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消耗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在厚厚的冰面上凿出了一个上面直径近一米，底部有半米多的冰洞。
当我趴在冰面上，用钎子凿开最后一层冰的时候，带着冰碴的水哗的一声泛了上来。
虽然是一条小河，但这里的水足够深。我试着用铁钎探了一下，根本够不到底儿。
但是现前我看到的鱼类却不见踪影。
我并不担心。鱼是被我刚才凿冰弄出的响动震跑的。这样深的水完全可以保持鱼类自由呼吸和游动。
只要稍等一下，那些鱼就会被冰洞新鲜的空气和亮光吸引着，不断游过来。
我只要用适当的工具把它们打捞上来就行了。
当然，我并没有急功近利的想今天就有收获。
因为我还有一些食物储备。上次我带回去的那些鹿肉和橡子都已经煮好，足够我们食用一天。而且，捞鱼用的工具我还没有准备好。
更何况，我刚才还套了两只肥大的雪兔呢。
“嗨，希美，我们要回去了。”我带上结满霜花的帽子，冲橡树林中的女人们喊道。
我们已经在外面呆的够久。即便穿得再厚，若是不保持运动，也会很快被冻透。
高濑希美和奈子、纯子也收获甚丰，她们的挎包里，鼓鼓囊囊的装满了橡果，松子和核桃。
高濑希美还用一把芬兰匕首割了一捆小指粗细的柔软的藤条。
准备回去编一个筐子给我捉鱼用。
希美本来还想再找一些可吃的东西，但是见我喊她们，又看奈子和纯子冻得直跺脚，于是带着她们向我这边靠过来。
“福生君，我们就会有鱼吃了么？”奈子好奇的蹲在冰洞旁向发乌的冰水里看，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我怎样从这样一眼冰孔里弄到鱼。
“奈子，不要靠的太近，要是滑到冰窟窿里可就坏了。”我一面提醒着一面牵住她的衣角。
河水溅到冰面上，很快把洞壁冻成了光滑如镜。人若不小心滑下去，如果没有其他人帮助，想爬上来是不可能，最终只会被浸水的棉衣拖到河里去。
已经在东北生活了几年的奈子自然知道厉害，纯子本来也想凑过来看一眼，见我这样说，立即躲得远远的。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累了，我们回家去。”我说着，让高濑带队，我依旧殿后，开始原路往回返。
在爬坡的时候，我见山本纯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有些不自然，不由往她的脚上看去。
纯子本来穿着双不太合脚的关东军发的棉鞋。她的一只脚上沾满了雪，像一个大冰坨一样。
“纯子，你的脚怎么粘了那么多雪，也不嫌沉。”我纳闷的说。
“我…没关系的。我回去会清理的。”纯子说着想要赶上前面的高濑。谁知却哎呀一声栽倒在雪地里，背包里的橡子撒了一地。
我连忙赶上前把她拽起来。
山本纯子还想弯身去捡那些橡子，却又栽倒在雪地上。
她的表现让我纳闷。
“纯子，你怎么了？”我搀着她的胳膊问道。
“对不起，我就是一只脚没有知觉。”山本纯子怯怯的望向自己的脚。
这时，我才注意到，山本纯子那只鞋已经开裂。鞋底裂缝的地方的雪已经结冰了。
“纯子，把鞋脱下来我看看。”我把纯子放倒在雪地上坐下，伸手捉过她的脚腕想脱下她的鞋子，谁知她的鞋却冻在脚上了。
“坏了！”我心里不由一紧。
这时，走在前面的高濑和奈子也都回身围了过来。
“纯子，你的脚怎么啦？”
山本纯子见高濑希美和奈子这样问，禁不住哭了起来，“我的鞋子漏了，本来我想一会儿就会回去，应该没事儿。谁知道现在整只脚都没有知觉了。”
高濑和奈子见纯子这样说，又见她的鞋和脚冻在一起，不由惊慌的看向我。
“都瞪着我干什么，还不快点准备救人！”
我懊恼的冲她俩大喊一声，不由分说的弯身将山本纯子扛在肩上，玩命一般向山洞方向跑去。
在东北的冬天，人在外面冻掉鼻子耳朵和手脚的事情并不是没有。
如果山本纯子的运气不好，不但这支脚要废掉，恐怕连小命儿都保不住了。她之所以没有跟山崎美智子她们一起走，大概也是因为自己没有鞋子的原因。
可是我却如此大意，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发现。如果山本纯子真的冻掉了脚或者丢掉了命，罪魁祸首就是我。
高濑和奈子都是陆军医院的护士，都见过冻伤的病人，此时见山本的情况，知道不好，也都不顾一切的往山洞里跑去。
山本纯子长得本来就瘦小，加上厚厚的棉衣也不到一百斤。虽然这样，但我要扛着她越过一道山脊回到山那边的山洞里，也是十分费力。
冰凉的空气大量灌进我的肺里，经过氧气交换后又被我快速呼出去。
我张大嘴巴，像要把半边天空都吞进肺里去。当我把山本纯子放到火塘边的沙发上时，感觉一阵头晕眼花，浑身酸软几乎站立不起。
但我根本来不及喘息。
我把山本纯子放在火塘边的沙发上，自己端起她那只冰坨一般的脚，用芬兰匕首切开了那只沾满冰渣的鞋子。
并且小心的将冻得发硬的鞋帮从她的脚上脱下来。
山本纯子的棉鞋在底边裂开了一个很长的口子。为了防寒，她用厚厚的碎布将脚裹住，然后又塞进鞋子里去。
这看起来似乎起到了一定保暖作用，其实却加大了冻伤的可能。
脚与鞋失去了缝隙，冷空气直接透过布条带走了脚的温度。
当我从山本纯子脚上拆那些布条的时候，山本纯子不由疼得叫了一声。
“还有知觉，是好事儿。”我心里一阵欣慰，也不顾她喊疼，将她脚上的碎布全都拆了下来。
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我也看得出，山本纯子的冻伤很严重。
整个五根脚趾已经发白挤在一起。本来纤细的脚面已经红肿。
这时，高濑已经从外面弄了一桶雪进来放在我的面前。
“奈子，希美，你俩按住她。”我说着，将纯子的脚按进了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