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正式进入战俘劳改营的营区。
虽然我之前也听说过战俘营里的种种传闻。
但当我亲身走进战俘营里的时候,还是感到了一种浓浓的悲哀。
来自大海的温暖空气已经吹到了这片荒凉的山谷。被铁丝网分隔的一排排木头房子和窝棚构成了战俘营的生活区,由于冰雪融化,营区的道路泥泞肮脏,空气中充满了粪便和尿液的臭气。
为了怕日本战俘们串联起来反抗或者发生暴乱。每三百人就被分隔成一块小区域。其间还有食堂、干燥室、物资储藏室等功能区域。
当然,负责这些后勤服务的人也都是战俘。
那些表现得乖巧,服从领导,劳动积极的战俘或者身体有疾病不适合矿山劳作的战俘就会幸运的在这里为其他战俘服务。
为了从内部分化战俘,有些战俘也会受到优待。获得份量较多的食物,住进条件较好的房子里。
即便是这些战俘,在我看来也是衣着褴褛,沧桑憔悴。
当他们看见我穿着簇新的军服,眼神阴郁的巡视的时候,都露出惊异害怕的眼神。
也许,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亚裔高级军官出现在这里吧。
“报告,瓦西里政委好!”
我正在探视一间洗衣房的时候,从营区里过来一队巡逻的士兵,领队的正是谢洛夫少尉。
“谢洛夫少尉!”见到老朋友,我也很高兴。
“瓦西里政委,你怎么在这里?那些日本女人怎么样?”谢洛夫凑到我身边关心地问。
“唔,她们还在检疫。”我有些沉重的说道。
“您放心,如果她们检疫结束被送到营区里,我一定会对她们多加关照的。”谢洛夫认真的说。
“谢谢你,谢洛夫。”我微笑的看着他年轻英气的脸庞。
谢洛夫似乎也因为我接受了他的好意而感到非常高兴。
“您还想看什么,我会陪着您的。”谢洛夫说。
“好啊。”我正想和他多了解接触一下营里士兵们的情况,因此爽快的说。
“瓦西里政委,如果您不需要我陪同的话,我先回去了。”娜塔丽莎见我和谢洛夫聊得火热,冲我说道。
“好的,娜塔丽莎。”我点头说道。
在我和谢洛夫往其他营区走的时候,我注意到娜塔丽莎并没有直接回到营部办公室,而是向另一处营区走去。
“奇怪,她在这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我纳闷的想。
在谢洛夫的陪同下,我又转了两个小时,基本上把战俘营内的情况摸得差不多。
如果美智子她们检疫结束。很可能被送到洗衣房或者厨房去服务。
但那里并不是想象中那样轻松。
平时劳动倒是没有什么,当我看到那些苏联士兵盯着洗衣房和厨房里的女工的色迷迷的眼神时,我感到深深的悲哀。
那些女人就是奴隶!
白天她们要不停的工作,到了晚上,还要忍受着那些士兵和下级军官的骚扰和强暴。
因为,这里是普通士兵和下级军官的天下。
“不,一定不能让她们被送到这里来!”我心里一次次的呐喊着。
战俘检疫要经过半个月。而美智子她们已经被送进来三天时间了。我还有十二天的时间可以运作。
这十二天里,我必须要找出办法把她们弄出来。
坚决不能让她们被送到这里!
我心思沉重的想着,往营部办公室走去。
路过战俘营大门口的时候,我又去卫生所那里转了一圈。
卫生所所长波利诺娃和瓦连京医生都在。
她们正为一个瘦骨嶙峋,手部受伤的战俘处置伤口。
见我进来,她们不由一惊。
“继续工作吧。”我淡然说道,然后看她们把那个战俘的手简单的缝合并包扎起来。
“你可以回去休息两天。”波利诺娃说着,为那个战俘开具医疗证明。
“谢谢,谢谢波利诺娃所长。”那个战俘连连鞠躬感谢道。
他手上的伤很严重,两天时间根本就不足以愈合。
但从那个战俘的表情来看,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像他这样的情况很多吗?”那个战俘被带走后,我沉静的看着波利诺娃。
“我们营里的主要工作就是开采矿石,那些日本战俘笨手笨脚,有些人还为了逃避劳动特意弄伤自己。所以,我们必须严格控制他们的休息时间,不能让他们得逞。”波利诺娃回答说。
“把你们的医疗记录拿出来我看。”我说。
波利诺娃与我对视了一会儿,显然她没有想到我会看这个。我知道她想说这并不是我的工作,但是想到我昨天的态度,还是对瓦连京说道,“你去把医疗记录拿给政委同志。”
瓦连京被我打过,现在我又是上级,所以他连忙转身出去,把一本厚厚的记录捧给我。
我大模大样的坐在波利诺娃的对面,翻看着那些工作日志。
那里面不仅记载着对生病或者受伤战俘的医疗记录,还有死亡战俘的名册和死亡原因。
“也就是说,这些战俘在去年冬季到现在一共死亡了一百八十六个?”我合上本子看着波利诺娃。
“是的。”波利诺娃怔了一下,然后老实回答说。
“死亡的原因都是冻伤和营养不良?”我接着问道。
“是的。”波利诺娃迟疑了一下,猜测着我的真正意图。
“那么,他们都是怎样冻伤的?营养不良是食物不够还是他们本身的原因?”我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绿色的眼睛问。
“这个,我并不清楚。”波利诺娃躲闪着我的视线。
“出现了这种情况,一共死了近二百名战俘,你有没有把他们的死因上报给营里或者上级?”
“这些情况基洛斯基大尉都知道。”波利诺娃微微扬起了下巴。
“他是营里的主官吗?有权处理并解决这种情况继续发生吗?”我追问道。
“瓦西里政委,这些人只是战俘,我们一直这样处理。如果您有什么建议或者指示,可以直接找基洛斯基大尉或者波地罗夫营长说。我只是在按规定履行自己的职务。”波利诺娃终于被我逼得无处可退。
“你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而这些战俘也是你的病人。在一个医生眼里,他们和我们不应该有什么区别!”我冷冷的看着她。
波利诺娃被我质问的无言以对。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沉闷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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