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公狼孤注一掷的对“乖孩子”发动了进攻,我原以为乖孩子会像平常那样回击并咬死它。
这对高加索狼犬来说毫不费力。
但乖孩子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硬生生的挺着挨了它一口。
公狼尖锐的牙齿撕开了狼犬坚韧的皮毛,在乖孩子的肩膀上豁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皮毛下白腻的脂肪露了出来,血慢慢的洇了出来。
疼痛让乖孩子本能的歪过脖子,张开大嘴冲那头公狼愤怒地吼叫了一声。
那头公狼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能够成功,它本应该像平常那样继续进攻,但此时它略略迟疑了一下,蹦到一旁,颈毛蓬松,鼻子皱着冲着乖孩子叫着,一面防备乖孩子扑过来反击。
其他那些狼也都开始扯着脖子嚎叫起来,也不知是在为那头公狼叫好,还是为乖孩子加油。
玻璃花见乖孩子受伤,身上的毛皮猛地颤动了一下。
她那支小小的狼群的领地被外来者吞并。若不是乖孩子的保护,恐怕早已被驱除这片原野。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乖孩子的骨肉,悸动的小生命让它相信,新一代狼王正在她的腹中成长,只要能安全的生下狼宝,它相信凭借“乖孩子”良好的基因和自己的悉心教导,这个优秀的小狼一定会重新成为这片荒原的控制者。
但现在,它的梦正在破碎。如果乖孩子输了,它和腹中的小狼王绝不会像其他纯种狼崽一样受到狼群的保护和照料。
也许,她还会因为身上有狗的味道而彻底被赶出狼群。
“嗷呜——”玻璃花悲鸣一声,凄惨的看着乖孩子,似乎在哀求乖孩子,为了她和孩子,一定要赢。
乖孩子冲玻璃花深深看了一眼,宽宽的口吻歙动着,似乎要发出声音,但它终究没有叫出来。
因为那头公狼趁机对它发动了另一次攻击。
这次,那头公狼直接咬向乖孩子的喉咙,想要一击杀死这条霸占了狼王位置的狗。
乖孩子闪躲了一下,公狼的牙齿在它的口吻处咬了一个豁口。丰富的血管被锯齿般的狼牙割开,血一下喷涌出来。
血的味道让那条公狼更加疯狂,它这次终于确定乖孩子不会还击,从而扑过去对乖孩子放肆的攻击起来。
乖孩子只是不停的退却,努力不让那头公狼咬到它的要害。
“乖孩子!快还击呀!”我着急喊到。
我不明白这条凶猛如虎的狗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怯懦,居然被一头普通的公狼咬得“毫无还口”之力。
但转瞬间我就明白过来,乖孩子是想以这种方式主动退出狼的队伍。
它先前为了救我而不得不与狼王领袖交易,以身为质加入狼群
,做为一头“狼”成为狼族的成员。
自那时起,它就远远的避开我。以免和人类沾染关系。但是主人的仇恨它却一直没有忘记,所以它始终追踪并试图杀死高仓那伙儿日本人。
但高仓久信太狡猾了,一次次逃脱掉。
现在,它亲眼目睹了我杀死了高仓,为它的主人报了仇。
小村的环境让它想起自己作为一只猎犬的日子。
它现在一定想要回归自己先前的生活了。
但成为一头“狼”的历史让它感觉到耻辱。而且“狼”族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个“叛徒”。
乖孩子虽然可以凭借武力摆脱这群狼的反叛,但那样它还会被这群狼尊崇为自己的“王”。
只有彻底放弃狼王的位置,让狼群主动舍弃它,它才可以从新当回一条“狗”,继续守护在已故的“主人”身旁。
“乖孩子!”想通了这点,我不禁对这条“忠义”之犬深深敬佩。
那头公狼似乎根本不了解这种高尚的品质,它还在拼命攻击撕咬着“乖孩子”,以巩固自己不断扩大的“优势”。
乖孩子已经被它咬得浑身是血,但依然执拗地挡在我的身前。
其他公狼见那头公狼已经完全占据了上峰,新“狼王”已经产生,蜂拥而上,一起向“乖孩子”攻去。
眼看着乖孩子被一群狼围在中间,就快被它们撕碎。
这时,一直焦灼的在外面转着圈子的玻璃花忽然凄厉的嚎叫一声,扑入战团。
让我惊讶的是,它并没有像其他狼那样去撕咬乖孩子,以此表示对新王的忠心,而是左扑右挡,试图驱散那些攻击“乖孩子”的同伴。
被血刺激已经发疯的群狼见玻璃花居然还在维护“乖孩子”,立即向对待仇敌那样向她咬去。
随着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玻璃花被咬翻在地,重伤的它还是努力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来,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躯体挡在群狼和乖孩子中间,试图去为乖孩子挡住最后的攻击。
玻璃花的死让乖孩子深为触动。
它低吼一声甩掉两头在它背上撕咬的狼,从群狼的攻击中冲出来,然后来到玻璃花面前,哀伤地低着头在她的身上嗅着,似乎在抚慰着它。
玻璃花已经站不起来了,它感觉到乖孩子,艰难的抬起脖子,在乖孩子满是伤痕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头重重地一沉。
此时的“乖孩子”身上厚厚的毛已经完全被血染湿,它的一只眼睛被咬瞎了,两条后腿被撕扯的露出了骨头,肚子也被咬破,但它依然威严的站立在那里,没有屈服和哀嚎。
眼前的惨烈情形让我泪流满面,再这样咬下去,乖孩子一定连命都没了。
我再也不能坐视不顾。
回手捡起地上那杆三八步枪,我倒握着枪管,怒吼着冲向那群狼。
那群狼本来杀性正浓,见我冲过去攻击它们,立即放开乖孩子奔我扑来。
这时,随着一声震撼心脾的吼叫声,浑身是血的“乖孩子”猛冲过来,一口咬住那头领头冲向我的“新狼王”的脖子。
只听咯蹦一声,乖孩子居然将它的脖子咬断,然后扭着脖子将狼尸甩得远远飞出去!
其他狼见“乖孩子”如此生猛,吓得浑身颤抖,哀嚎着四散着逃出村落。
相信它们这辈子再也不敢来这里了。
“乖孩子!你跟我走吧!”我颤抖着声音呼唤着它。
无论怎样,我都要把它救活。
但乖孩子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又嗅了嗅玻璃花的尸体,然后拖着残破的身体,摇摇摆摆的向谢廖沙的木屋那边走去。
“它终于可以安心回家了。”望着它远去的背影,我的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