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松岛加代子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早饭。经过我一夜的滋润,她显得更加女人,脸上露着少有的光彩,眉目间也没了那丝淡淡的忧伤,看起来竟然妩媚了好多。
“福生君,您今天还要去局里吗?”她一面盛粥给我,一面偷眼望着我问。
显然,她希望我能多在家里陪陪她。
“嗯。是啊。我要去的。”我说。
“晚上回来吃饭吗?你在外面太累了,我给你熬些鸡汤补补身体。”她问。
我不得不承认,松岛加代子的厨艺还是很厉害的。做得饭菜都很符合我的口味儿。而且昨夜的温柔也让我对她有些留恋。
但我已经决定,今天就去处理安娜的事情。
“契诃夫局长,我想请几天假。”我恭恭敬敬的站在他办公桌前说。
契诃夫抬头看了看我。
“你决定放弃第八战俘营的工作了?”他不动声色的问。
“是的。暂时不会去了。因为我遇到了很重要的事。”我平静的说。
“嗯。那好吧。我会安排其他人代替你的工作。至于你,以后请假就去人事处,我很忙。这样的小事情就不要再请示我了。”他说完,又低下头去批阅文件了。
我默默的冲他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退出了局长办公室。
从管理局出来,我买了一张去哈巴罗夫斯克的车票。)≈!
我已经决定,无论自己能否帮到安娜。我也要去看看她。
从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到哈巴罗夫斯克要两天的车程。
而且火车也经常晚点。
我并没有穿军服,而是换上了一套便装,拎了一个当下时兴的手袋。里面装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卢布。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着急要去,也不知道去了远东军区能做什么。
像我这个经历和这个级别的人,在远东军区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朋友或者上级。但是我就是一心想要去那里。
哈巴罗夫斯克是苏联远东地区最大的城市之一。
当我从那座古老的车站出来的时候,面对这座庞大的城市,眼前一片新奇。
毕竟,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去过比县城大的城市。
片刻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我叫了一部车子。
“送我去军区附近的旅馆。只要干净肃静的就行。”我对出租车司机说。
“您是去军区办事的吗?”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年轻人。他快活的问我说。
“算是吧。我去找个朋友。但并不熟悉军区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她。”我坦言道。
“你找我算是找对了人啊。我对远东军区大院可是熟悉得很呢。从小儿我就是在那儿附近长大的。”他一面从站前拥挤的车流中挤出来,开上了一条小街道,一面对我说。
“哦,那可是很好。”我从后视镜里端详着这个年轻司机。虽然初春的天气还很冷,但他穿却穿着单夹克,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上戴着的白手套洗得干干净净。看样子是那种活泼时尚的人。
他也注意到我在观察他,于是咧嘴露着整齐的白牙笑了,“嗨,朋友,我叫萨沙,你以后要用车就找我。保证随叫随到。”他说着,用两支手指夹了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在哈巴罗夫斯克一个认识人也没有,正需要这样一个人给我带路。所以我接过名片收了起来。
“嗨,萨沙。你听说过乔伊将军这个人吗?”我问。
“军区院子里将军多了是了。不过你倒是问对了我,我恰好知道乔伊将军,他的家就住在军区附近。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一定不在家。”萨沙一副老练的样子说。
“不,你先带我找住的地方吧。”我说。
“好嘞。”萨沙答应着,开着车子风驰电掣般在街道上跑了起来。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老式街道旅馆门前。
“就在这里了。这家旅店门面虽然不大,但里面干净,包您满意。”萨沙说完,向我伸出了手。
“先别急,带我去旅馆上面看看,如果我不满意,你还得带我去别的地儿。”我说着,从出租车后座钻出来,迈步走向旅馆。
“您还不相信我吗?”萨沙急忙跟在我身后说着。
我并没有吭声,而是直接进了旅馆中。
“果戈里大叔,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要找一个最好的房间。”还没等我说话,萨沙就扑到前台柜台上,对后面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说道。
“哦?是萨沙,你最近缺钱了?好久不见你开车了。”那个叫果戈里的老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对萨沙说道。
“嘿嘿,您不要总用老眼光看人。我最近其实是去做一桩生意。”萨沙笑嘻嘻的说道。
“做生意?我除了知道你爱喝酒鬼混,还不知道你居然还会做生意。”果戈里老头一面说着,一面从抽屉里摸出一枚钥匙丢到柜台上。
“30戈比住一宿。要交2卢布的押金。房间在三楼。”
他说话时喷着浓烈的酒气。而且旅馆里装饰陈旧,似乎并没有其他服务员。我不相信这里的房间能有多么干净。
“好吧,我先去看一看房间。”我说着拿过钥匙。
“要住就先交钱,不住就走。哪里有那么多事儿。”果戈里老头却不愿意了。
“我保证,这里是第一干净的旅馆。而且非常清静。”萨沙有些无奈的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
旅馆干不干净我倒不是十分挑剔。在逃难的时候,我连山洞都住过。但这里的确离军区大院很近,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挑剔。
我掏出五个卢布放在柜台上。
“果戈里大叔,我先住几晚,如果钱不够了,我再付。”我说着,拿着钥匙上楼。
“喂,您的车钱还没有付。”萨沙连忙喊道。
“萨沙,你的车我包了。你只要跟着我就行。”我头也不回的说道。
“把我的车包了?”萨沙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喂,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瓦西里。”我头也不回的说。
“瓦西里先生,我得提醒你,包我的车子可是很贵的。一天要十个卢布。”萨沙兴奋的说。
“我只能给你五个卢布。”我不动声色的说。
“不,不行不行,怎么也要八卢布,否则我就走了。”
“六卢布,不干就滚蛋!我再用五卢布找别人。”我无所谓的说。
我并不缺钱,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缺心眼儿的冤大头。六个卢布对出租车司机来说应该算很多了。
“好吧,谁叫咱俩有缘呢。六卢布就六卢布,不过你要管我的午餐。”萨沙说道。
不过,接下来,他吐着舌头不说话了。
因为我已经打开了房间的门。
“果戈里,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朋友的。我要你立即给他换一间房!”他飞跑下去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