜念的藤原美智子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想着她很可能已经葬身在大海中,与我生死相隔,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潸然泪下。
我终于明白吉米杨科为什么这样讨好我。
他一定也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他并没和我透露过一星半点儿消息。
也许他还抱着侥幸心理,期待着已经富贵的我忘记了那些可怜的日本女人。
不管怎样,遣返战俘的事情契诃夫是最清楚的。只要明天我要他帮我查证一下这个消息,一切就全知道了。
由于藤原美智子的事情,我更加关心大江由美和其他几个女人的安危。如果她们在战俘营里再出现什么意外,那我的心里更会愧疚难当,一辈子都不会释怀。
我就这样揣着心事稀里糊涂的迷糊到天亮。
然后起身下床,穿好衣服。
高濑希美也跟着起来,她还要等我吃早饭,“不了,希美。今天政府那边会非常忙,我必须要早一点过去。另外,这几天街上很乱,没有什么事情你也不要出去了。”我叮嘱着她,然后转身去了州政府。
一夜之间,街面上多出了不少掖枪荷弹的警察。一个个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围的情况,空气中充满着浓浓的火药气味。
“屠格涅夫,州里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么?”我问正专心开车的屠格涅夫说。
“瓦西里州长,其实在之前,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基就出现过暴乱和游行。但是在我看来,这里的人就需要用枪来对付。否则,他们总会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来为难政府。”屠格涅夫不以为然地说。
我哼了一声,并没有再问他。
大概是受那些官老爷的耳渎目染,屠格涅夫始终是站在政府角度看问题的。从他这里,我是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的。
让我惊奇的是,莫里奇局长比我还早就来到州政府。
见我进了办公室,他也紧跟着进来。
“莫里奇,你对昨天的事情怎么看?”我直接问他说。
“这并不奇怪。上面给我们的拨款总是不及时。那些渔船等着油出海,渔民的工资也经常拖欠,老婆孩子吃不上饭,除了抗议,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莫里奇忧心忡忡的说。
“嗯。看样子财政局缺钱才是关键。”我肯定了他的说法。
“其实,东西伯利亚地区也有给我们钱,只是,这笔款不知道什么原因给压在局里了。”莫里奇气愤的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莫里奇闭上了嘴巴,猜测着我的意思。
“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做了没有?”我问他。
“嗯。瓦西里州长,我已经把这几年的财务报表都重新审核了一遍。虽然他们自认为隐瞒天衣无缝,但又怎么瞒的住我!”莫里奇很有些自信的说。
“那么在你看来,问题出在哪儿?”我沉思着盯着他看。
“是巴沙局长。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上。当然,他的其他下属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以说,利用做虚假账目贪污挪用公款在堪察加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莫里奇说。
“其他人先不用管,你具体说下,巴沙一年能弄出多少钱出去?”我严肃的问。
“十万,十万卢布,至多不少。”莫里奇肯定地说。
十万卢布的确是个不小的数字了。
普通的工人一个月的收入也就几十或者一百卢布。
看来巴沙的大肚子里装满了油水。
“按照你说的这个数目,巴沙这几年至少贪污了五十万卢布,这还只是他一个人贪污的数目。整个财政局其他官员呢?另外还包括其他各个单位的头头脑脑。每年堪察加只贪污一项,就要损失几十万卢布,这笔钱足够把整个堪察加州整顿一新了!”我冷笑着说。
“是啊。”莫里奇气愤的说。
“莫里奇,你没有从中捞取好处吧?”我忽然问。
“我我怎么会呢!”莫里奇脸上一红,连忙解释道。
“嗯。那就好。你要记得,打铁需要自身硬,要想彻底把以巴沙为首的财政大老鼠抓住,必须要自己先干净。”我说。
“是,我知道。”莫里奇不由低下头。
他虽然是个副局长,但我想他的工资也不会超过五百卢布,虽然他并没有结婚,花销少。但又怎么会有钱经常出入人鱼夜总会呢?他一心想要扳倒巴沙局长,我猜这也是与他们之间分赃不均,而莫里奇胆子又太小有关。
但是,要想做大事,这些细微末节的小毛病在我眼里倒不算什么。
“但是,我会保护一切和我一起奋战的战友的。”我意味深长的说。
“是,我相信您!”莫里奇听我这样说,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重新恢复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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