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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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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乱语恣意妄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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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坤怔了一会儿,陡然哈哈大笑起来,葛诚亦是大笑不止,冯坤指着葛诚,连连摇头,笑道:“葛兄弟真会开玩笑,你要是职业杀手,那我就是变形金刚,你别糊弄我,我申富水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肯定是搞走私的,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太多。”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说的码头,是个什么意思,钱明明端杯冲他示意,笑道:“那么,申先生你又是做什么生意的?”

冯坤喝了口酒,想着叹道:“我就一言难尽喽,几位,你们有没有听过,东北有三宝?貂皮,人参,乌拉草,乌拉草是穷人的玩意,咱们不提它,前面那两样可真是宝贝。”葛诚笑道:“这个当然知道,申先生做的就是人参和貂皮的生意?”冯坤笑道:“算是吧,我也是子承父业,我家老爷子生前那会儿,就是个挖参的,你说他大字不识一个,懂得什么政策路线精神?只不过倒卖了点人参,结果被打成投机倒把分子,批斗回来没过几天便蹬了腿,我娘更是死得早,剩下我这么个资产阶级的狗崽子,我索性把心一横,离开东北老家,就去内蒙古呼伦贝尔投奔亲戚,谁知道我家那个亲戚更惨,教书教成了右派,居然被拉去游街,这可把我急的”冯坤一通张冠李戴,似是而非的说辞,把父亲冯继昌的牛棚生涯,转嫁到他那位所谓的亲戚身上,信口胡诌倒也活灵活现,再加上他曾在呼伦贝尔呆过不少日子,那里的风土人情和地况地貌,也能讲得有鼻子有眼睛,不由得葛诚等人不信,又说到他自己如何如何在中蒙边境,艰难度日,绝处逢生,然后白手起家,闯出一番事业来,端的是口沫横飞,精彩纷呈,最后却是长叹一声,摇摇头笑道:“所以说,我现在就是一个想法,多多赚钱,也要多多花钱,挣钱不花那是傻帽,谁知道你哪天时运不济,走黑道见到鬼?存那么多的钱留给谁呀?葛兄弟,钱兄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冯坤说了半天话,葛诚和钱明明对他的看法,不禁有所改观,觉得这人虽然显得粗鄙不堪,满身的铜臭味道,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北方草原的汉子,自然不会太斯文,何况葛诚也不是什么斯文人,越是直来直去,越对他的胃口,顿时抚掌大笑道:“是是是,就是这个道理,哎呀,申哥,我真有点跟你相见恨晚,可惜这会儿没有白酒,要不然我得敬你三杯,咱们弄个不醉不归!”冯坤觉得火候差不多,不宜继续添柴加薪,故意皱眉瞧瞧窗外,拍拍葛诚的胳膊,又笑:“那就改天吧,咱们交换下联系电话,有空你到麋林去,几位一起去,哥哥我做东,我请你们喝蒙古酒,那才叫够劲呢!”

其实冯坤今天来琼影光华,他是真不知道,辛蓝就是这儿的老板,他从麋林赶到路州,本来是想探探风声,瞅瞅有没有机会,能够接近孟彪,怎料孟彪居然去了澳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便只得临时调整策略,先跟孟彪的这位“心腹手下”做朋友,葛诚遵从孟彪的指示,跟着杜慎行赶至琼影光华,又拉上个钱明明做幌子,他自己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冯坤旋即尾随而至,于是才有了这场不是偶遇的偶遇,就在杜慎行等人合影留念之际,冯坤看见了辛蓝,又见葛诚和杜慎行主动打起招呼,心里立刻有了主意,真戏假做的对辛蓝展开追求,并且故意装作一副暴发户,土财主的嘴脸,从而自然而然的,与葛诚等人坐到一起,这样的过程既巧妙又隐蔽,谁也觉察不出他的真实用意。

杜慎行笑着问道:“申先生,现在常住麋林吗?”

