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那段山岗,前面就是一片平阔的原野。那座俄罗斯小村就位于那片原野的河边。
我骑着踏雪正要赶往那个被摧毁的村庄,踏雪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顺着长满针叶树的山坡向上望去,终于发现踏雪停下来的原因。
因为高仓久信正骑着驯鹿伫立在山岗上望着我。
“福生君,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他竖起步枪冲我喊道。
高仓久信处在一个非常有利的地址上,他只需从山岗上冲下来,就可以拦住我的去路。
“妈的。我忘记了他对这一片的地形非常熟悉。想要抄近路截住我,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我心里暗骂道。
高仓久信并没有着急冲下来。
他像猫戏弄老鼠一般歪着脑袋瞧着我。似乎想看我如何冲过去。
我穿得非常单薄,衣服又经汗溚湿结满冰霜。
而高仓久信却穿着通古斯猎人又轻又暖的皮衣。
僵持下去,即便他不杀我。恐怕我也要冻死在这里了。
我装着无奈的样子苦笑一下,然后挥了几下手里满是牙印儿和狼血的木棒。
“好啊,既然我们两人终究有一战,那么我只有奉陪啦!”
“福生君,我很佩服你。你居然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我大日本帝国军人前进的步伐。对于你这样的勇士,我不想简单的杀死你。”高仓久信催动胯下的驯鹿缓缓的向山坡下走来。
“这样,为了让你死得瞑目,我会和你公平的对决!”他说着,将三八步枪背在肩上,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特战刀。
我知道高仓对自己的刀法一定很自信。
能用刀子就无声的解决掉十几个强壮的通古斯猎手。高仓久信的刀法当然不会很弱。
“好啊,既然你不用枪,那么我连棍子也不用,我用拳头就能打碎你的脑袋!”我说着,把手里的木棍也扔在一边。
“嗯?”高仓久信猛地一拉驯鹿的缰绳,疑惑的看向我的周围。
他性情狡黠。对什么都不敢轻易相信。
我这样做,他反倒生出怀疑,以为我另有杀招。
其实,我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懦弱和害怕。
即便我不能杀死他,也会好好羞辱他一番。
“怎么?不敢下来了?”我见他止步不前,继续玩味的看着他。
“你?!!不要以为你可以骗过我!”高仓久信恼羞成怒,他脸色一变,从身后摘下步枪就向我这边瞄过来。
难道高仓被我的话激怒,不想和我决斗了?
我刚这样想。
就感觉踏雪猛的一窜,带着我往旁边跳过去。
几乎同时,高仓砰的一枪打了过来。
我趴在踏雪的背上,眼睛的余光看到高仓久信并没有向我这里望,而是拉动枪栓,继续瞄向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吼——”只见从一丛灌木后面,露出一个巨大的毛绒绒的脑袋来。
“乖孩子!”我惊喜的发现,原来是那条高加索狼犬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到了我附近。
我虽然没有注意到躲在灌木后面的它,但高仓久信所处的位置高,可以轻易看到这只狗。
他一定以为我故意诱使他下来,然后利用这只凶猛无比的狗来袭击他。所以才表现出刚才的气愤来。
但马上我又替“乖孩子”担心起来。
因为高仓现在的攻击目标就是它。
“乖孩子”从灌木丛中跳出来,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理我。而是仰头虎视眈眈的看着山坡上的高仓久信。
在它的身后,陆陆续续的又钻出十多只狼来。
这些狼听到枪响,闻到火药的气味儿,都露出畏缩的神情。显然,它们现在都知道了人类火器的厉害。
“乖孩子”受到了高仓的攻击,看起来十分生气。它是猎犬,当然不怕枪,对着高仓呼的一下就冲上了山坡去。
那群狼似乎都是受“乖孩子”管制,见“乖孩子”冲上山去攻击,它们也都呲着牙低嚎短叫的跟在它后面。
高仓最初还能保持镇定。
但他开了两枪,都没有打中“乖孩子”,又见狼群围了上去,一拨驯鹿,想往山上逃。但那只驯鹿早已经被吓得腿软,在原地乱蹦乱跳。
高仓情急之下,抽出特战刀,在驯鹿脖子上猛的一割,在驯鹿哀鸣倒地之际,扭身向树丛里钻去。
那些狼闻到新鲜血液的味道,一哄而上,不管那只驯鹿还没有死透,争相去抢食新鲜的肉。只有“乖孩子”仍然咆哮着追撵高仓。
我本来想再跟着看一眼。但踏雪的焦躁提醒了我。那些闻到血腥变得疯狂的狼很可能会回过身来攻击我。
趁着那些狼在抢食驯鹿的时候,我一牵缰绳,骑着踏雪一溜烟的向那个小村跑去。
我先到了猎人谢廖沙的家。从房檐下把包着步枪和猎刀的油布包取下来。
然后又进了房门。
在屋里翻检出几件皮衣穿上。这才稍稍安下神来。
“高仓会不会被“乖孩子”咬死呢?”我心里想。
猎人谢廖沙是被那些日本人打死的,所以那条高加索狼犬始终对此耿耿于怀。护主意识极强的“乖孩子”不咬死他们几个是绝不会罢休的。
但是我并不敢保证“乖孩子”就会赢。因为高仓并不是一般的狡猾。
“如果他侥幸逃出来,那么我也会在这里等着他。”
将手里那只老式莫辛步枪填上子弹。端起来在冲着远山瞄了又瞄。我心里暗暗下决心道。
我知道高仓如果能够摆脱“乖孩子”的话,他一定会来找我。
因为我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腹大患。不除掉我的话,他永远也别想安心的从这座大山里走出去。
那匹矮马踏雪就栓在木屋附近。
若不是它今天的英勇,我也来不到这里。
我找来了一些草料和燕麦,用筐盛了喂它。见它跑得满身汗水都结成白霜,又找了条毯子替它搭在背上。
这匹马,还要带着我回通古斯村庄,所以必须要让它吃饱休息好。
做完这一切,我也在厨房里找了块腊肉,用猎刀切成薄薄小片放在嘴里咀嚼着,一面抱着步枪从窗口望着村外的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