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八战俘营本来吃不好睡不着。这次回来又着急上火,此时才感到饥饿难耐。松岛做的日式料理又是色香味俱全。所以我不免食指大动,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想想安娜的遭遇,而我却对此无能为力。我不免怅然,不知不觉的竟然喝光了杯里的伏特加。
“福生君,你还是不要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呢。”松岛见我又要抓酒瓶,连忙扑过来劝慰道。
“嗯?你不要管我。我心里难受。”我红着脸冲她说道。
“福生君,那我给您倒酒吧。”松岛见我两眼通红,面容愁苦,知道我一定遇到了什么大事,于是轻声应着,小心翼翼地坐在我身边为我倒酒。
大概是空腹的缘故,本来酒量很好的我喝了两杯酒后,竟然熏熏然的醉了。
“松岛,你说我是个只为女人活着的人吗?”我扯过松岛加代子问。
“怎么会呢?在我眼里,福生君是个干大事情的人呢。”松岛加代子见我这样问她,一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可是,我在契诃夫局长的眼里,就是个色鬼。一个不成气候的废物。”我呵呵笑着说。
“福生君,您是太累了。我也默默的心疼您呢,我知道您是为了把我们几个都救出来。可是,您又不是万能的,您已经竭尽全力了啊。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我想美智子她们也不会怪您的,如果她们注定要被关在战俘营中,也许那也是命运安排的。整个关东军,有六十万人都是这样的,您又有什么办法呢?”松岛轻声劝慰着我说。
“可是,我不甘心。”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可是对你们承诺过,一定要把你们都从战俘营里救出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因为,你们都是和我在一个山洞里忍饥挨饿,受冻受怕,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我的人。”我说着,又去抓酒瓶。
“您已经喝醉了,请不要再喝了呀。”松岛加代子急忙用手臂护住酒瓶说道。
“松岛,倒酒。我今天就是想喝酒。”我瞪着眼睛冲她喊道。
“是,福生君。”松岛见我情绪如此难受,也很难过。她带着哭音儿把酒杯斟满,然后用担忧心疼的眼神看着我喝。
“吉米扬科,你这个小人,我一定饶不了你。”我的思维又转到了安娜身上,不免更加伤感。
不知不觉中,我把一整瓶伏特加都喝光。
松岛被我逼着去拿酒。
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醉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半夜里被渴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换了睡衣。松岛加代子还在床前守护着我。
“给,福生君。”她见我找水,连忙把水杯递给我。
“你怎么还不去睡?”我喝了几口水后,看着她说。
“您醉了,我一直担心着您。”她关切的看着我。
月光下,她穿着和式的睡衣,梳着齐整的发髻,跪坐在我面前。一双眼睛充满着真切的关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心酸得很。
我不爱松岛加代子。
但是我却娶了她。
她一直想做一个好妻子。事实上,她也一直认认真真的做了。
可是我却对她的努力和关心根本不在意。
甚至公开和伊莉娜在一起。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对我冷淡和怨恨。只是尽心的去尽一个妻子的义务。
从这点来看。松岛其实真的很好很贤惠。
室内温暖的温度和柔和的月光让我感觉到十分的安逸和舒适。旁边卧室里,隐隐可以听到小彼得熟睡时的梦呓。
有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来到了梦境里。
我之前所追求和期望的,不正是这样的生活吗?
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原本可以就这样舒适的生活下去。
契诃夫局长不看好我又怎么样?
就像松岛加代子说的那样,我已经尽力了。我并不是万能的,只凭我个人的能力,我根本无法应对苏联强大的国家机器的政策性行为。
只要我不在坚持,而是顺从命运的安排。就不会再这样每天疲于奔命,不得安生了。
“福生君,您出了好多的汗,我来给您擦拭下吧。”松岛加代子见我喝了水并没有立即睡着,连忙轻声的问。
“哦,不用,你拿条凉毛巾来吧。我的头有些疼!”我柔声说。
“嗯。我马上就来。”松岛加代子连忙弓着身子跑出去,一会儿拿来一条凉毛巾过来,细心的敷在我头上。
“这样好些了吗”她温柔的看着我。这样的眼神我只在她望着彼得的时候才见过。
朦胧的月光下,我忽然觉得她的身上充满了女性阴柔的美。
“我好多了,你也早些睡吧。”我心里动了一下,慢慢说。
“哦,是这样啊!如果你有事情的话,就喊我。我不会睡得很实的。”松岛加代子有些失落的说完,然后慢慢的站起来,想要退出去。
“加代子”我犹豫的喊了她一声。
“嗳——”她怔了一下,然后热切的看着我。
我向她伸出一条手臂,她迟疑着走到我面前,轻轻的抓过我的手。
“辛苦你了。”我说。
“福生君”松岛一下子激动起来。也许她等我这句话等得太久了。因此竟然掩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福生君,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我想回到自己房间里去,要不您该笑话我了。”她哽咽着说完,扭身想离开。
却被我一把拽过来,搂在胸前。
失意和酒后的脆弱让我极其渴望情感的安慰。而松岛加代子带给我的家庭的温馨气氛极大的安抚了我。
我忽然觉得,我和她都是极其可怜的人。
松岛在我怀里吓得动也不敢动。虽然,她是个孩子的母亲,对男女之事十分明了。但她不敢相信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阵儿,她终于回过神来,从我怀里挺起身,
“福生君,您出外这么久,一定是很需要女人的温柔了。我想”她羞涩的说着,慢慢将睡意解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