冯坤答道:“也不算常住,其实我们这种人,有什么常住不常住的,成年累月的在外面闯荡,不过我有个妹妹,倒是蛮喜欢溯江这地方,所以我在麋林的万科新城买了两套房子,她一套,我一套,暂时当个家吧!”杜慎行笑道:“我哥也在麋林工作,他呆的那地儿有点偏僻,在麋林的北九里呢,申先生知道吧?”冯坤暗笑,心道,不要说北九里,你哥杜慎言还是我的把兄弟,我能不知道吗?但是今天对不住,我得先骗骗你,于是笑道:“那哪儿能不知道呢,我听麋林本地人说,北九里是以前的老坟场,解放前就荒凉的很,到处都能见到死人骨头,非常的邪乎,反正我是不敢去的,你哥在那儿做什么?他胆子可够大的。”

杜慎行摇头笑道:“没办法,工作需要!”

他们三人聊得投机,久保美惠有心想跟杜慎行单独说说话,却始终不得机会,又不愿跟铃木健夫凑成一块,于是很是无趣,偏偏辛蓝走了大半天,也没有见她回来,更觉这酒喝得不是滋味,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十点,这便起身说道:“慎行,我有点累,现在就想回去,你送送我好吗?”杜慎行不是没看见她的无趣,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儿,不得不注意点影响,但是久保美惠主动提出请求,他也难以回绝,笑道:“没问题,可是辛小姐还没回来,咱们要不再等等她,否则会不会不礼貌?”冯坤哈哈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就然美惠小姐不胜酒力,那你就赶紧送送她,一会儿辛小姐回来,我会替你们解释的!”久保美惠自始至终都觉得这人太讨厌,今天晚上好好的兴致,全被他给搅和掉了,看都没看冯坤一眼,扭头朝着铃木健夫等人微微颔首,说道:“健夫君,失陪了,你们可以玩的尽兴些!”

铃木健夫明白她的心意,自不甚挽留,笑着起身鞠躬,目送久保美惠走出门外,杜慎行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问道:“咱们真不用跟辛小姐说一声吗?”久保美惠偷偷一笑,猛然转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惊得杜慎行一哆嗦,连忙扫视四周,发现并没人瞧着他们俩,这才略略放心,久保美惠继续下楼,边走边笑:“你怎么跟做贼似的,你就这么怕我吗?”

杜慎行苦笑道:“我不是怕你,我是怕别人。”

他这话说的十分坦诚,久保美惠听着,脚步稍微顿了顿,笑道:“杜慎行,我知道你很诚实,可你就不能婉转点,哪怕骗骗我也好。”说完,便又迈开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杜慎行感觉出她的心情不佳,却明白这时候,最好保持沉默,什么也别解释,只得耸耸肩,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跟上前去,路过吧台,魏强冲杜慎行点点头,笑道:“杜哥好!”杜慎行哪里顾及到他,也不知听没听见,竟似充耳不闻,魏强看着他走出酒吧大门,脸上的笑容,顿时换成一丝鄙夷,“啐”了口唾沫在地上,轻声骂道:“目中无人的狗腿子,拽什么拽,以后你就知道小爷的厉害了。”

旁边一个混混问道:“二小哥,你刚才真拍到了?”

魏强睨着他,说道:“你少管闲事,不该你问的别问,还有,这事不准告诉葛哥,不然我就拧掉你的脑袋,知道吗?”混混吓得缩头吐舌,笑道:“那哪儿能呀,我是跟着二小哥混的,自然得听二小哥的话。”魏强颇有几分老大的气派,将手一挥,叫道:“再给我们来两扎啤酒,要最冰的那种。”

他们在说些什么,杜慎行自然不会听见,其实琼湖别墅距离琼影光华,也就不到五分钟的车程,久保美惠走路也能走到家了,她叫杜慎行送他,只是希望能多点二人时光,杜慎行当然也明白,并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或者说并不愿意违背,他开着法拉利跑车,夜风呼呼的迎面吹来,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久保美惠,笑道:“刚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就这样,要么不说话,要说就说实话。”久保美惠没有吱声,满头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杜慎行想着又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说丈夫要教育孩子,抬手便打,旁边的妻子说,教育孩子不能打,得以德服人,丈夫放下手跟儿子讲,来来来,儿子,老爸告诉你,你老爸我从小学习就很认真,从来不贪玩,然后考上了名牌大学,这才娶到你妈,那个,那个,算了,还是不说了”!

