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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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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为难知子莫若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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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孟彪的质问,丁静也跟着紧张起来,早前孟彪告诉他,会送他的父亲丁嗣中,登上新华美董事长的位置,而他将接替父亲,掌管整个地产公司,这样的诱惑力,丁静根本无法拒绝,如果说,在丁嗣中的心里,念着姐姐丁嗣华,还有几分亲情的味道,丁静则全无这个概念,姑父就算再亲,也比不过利益的冲突,何况李鹤年这个姑父,其实也没那么亲,只要踢掉这块绊脚石,他就能扶摇直上,成为令人艳羡的新华美地产公司总经理,而父亲丁嗣中又是新华美的董事长,他们这对父子组合,再加上孟彪在后协助,何愁不能雄霸整个路州市的工商界,李鹤年自然成为过去式,那些个什么赵军之类的等等人物,迟早也会玩完,到了那时候,他这位丁家大公子,还不是呼风唤雨,指点江山,像传奇一样的存在?

人都是有理想的,丁静也不例外,在这种远大理想的驱使下,亲情根本不值一提,自古成大事者,自然不拘小节,更不能怀有所谓的妇人之仁,丁静深谙此间道理,于是极力配合孟彪,如今李鹤年顺利倒台,光明大道就在眼前,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父亲丁嗣中忽然犯起踌躇,装模作样的扭扭捏捏,又听孟彪说,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丁静怎能不着急。

他和孟彪通完话,便立刻离开迪吧,驱车赶回家中,此时已经到了凌晨时分,丁静火烧眉毛,顾不得打扰父母安寝,蹬蹬蹬的就上了楼,推开父母卧室的房门,丁嗣中惊坐而起,看清是丁静,不由得大怒:“你搞什么东西,现在几点了?喝了酒撒酒疯吗?”董幼男跟着坐起身来,忙道:“哎呀,你嚷嚷个什么呀,怕邻居听不见吗?小静,你也是的,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丁静喘着气,并不理会父亲的斥责,笑道:“妈,你先睡吧,爸,你最好穿上衣服,咱们俩到楼下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丁嗣中怒容未消,问道:“说什么?我没空跟你扯淡,有话明天再说!”

丁静笑道:“爸,我没喝酒,刚才孟总打电话给我”

听到孟彪的名字,丁嗣中不禁一惊,连忙摆手,说道:“行行行,你先出去,我就来,幼男,你睡吧,没你什么事!”董幼男见他们父子两个咋咋乎乎,哪里还能睡得着,也跟着下了床,说道:“你们聊你们的,我去给你们烧点水。”丁嗣中不愿意妻子掺和进来,皱眉说道:“叫你睡觉,你就睡觉,怎么这么麻烦呢!”董幼男向来就是家中之主,哪里肯听他的使唤,也是眉梢挑起,说道:“你吃错药啦,嚷嚷完小静,又跟我嚷嚷,我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丁静看见父母斗上嘴,赶紧耸耸肩膀,溜了出去,坐在楼下客厅,等了一会儿,丁嗣中到底拗不过妻子,夫妻两个双双走下楼梯,丁嗣中瞧了瞧儿子,脸色很是难看,坐到沙发上,点起一根烟,说道:“说吧,究竟什么事?”

丁静这才将孟彪所言,粗略复述出来,然后又道:“爸,孟总这次的口气很不好,问你现在拿定主意没有?”丁嗣中冷笑道:“他说最后期限,就是最后期限了?他以为他是谁?天王老子吗?新华美这个家,还轮不到他来作主。”丁静急道:“爸,你要是做了董事长,新华美就是你作主,孟总是在帮咱们,你怎么一点儿道理都不讲呢,我是你儿子,鸿辉再有难耐,他也不能叫你爸爸,我来接替你负责地产公司,有什么不好?”董幼男听出点名堂,拎着水壶插到电板上,问道:“什么?你接替地产公司?”

