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狱友给我的感觉十分不真实。
我像是来到了一个中世纪幻想的世界中。
不过,没有粗暴的狱霸欺凌,这让我感觉到我未来的监狱生活似乎还过得去。
那个叫弗拉基米尔的清瘦老头似乎很有来历,这从他坦然自信的态度上可以看出。而那个大个子安德烈似乎是他的保镖。虽然他看起来很不安全,但在弗拉基米尔面前,他是安静的。从他凶狠狡诈的眼神里可以肯定,只要弗拉基米尔一个眼神,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把任何人杀死,是的,任何人。
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我那只高加索狼犬。
阿历克谢他们到达小村的时候,“乖孩子”还趴在谢廖沙为它搭建的狗窝里,并没有死去。
至于那个犹如在中世纪地牢里关押了一个世纪的邋遢老头米高扬,他就像一个嗅觉灵敏的大老鼠。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在我手里嗅到了钱的味道。但他神经兮兮一本正经的样子,却让我笑不起来。
监狱开饭的时候,米高扬像饿了很久一样扑到铁栏门那边去,伸着手嬉笑着冲狱卒索要食物。
“退后,退后!”送饭的狱卒用铁勺子敲着铁栏杆,厌恶的呵斥着。
米高扬毫无廉耻的缩了一步,小小的眼睛瞪着狱卒手里装着食物的桶。生怕他给少了一样。
我分到了一碗带着一种怪味儿的红菜汤、一小根酸黄瓜和一块硬得跟砖头一样的黑面包。
我看到其他人也是一样。
虽然只有这些,弗拉基米尔却像是在享受法国大餐一般。)≈!
他闭上眼睛在胸口划着十字祈祷了一番。然后才拿出一块虽然破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餐巾,掖在领口,在一边伺侯的安德烈拿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的在他面前的床铺上铺开,里面却是一套极其考究的银质餐具。
弗拉基米尔就坐在床铺前,如同坐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前一般,慢条斯理的享受着这顿“丰盛”的午餐。
而安德烈就像一个究竟训练,耐心细致的管家一般,在旁边小心侍候着。
看着弗拉基米尔这副样子,我也觉得碗里的红菜汤不是那么难喝了。
“瓦西里—”我正一边看着弗拉基米尔用餐,一面喝那碗红菜汤。蹲在墙角背对着我们吃饭的米高扬猛的回头叫了我一声。
他唇上的短髭沾着面包渣,嘴角还望下淌着汤渍,小小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瓦西里,你能不能剩下一口面包给我?”他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我瞧了一眼手里剩下的一小块面包,又看来看他空无一物的手。无法理解他是如何那么快将那块“黑砖头”消灭掉的。
“你没有吃饱么,米高扬大叔?”我好奇的问。
“是的是的。”米高扬见我有把面包给他的意思,高兴的连连点头。
“那好吧。”我说着,将剩下的面包递过去。
“米老头儿,面包存久了就会发霉的。你还是不要那么傻了。”这时,安德烈不屑的说道。
米高扬被揭穿了底细,尖瘦的脸猛的一红,然后他又恢复了那副猥琐的姿态。
“不,安德烈,你不懂。储藏食物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说着,上去一把将我手里的面包夺了过去塞进自己的嘴里。
我这才明白,他是把自己分的那份面包藏了起来。
吃过饭。
“瓦西里,你来之前是军人吧?”弗拉基米尔看似闲聊的问。
“是的。我之前是xx师的少尉,担任日语翻译。”对这位神秘的老人,我觉得没必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哦。”他应了一声,审视的看着我,似乎想发现我与其他囚犯有什么不同。
但是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而是转过脸去,闭着眼睛默默的祈祷。
米高扬老头却仰着脸看着那眼小窗,似乎想捕捉到从那里照射进来的微弱的阳光。他佝偻的身体缩成一团,瘦长的手臂垂在身侧,满脸毛绒绒的胡子,侧影就像个老猢狲一般。
我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不想问他们的身份和来历。
但我凭直觉可以猜到,这三个人一定和那些普通囚犯不同。
我之所以能被关到这间牢房里来,一定也不是偶然。
“难道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我心里有些疑惑。
说实话,我在俄国实在没有什么根底,我在俄罗斯的叔叔都是老实的小商人。我在军队里所接触的最高领导,也就是团级军官。
要说照顾,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但事实上,这间牢房虽然条件很差,但从狱卒的态度上可以看出,这里的人已经受到了优待。
而且,对我的判决本身也让我起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对隐没我“功绩”的一点补偿吗?
但我并不需要这样。
我想起了那些日本女人。
“她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当夜幕降临,狱卒们大呼小叫的喝骂着囚犯们,宣布熄灯休息的时候,我躺在坚硬窄小的床铺上,面对着墙壁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我辗转反侧之际,我忽然觉得似乎有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看。
我猛的睁开眼睛,扭过头去看。
却并没用发现有什么异常。
弗拉基米尔盖在一张毯子,正在我对侧的下铺安详的侧卧着熟睡。
他的忠实守护者安德烈则躺在上铺枕着手臂仰躺着。
而那个奇怪的老头米高扬则依然坐在靠窗的下铺上,像朝拜亮光一样一动不动的仰着头看着那扇小窗。
见我转过身,他缓缓把脸转向我,露着烂牙冲我神秘地笑了笑。
难道是我神经过于紧张了?
我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了眼睛。但心里却多了一分警惕。
就在我刚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我觉得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人近距离的对着我呼吸。
我猛的睁开眼,只见一张诡异的脸正对着我一动不动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