等了一会儿,久保美惠见他真不说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说?”

杜慎行笑道:“妻子也这么问,丈夫回答,他觉得是在吓唬孩子!”

久保美惠先是愣了愣,旋即咯咯的抿嘴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半天都没能止住,杜慎行跟着干笑两声,不禁莞尔说道:“我这个笑话,没这么好笑吧!”久保美惠还是笑个不停,忽然看到前方一处弯道,急忙去推杜慎行,叫道:“停车,停车!”杜慎行这才想起,前面这段路,正是久保隼那晚溺亡的地方,于是踩下刹车,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久保美惠下车走到湖边的护栏前,刚刚换上的笑容,再次消失殆尽,杜慎行陪在她的身边,看着月光下的琼湖水,深邃莫测,似乎感到有些凉意,便脱下衬衫,披在她的肩上,久保美惠扭头看他,健硕的上身,只套了件黑色背心,微微笑道:“我不冷,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杜慎行笑道:“可是我热啊,刚才喝了那么多酒,正好吹吹风凉快凉快!”

久保美惠顿觉心中暖意洋洋,轻轻靠在他的胸前,说道:“你说的那个笑话,是不怎么好笑,不过你能哄哄我,我就很开心了,以前我生气的时候,父亲和哥哥也是这么哄我的,可我并不知道珍惜,还经常跟他们斗嘴,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很后悔。”杜慎行抚弄着她的秀发,安慰道:“逝者如斯夫,你还这么的年轻,就不该总想着过去,要多往前看看,人生在世并不全是伤感,还有很多的美好!”久保美惠笑道:“我没有伤感,再怎么伤感,他们也不会回来了,我就是偶尔想想他们,想想从前的那些日子,慎行,我觉得你的出现,好像是上帝的旨意,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不会再振作,甚至我会卖掉久保集团,然后去个谁也找不着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自生自灭!”

杜慎行呵呵笑道:“不是吧,那么咱们的美惠小姐,岂不成了白毛女?”

“白毛女?白毛女是谁?”久保美惠没有看过这部样板戏,自是不知杜慎行在说什么,好奇的问道:“她难道就是躲起来不肯见人吗?我怎么没有听过,你快给我说说。”杜慎行觉得左右无事,便将喜儿的故事,从头至尾,声情并茂的说与她听,久保美惠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中间有一段,居然为了喜儿的悲惨身世,感触起来,最后得知喜儿和大春报仇雪恨,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是高兴的直拍手,杜慎行言罢笑道:“这都是样板戏,人编出来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久保美惠说道:“我知道是人编出来的,可是喜儿太可怜了。”

杜慎行笑道:“样板戏是当时的政治需要,打倒一切地主老财,还有你这样的资本家,自然要编得可怜些,否则怎么发动人民群众?”久保美惠问道:“你说,现实中间真有喜儿这样的人吗?”杜慎行想了想,说道:“大概有吧,艺术来自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旧社会的中国,确实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这个毋庸置疑,不过我认为样板戏的人物,太过脸谱化,也不是所有的地主老财资本家,都像黄世仁那样,再说时代不一样了,这些个样板戏,只能作为艺术欣赏,已经没有实际意义,如今这年头,杨白劳比黄世仁还狠呢!”

久保美惠不解,问道:“为什么杨白劳比黄世仁还狠?”

杜慎行哈哈笑道:“你没听过吗,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咱们公司那些客户,有哪个不做账期?尤其是国内的厂家,赖长喜每次去催款,难道不跟孙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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