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a来这里已经快一周了,调查却毫无进展。
“不名街36号”难道就没有人知道吗?就像一段被抹去的历史,连考证的遗址都没有。
越是努力寻找却越是接近失败,还好有小洛阿姨。这位亲切友好的阿姨,总是会适时的开导他、安慰他。
翊然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一来就找漂亮姑娘搭讪。起初是小诺,而后看到了安颜,就一个劲往安颜身上贴。无奈安颜无心搭理他,小诺更是因此生他的气,他就此弄得两边都不讨好。
nea见翊然一个人坐在楼道上,自言自语。
“小诺”“小颜”“”小诺”“小颜”“小诺”“小诺”一朵玫瑰已被拆成数瓣。
真是可怜了那娇艳的玫瑰花。
再次打电话询问皓铭,还是一样的结果。
从上次所查到的情况来看不名街36号应该就在这一带,只是所有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统一回避他的提问。
是什么力量使附近的人对那里避之不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淳朴的乡民总是欲言又止,这当中的缘由是什么?
自从上次偶然遇到安颜之后,她就一直躲避自己,难道也是因此吗?nea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那是一种受了伤遭到惊吓的神情。不名街36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成为大家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
没想到再次见到安颜,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真的知道在哪儿吗?老人家”nea异常激动的抓着这位耄耋之年、胡子花白的老人的手。
“啊?”
“不名街36号,你知道吗?”nea提高了声量。
“不名街?嗯”思忖一会儿“我们这里从来就没有过不名街,你说的是不名小筑吧?”
“不名小筑?”难道和不名街有关?
“是呀,‘十里桃花’的不名小筑可是闻名遐迩。想当年,多少人慕名而来说是赏花,只不过‘此花’非‘彼花’。那些聪明人的把戏还不是被人一眼就看透!”
“‘此花’非‘彼花’。老爷爷,您能再仔细说说吗?”nea被他弄糊涂了,这个不名小筑又是个怎样的存在。
“那的从十多年前说起,这‘十里桃花’和‘碎密林’是我们这儿的两大绝景。许多外乡人来我们这乡下郊野,都是冲着它俩的名声。可是…”
“可是什么?老人家”
“那是……”“那年不知为何……不名小筑里一个大户人家突然发生火灾,整个家都被烧了,然后……慢慢的…整个不名小筑消失了……整个十里桃花也随之消失……”“这…这…咳”
“老人家,你怎么了?”老爷爷艰难的揣着气,整个面部抽搐起来“来,喝口水!”
“不,不能说……你就当我没有对你说过这些事情!这世上没有不名小筑也没有十里桃花……”
“老人家,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年轻人,谢谢你。”
“爷爷,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不名小筑在哪个方向?你不用带我去,只需要告诉我。”
“你,你怎么不死心呢?那不名小筑早已成了一片废墟,你去那里干嘛?”老人家生气的问道“年轻人,不要为难自己。那是一个消失了的地方,就让它过去吧”
“我问了很多人都不肯告诉我,只有您。所以老人家,麻烦你了!”
“那个地方是个禁忌。”
“老人家,您刚才不说了很多吗?”
“这,我这老头子糊涂啦!”老人表示为难“孩子,这么多年。那里荒无人烟你去又是为何?”
“老人家,只管指明道路。剩下的,是我的事情。”
“欸,也罢。你执意如此,出了事可莫要怪老头子没有提醒你!”
“请讲”
“这”老人伸出了手。“看到那村口的榕树了吗?西北角,一直往下便是了。”
“非常感谢你,老人家”nea给了老人家一笔现金,对未知的一切顿时充满了希望。
nea沿着老人家给的路线独自前往。一路上什么景致也没有,尽是空旷的秃地。走了许久,他有些累了便停下来。
何时才是尽头?当年的十里桃花真的什么也不剩下。除了村口那一棵高大的榕树,这一路上皆是荒芜。nea从英国来,偶尔见到荒草丛生也觉得新鲜,只是周围连路过的人也没有。
“你还是找到了这儿!”声音从背后穿透过来,甚有凉意。
“你早就知道?”nea正视着安颜。
安颜的眼神中尽是淡漠
“为什么一定要到这里来?”声音忽然变得颤抖。
nea没有回答她,这一切跟他想的天差地远。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有些哀怨、落寞。
nea心有不忍“我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因为你母亲?你如何断定这里和她有必然的联系。”
“不名街36号是她的家。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听到母亲提到‘家’这个字眼。”
“‘不名街36号’,她怎么会知道?你母亲是谁?”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也罢。其实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不名街36号’,这个名字只是我们自称的。”安颜的神态渐渐舒缓“那时,在十里桃花的深处有一个叫不名小筑的地方那里居住着36户人家。最末处的一门大户人家因为其家境殷实、屋舍都比街而建。所以被人称为‘不名街36号’。”
“原来如此。”
“这个称呼并没有流传在外,知道的也只是附近的亲邻和一些……喜欢这里的人。”
母亲,难道也是因为喜欢这里所以才如此称呼?