丁嗣中越听越烦,说道:“你又来瞎凑什么热闹?”

董幼男说道:“丁嗣中,请你好好说话,什么叫我瞎凑热闹,小静是我生的,他的事情我自然要过问,小静,别理他,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丁静有了母亲撑腰,更是理直气壮,笑道:“妈,孟总那天说,等爸做了董事长,地产公司的业务,可以交到我的手里,但是爸他不同意,说宁可交给殷鸿辉,也不能交给我。”董幼男愣了愣,说道:“丁嗣中,你是不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你姓丁,殷鸿辉姓殷,你不帮着小静,胳膊肘往外拐,是个什么意思?”丁嗣中被他们母子俩,弄得头昏脑胀,气呼呼的指着丁静,说道:“你自个儿瞧瞧你的宝贝儿子,哪点儿像是做总经理的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开个装潢装饰公司,除了我这里给的现成业务,他什么时候出去跑过市场的?整天不是喝酒跳舞,就是跟着那些小姑娘瞎胡闹,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我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我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地产公司垮在他的手里。”丁嗣中说的这些话,董幼男不是不知道,丁静平时的品行不端,确实叫人难以放心,不过作为母亲,她怎么也得向着儿子,想着说道:“你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小静以前是有些不着调,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不管怎么说,这几年,他办的这个装潢装饰公司,总还是中规中矩的,现在的各行各业都不好做,业务是你给的又怎样,谁不是凭关系经营,那些没关系没路子的,有几个能撑下去的?”

丁嗣中摆摆手,说道:“我不跟你抬杠,你爱咋咋地,反正我不可能把公司交给他的,我宁可花钱养着他,都比让他做那个总经理来的省心!”丁静忽然笑道:“爸,这么说来,你是打定主意喽!”丁嗣中说道:“是,我就是这么个主意。”丁静无奈的叹道:“好吧,我无话可说,既然你执意如此,看来新华美的董事长,你也不想要了。”丁嗣中嗤之以鼻,冷笑道:“我就不相信,没有他孟彪,我就做不到这个董事长,那天当着陆市长的面,殷总可就举荐了我一个人,而且除了我以外,新华美还有别的人能跟我争吗?”

丁静点头笑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可你想过没有,要是你不跟孟总合作,他的钱也就不来喽!”丁嗣中差点儿忘了这茬,不禁一愣,想着说道:“在商言商,合作是双方面的事情,而且我也没说不跟他合作,只是新华美的内部事务,不能由他颐指气使,否则就算我做了董事长,也是他的傀儡,这个先例不能开,开了后患无穷!”直到这会儿,董幼男总算明白过来,原来丈夫如此不近情理,说到底,还是在担心大权旁落,丁静争不争气,其实只是表面文章,不由得气恼道:“噢,我就说嘛,你怎么这么护着殷鸿辉呢,敢情你是为了你自个儿。”说着,她便一跺脚,转身上楼,丁嗣中愣道:“你要干吗?”

董幼男扶着楼梯栏杆,答非所问的说道:“小静,妈要去你外婆家住些日子,你跟不跟我走?”丁静听话听音,立刻笑道:“好咧,妈,我跟你走。”丁嗣中怒道:“你们这是要干吗?究竟是要干吗?给我下马威吗?”董幼男冷笑道:“咱们娘儿俩哪儿敢呐,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以后你就自个儿过日子吧!”丁嗣中被妻子噎得两眼翻白,可又无可奈何,说道:“董幼男,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那个孟彪能是善茬吗?这还没怎么呢,就敢对我指手画脚,我要是不把他堵回去,将来还不知道新华美是谁的呢!”“新华美是谁的?”董幼男扭过脸来,冲着丈夫又是一阵冷笑:“是你丁嗣中的?别做梦了,那是共产党的,你有机会当个董事长,自个儿偷着乐得了,管那么多干嘛,我不认识什么孟总,但我听得出来,人家是在帮你,再说你想想,他能搞掉李鹤年,难道就不能搞掉你?你都知道他不是善茬,又何必跟他作对?”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丁嗣中愤愤的说道:“你就是鼠目寸光!”

