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但是伊莉娜和安德森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知道我的朋友们在外面正在和加加林进行着另一种形式的“决斗”。
而结果如何,我只能静静的等候。
就在夜晚将要睡觉的时候,从外面呼隆隆进来几个警察。
“起来,跟我们走!”他们毫不客气的对我喊道。
“你们是谁,干什么要跟你走?”我从床上翻身坐起,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别废话,我们是莫斯科警察局刑事案件的侦办人员,你涉及到故意重伤他人,必须老实交代你的罪行!”他们说着,将我从床上拖下来,带上了手铐。
“米高扬和安德森他们输了。他们没有斗过加加林的父亲。”我心里明白。
在审讯室。
那几个警察态度极端粗暴。
“说,你当时是怎么把别林诺夫诱骗到你的房子里,并对他实施人身攻击的。”他们拍着桌子对我大哄大叫道。
“整个事件过程我已经重复了不下十遍了。事实真相你们十分清楚。”我说。
“瓦西里,你不要以为你狡辩就能逃脱过法律的制裁。我们已经有充分的人证和物证,现在,别林诺夫还躺在医院里,如果他被鉴定为重伤的话,你会被判处徒刑。”他们恐吓道。
“你们这是枉法冤枉好人。我会对你们的行为向上级部门控诉。”我毫不退让的说。
审讯进行了半个小时后,见我依然没有认错服软的态度。一个中年警官对他的同事们摆了摆手。
“瓦西里中校,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如果你承认自己是一时冲动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且保证离开莫斯科,我会向上级解释,并且免除你的刑责。”他拿过一个写好的材料,用充满诱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这是他们的手段。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他们一定会被吓得屈服,立刻在那个材料上签字画押。但是我从西伯利亚荒原被苏军发现后,这种场面见的太多。
虽然我知道他们真的有能力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但是我并不想屈服。
“承认自己的‘罪行’,被赶出莫斯科,虽然能保证自己不会坐冤狱。但就证明我彻底输掉了。”
“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我想绝对不会是你们的良心和职责。”我不屑的看着他。
“瓦西里中校,你是个明白人。至于谁让我们这样做,你心里最清楚。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在我们眼里,从任何角度看都是正常的。”中年警官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我在西伯利亚的第十五看守所时,就见过太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关押的人。
怎么办?
承认这些刑事警察罗织在我身上的罪名,然后接受他们的“恩惠”灰溜溜的被赶出莫斯科么?还是,坚持我的本心,宁可坐冤狱也不屈服?
“不,我和加加林之间的恩怨,不就是因为我不甘受辱么?如果我被他的压力所迫,离开这里,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归于无用。”
想到我连死都不怕,又何惧加加林这个混蛋。我坚定了信心。
“告诉你的主子吧,我任凭他如何处置。但是我不会因此屈服的。”
“唔,好吧。我已经奉劝过你。”那个中年警官同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向他的同事招呼道,“你们继续审问吧。”说完,他就离开了审讯室。
那些警察见我一副“顽抗到底”的样子,更加来气。开始用各种手段折磨我,想逼我承认他们所说的罪状。
但是我见多了各种审讯手段。他们的招式显得太过幼稚和客气。
就在他们对我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的时候。
那个中年警官又回来了。
“瓦西里中校。我想你需要见一个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已经变得很和善了。
“难道是米高扬他们来看我了?”我心里一喜。
但是,我被带到一个小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他大概有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斑白,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西装,但是从他身上透露出来的气势,可以看出他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你们可以出去了,我要和瓦西里中校单独谈谈。”他说。
那些警察毕恭毕敬的离开了房间,并且从外面把门关严。
“你是瓦西里中校吧。”他审视地看着我。似乎想要发现我哪点和其他人不同。
我默默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也许我不用介绍你也能猜到,我是加加林的父亲。”他说。
加加林的父亲是莫斯科市的副市长。
他能在深夜里到警察局来找我,显然是遇到了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这是一万卢布。用来弥补你的损失。”他说着把一叠崭新的钞票放在我面前。
“市长同志,我不需要钱。”我平静的将那叠钞票推了回去。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他歪着头看着我。
“我想要的只是立即从警察局里清白的出去。”我说。
副市长一下子怔住,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的姿态。
“瓦西里中校,我想你弄错了。我并不是以副市长的身份来见你。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你商量。我知道加加林并不是一个好孩子。这也怪不得他,在他小的时候,我因为工作忙,也没有管过他。结果造成了他现在的行为。”副市长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显得分外的沧桑。
那一刻,我忽然的心软。因为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我父亲在两年前受到日本人的迫害,差点送了命。我因此也被迫背井离乡的逃到了苏联来。
父亲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一定也日思夜想的惦念着我。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我和加加林的恩怨的确不算什么。我根本犯不上和一条疯狗较劲儿。
“我答应你。不会和加加林决斗了!”我说。
“哦,那太好了。请你放心。我回去也会严厉管束他的。”副市长如释重负般说。
“这个钱还是请你收下。”他又把那叠卢布推向我。
“不,处于对一位父亲的尊重,我不能收。”我说。
“瓦西里中校。我尊重你的品格和尊严。但请你也要相信,这不仅仅是对您财产的补偿,也代表了我的歉意。”副市长坚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