“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
陷入无声的等待……
“嗬”安颜好像不舒服,脸色顿时惨白。
“怎么了?”nea连忙过去安抚她。
“啝”她艰难的喘着气“你走开……”一把甩开nea
“为什么”依旧艰难的呼吸,簌簌的眼泪流下来
“安颜,你放轻松。”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做不到……”
“好了。放轻松点,不要在想那些事情!”nea用手按住安颜颤抖的肩膀。
“不,不……”安颜咬着嘴唇,深深地嵌进血肉。“我不要这样屈服。”
nea疑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明明很痛苦却要强迫自己接受“安颜,听我说。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现在无关。我们先回去!”
“不,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不要离开!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
“安颜,不要激动……”
“你要我不激动!哼!这么多年,我和小姨在上天的安排下安安静静的生活。安静我都忘了有这个地方存在。直到那天你来,问我时。我发现我还是那么胆小、那么懦弱。我一直忘了,以为那只是一个地名、一个不相关的地方。可是却不知道,它已经是个符号深深的载入我的生命——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我才知道无论我怎样隐藏,我都忘不了这个地方”安颜整个面容变得异常激动,她身体不停的颤栗。
“小心”差点就倒下了
“安颜,我不应该勉强你。”除了道歉,nea不知道该做什么。
“哼跟你本就没有关系”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那么胆小,那么害怕!
nea看着有些不忍,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着急。
可是,面对这样的安颜,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安颜如此倔强,一切安慰只会适得其反。
安颜沉浸在自身的伤痛当中。为何眼泪要留下来?安颜,你不说不要再为过去而流泪了吗?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哭泣?这个世界不是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让你害怕,让你哭泣?
伤痛在不断地累积,但是成长也在不断的加深!
缓缓双手开始紧握起来,五指并拢形成拳状,一点一滴的力量在慢慢汇集。就这样,很好很快就不疼了。看着眼前的一切,视线终于不再模糊了。一直以来安颜都是用这种力量强迫着自己长大。
nea见安颜吃力的使自己恢复平静,生平第一次闪过心疼的目光。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我不应该让自己的不愿成为别人的阻碍”她努力向nea展露微笑。尽管这笑容如此勉强却是出于真心。
“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他不想如此为难一个女孩子。
“不”安颜摇了摇头。手不经意的松开,纤长的指甲上都沾着血,手心渗出了深深的血痕。
“你受伤了。”nea很是担心,拿出随身携带的纱布和创口贴准备帮安颜贴上。
“不用,我自己来!”安颜手往后收了一下。
“你俩只手都受伤了,我帮你”。nea强行拉过安颜,将创口贴贴在伤口,再用纱布慢慢缠绕。这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对自己这样残忍?他的动作很温柔或是害怕弄疼了她。
“不要勉强自己”此刻,他不想再伤害这个女孩。刺痛别人的伤疤来以此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不是他的风格。
“没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略顿了下“有些事情我不说出来,或许就会永远也说不出来。有的地方受了伤结了痂,在撕开痂的时候会有疼痛感……但是很快地新的痂又会长出来。可是,每次长出来的痂都会比以前的小,比以前的淡。慢慢的,也就不不疼了……事情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如果不撕开等它慢慢的留下来。那伤痛就像火山口被覆盖,有谁知道那里面隐藏的滚滚的岩浆!”
“有些时候我们越想保护的东西却越容易离我们而去…我们越想守住的却越容易失去…曾经,它是我的一个秘密。我想竭尽全力来守住它,不让任何人知道。可是,不被知道的又怎么会是秘密?当所有人在议论、在指责时。我……”她还是不甘心屈服于命,不愿让过去的一切成为她生命的羁绊。
“‘一切都会过去的’,小姨这样对我说。可是,当你来到时我发现并没有过去。既然这样为何要自欺欺人,为什么要把希望期待于过去?”她诘声反问自己。
“我不怕伤害。可是,我害怕日久成形的痛苦。我害怕一切突然的来到撕开过去的伪善。所以,我并不是痛苦的向你言述我是不幸的,我只是向你简单的陈述一个过去发生了……的事实”说完,她像是笑了,真正的笑了。
此刻,压在安颜心口的大山终于要土崩瓦解了……
nea一直注视着安颜,她的身上像是有一种——那莫名的光。
“从小,我在这个地方长大。”看着周围的一切,物是人非。安颜的眼神充满了怜爱“这里的一切我曾经是那么的熟悉”
nea不禁眉头紧锁。
“你怎么了”细心的安颜发现了nea的不怏。
“不名街36号是你家?”