董幼男倒不急着上楼了,带着鄙夷的神色看着丈夫,又笑:“对对对,我是鼠目寸光,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嫁给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妈是机械局的局长,你这个做儿子的本该风风光光,谁知道到头来,不但什么都没捞着,反而便宜了姓李的外人,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冤枉气,你说你亏不亏心,怄不怄气?我都替你感到寒碜,不过那也就算了,毕竟是你妈作的主,也不能全怪你,可是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你又在这儿推三阻四,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丁嗣中不服气,说道:“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新华美就算不是我丁嗣中的,可也不是他孟彪的,我才是新华美的董事长,新华美的事情,必须我说了算!”董幼男呵呵笑道:“哟哟哟,你现在是董事长吗?你还不是呢,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好吧,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做了董事长,人家孟总干涉你的内部事务,那又怎么样?人家好歹真金白银的拿出来,稍微提点建议总不为过吧,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可能吗?”

妻子咄咄逼人,一句接这一句的呛白,丁嗣中已是有些招架不住,说道:“我没说不让他提建议,但是也要分什么建议。”董幼男转身跑了回来,拉着丁静的衣服,指给丈夫看,说道:“来来来,你睁开眼睛瞧瞧,这是你亲生儿子,不是我偷汉子偷回来的,如果不信,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哪家爹妈不为孩子着想?孟总建议丁静接管地产公司,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丁嗣中啧嘴说道:“你胡扯什么玩意?”董幼男冷笑道:“不是我胡扯,是你脑子进了水,丁嗣中,我没空跟你多说废话,你就爽快点,说你同不同意吧,你要不同意,嘿嘿,不是我吓唬你,咱俩立刻离婚,丁静跟我走,就当没你这个做爸爸的!”

丁嗣中烦不胜烦,终于举手投降,说道:“行行行,我同意还不行吗?这你该满意吧,老夫老妻的,还提什么离婚?不知道怎么好意思的。”言罢,他起身就走,片刻上了二楼,丁静心花怒放,搂住母亲的脖子,亲了她一下,笑道:“妈,还是你厉害,今天要不是你,我爸这个死脑筋,肯定转不过弯来!”董幼男虽然溺子,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于是脸色一沉,呵斥道:“你爸说你也没错,你是该反省反省,整天斗鸡走狗,不务正业,都没给他长过脸,我告诉你,丁静,我帮你这一次,绝对没有第二次,将来你要还是不知悔改,继续这样吊儿郎当的,下次不用你爸说,我先掐死你。”

丁静哈哈笑道:“行了,行了,妈,我肯定会听你的,只要我做到地产公司的总经理,绝对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你儿子聪明着呢,以前是没机会给我,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我还不得大展拳脚,人生能有几回搏嘛,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呢?”董幼男听着儿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禁莞尔,笑道:“你知道就好,只要你肯上进,妈都会支持你的,还有,今天咱们在家说的这些话,你可不能往外传,若是被些小人听见了,会对你爸不利。”丁静连连称是,笑道:“那是当然,咱们要低调,低调!”董幼男说道:“小静啊,不是你妈心狠,你姑父现在这个样子,妈其实也挺替他难过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咱们的亲戚,虽说这些年他跟你爸不对付,可是没有他,你爸也未见得捞着什么好,做人不可迂腐,但不能昧良心,往后小倩那儿,你得多照顾照顾,哎——”她的最后这声长叹,情绪复杂之极,好似在为李鹤年感慨什么,又好似为了丈夫儿子担心什么,总之一言难尽,丁静却没想到那么多,兴奋之余,点头笑道:“嗯嗯,这个我知道,她是我表姐嘛,自然是要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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