“嗯”安颜郑重的点了下头“我想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直到有一天老去……”
为何,母亲心心念念的地方会是安颜从小长大的地方。
“你没事把?”安颜有些担心。
“没有,你继续”
“或许,在别人眼中我一直是个幸福的孩子。有疼爱我的母亲,可敬的……父亲、美丽的小姨还有一个谜一样存在的舅舅…”
“谜一样存在”
“嗯。舅舅是个很神秘的人,他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我从一出生便没有见过他,直到我九岁那年才第一次见到他。”
“所有的人都很意外。我们都以为他消失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我记得,那时外祖母很是高兴,消失了那么多年的儿子终于回来了。哈哈,她张罗打鼓地要为舅舅相亲。记忆中的那个舅舅很是英俊,就像画中的人;很是儒雅,像一个诗人。可是,至那短暂相聚之后他便再次消失了,从此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消失了?”不知为何,nea对安颜舅舅的消失充满好奇。
“不知道,总之没有人再见过他。”
继续说着“舅舅离开后,所有的不幸便开始了……先是,外公和外祖母相继去世。那座祖宅也就是不名街36号,成了留给母亲和小姨的遗物。起先,父亲、母亲、小姨、我。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和乐融融的……”那段时间,在安颜的心中是极其美好的。虽然贫穷但是却是及其相爱的一家,到现在她似乎还能嗅到窗外玉柳的气息。
“可是,当父亲迷恋上一个外面的女人。一切就改变了……”时至今日,安颜对父亲仍不能释怀“在那个女人的引诱下,他开始吸毒。疯狂的就像进入牢笼的狮子,强烈的渴望、索取牢笼中剩余的空间……家里的存款、母亲的首饰、还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他连小姨也不放过”
时间如流水很快就过去了。
nea静静的听安颜讲诉她自己的故事。如此悲伤、如此彷徨自己又何尝不如她一样。
人生的路上总是充满艰辛,未知的旅途何尝不是诱惑与希望随行。
“那天,他又没有钱了,非逼的母亲交出外公的遗物。母亲不肯,便对母亲拳打脚踢,还扬言说如果母亲不愿意就一把火把家烧了。”
“母亲哪肯就范,丈夫于她心中早已死去。他见母亲如此绝情,就”
“那一天,那场无情的大火犹如涅槃般摧毁了一切。绝望了的母亲,满身鲜血倒在火海中……只是可怜了小姨为了救自己,下半身被严重烧伤、终生无法生育。”
从那刻起,安颜的心便紧紧的闭上了。
她明白再绝美的容颜,也守不住一个男人的心。
彼此之间仍旧是寂静的,但是不由得拉近了许多。
“这就是我的故事。”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平静的说出来。恰就在这一刻,不知是对对方的信任,还是是时候了。她回到记忆中无忧的少女的时光,只是深思已然,一切以应有的轨迹前行。
“你想知道的是这些吗?”安颜好奇,这位来自异国的男人如此渴望找到这里,是为这些吗?
“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但是我很感谢你。安颜,你愿意将对你很重要的故事告诉我。由于某种原因,我还不能对你说我的故事。但这个地方…”nea看着安颜的眼睛开始变得柔不再凌厉,这个命里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女子。
“这是你母亲曾经提到的地方,是吗?”
思绪飘向远方“我不知道是否是这里人,但是这是她唯一说出的地方。但是她却从未带我回到这里。不知什么原因,家人对母亲的事情都讳莫如深。”
是什么原因,使他们不愿提及母亲。
“在我13岁那年,父母离婚。父亲带着我去了英国,从此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我母亲。”转而看着安颜“这次回国,我就是为了找到她”
“所以,你便来到这儿”恍然大悟“对不起,我并没有提供给你你想知道的。”
“不,有些事情必定跟母亲有关”
安颜不解,nea为何如此笃定。
其实,有些事情看起来很远,实则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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