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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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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阑珊兵败如山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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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淼的脑子里,迅速分析着当前形势,张波的怀疑不是没有可能,他们使用的这套无线电通讯加密,还是属于偏常规技术,普通犯罪分子当然无法窃听,但是遇到专业人士,想要破解也并非难事,那么对方是专业人士吗?如果是,己方从开始就失了先手,每个行动步骤都落在对方的算计中,一败涂地倒不令人意外了,所以,这次行动失败的根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过于托大,满以为运筹帷幄,请君入瓮,谁知道对方见招拆招,金蝉脱壳,弄得他们这群人疲于奔命,却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没捞着。

关淼闭上眼睛,尽力平复烦躁的心绪,试图揣摩对方接下来的动作,片刻,瞿然开目,又将目光重新投到机场区域图上,机场出入的主要干道已经封锁,所有来往车辆,都要接受荷枪实弹的特警检查,对方如果不傻,不可能选择那个方向,而那个女人逃往三号楼,接着有人破坏h15的监控设备,会不会就是想要制造一种假象,让己方产生错误判断,认为那里就是他们的出逃路径,如果是这样,毗邻路水河的c8c9方向就具有重大嫌疑了,厚厚的铁丝网固然难以逾越,但对某些“专业人士”而言,自然另当别论!

忽然,有人在通讯频道中报告,说是h15区域的几处探头,都被定向电磁脉冲破坏了,暂时无法恢复,附近也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迹,关淼顿觉有点紧张起来,他一边出门下楼,快步朝着c8c9方向跑去,一边问道:“张波,你现在到哪儿了?发现什么没有?”

张波说道:“我在地下停车场的上方,没有发现。”

周萍说道:“关队,我们搜查过了,更衣室里确定没有人。”

关淼说道:“所有的地方都搜过了?”

周萍说道:“都搜过了,衣柜,壁橱,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关淼说道:“那你留几个人”

张波忽然急道:“关队,我这里有情况,是那个”话音未落,“咔嚓”一声,已是消息全无,关淼大惊,叫道:“张波张波周萍,你留几个人继续搜索三号楼,其余人立刻支援张波,他很可能有危险!”紧接着,就听远远传来“砰”的一声,候机大厅里再次骚动起来,人们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全都起身四处张望,关淼却是听得明白,这是一声枪响,心中更是焦急万分,脚下开始一路狂奔。

关淼猜得不错,张波此刻确实碰上了麻烦,c8和c9区域位于航站楼的西侧,又高又长的铁丝网外面,便是宽宽一条路水河,河对岸即为高耸入云的仙子山,这里人流稀疏,地势空旷,除了偶尔几辆机场内部的大巴车和部分工作人员经过,普通乘客极少涉及这个区域,张波站在二楼阳台的背阴处,暗中细细观察,正与关淼等人通着话,忽闻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连忙掉过头来,发现是个空姐打扮的中年妇人,满脸笑容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妇人面色蜡黄,个子却高,目测足有一米七几开外,一对眸子倒是扑闪闪,水灵灵的,与她这样的年龄极不相称,张波心中一动,仿佛明白过来,刚刚叫了两声,那妇人已然出手,迅速将他衣领处的袖珍话筒摘下来,扔到地上,踩得粉碎。

张波知道遇上了劲敌,丝毫不敢怠慢,左手去抓妇人的右腕,右手伸到腰间掏枪,妇人眼疾手快,右手一缩一卷,不知使的什么法子,反将张波的左腕捏住,左手在张波右侧腋下掐了一把,张波直觉半边身子酸麻无力,握着手枪的右手被妇人举过头顶,空放一枪,妇人欺近身去,肘部连撞张波的胸口,看似不甚用力,张波已是嗓眼微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头晕目眩之际,手枪便即被人夺去,妇人将他的右臂反扭,张波顿觉撕心裂肺的一阵剧痛,二人所有这些动作,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张波连两个回合都没走过,就被对方彻底制服了,心中正是又愧又怒,脑后立刻被人敲了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关淼和周萍带着人赶到时,还没看到张波,就见一辆黑色越野车,呼啸着冲破铁丝网,穿沟越堑向着路水河边飞驰,关淼即刻组织人手追捕,霎时间,警笛四起,现场混乱不堪,为数不多的人群四散奔逃,周萍找到张波,摸摸他的颈脉,方知性命无忧,这才放下心来,便把张波交给旁边的曹金刚,自己钻进一辆驰援而至警车,跟着那辆黑色越野车追了下去,他们却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四散奔逃的人群中,有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人,形色慌乱的躲进储物间,关上门,对着镜子撕去脸上那层硅胶,露出纤嫩洁白的肌肤,接着换过便装,戴上墨镜,出门走向候机大厅。

十几分钟后,一辆雪佛兰赛欧驶至机场主干道的临时关卡,停车接受检查,开车的男人探出头来问道:“同志,凶手还没抓到啊,哎呀,星巴克那人死得真惨,我都没敢过去看,听说是被毒死的,是不是啊?”两名特警不搭他的话,低头看了看车内,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个年轻女人,看上去怯生生的,便叫那个男人打开后备箱,仔细检查过一遍,一名特警挥挥手,说道:“走吧,走吧!”男人哎哎两声,即刻发动汽车越过关卡,过了片刻,女人看着后视镜,说道:“冯哥,咱们为了杜慎言,代价是不是大了点。”

男人笑道:“不全是为他,我是要让关淼那条老狗知道,什么破案如神,什么足智多谋,什么路州公安顶梁柱,他就是个屁。”女人想着说道:“你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他。”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娜娜,我虽然恨他,但是他罪不至死,而且当年他逼我远走他乡,说到底,也是恪尽职守,只不过有眼无珠罢了,我跟你说过的,咱们中国人做事情,讲究师出有名,盗亦有道,为了达到目的,杀人不是不可以,却不能嗜杀成性,你受彼得的影响太深,可能暂时弄不明白,以后我慢慢再跟你说!”

女人问道:“你说不能乱杀人,那崔得望呢,他为什么该死?”

男人冷笑道:“他当然该死,我们已经给过他机会,他非但不思悔改,居然还想跑路,送他的那十六个字,自然不能说着玩玩,不杀一儆百,以后咱们办起事来,就会碍手碍脚,娜娜,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向来最佩服那些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就像大侠郭靖,还有乔峰,令狐冲也不错,就是油嘴滑舌了些。”

女人愣道:“什么郭靖乔峰?”

男人一拍脑袋,哑然失笑道:“这些都是金庸先生的小说人物,我忘了你没看过,以后有机会,我找几本给你看看,很有意思的。”女人若有所思,说道:“我虽然会说中国话,但是中国汉字我认识不多,也不知能不能看得懂!”冯坤说道:“放心吧,你本来就是咱们中国人,又会说中国话,学汉字一定很快的,等过些时候安定下来,我会请老师专门教你,最多再有个一年半载,你就跟普通的中国人没什么区别了,你难道不觉得,你来溯江以后,中国话说的比以前顺溜了许多吗?”

路水河畔,一段大理石的护栏,被撞断成了数截,关淼等人面色凝重的站在岸边,望着刚刚吊离水面的黑色越野车,车身损毁严重,驾驶室空无一人,今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以老鼠完胜而告终,对方阴招频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最后走为上策,溜之大吉,周萍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气力,偏偏就是没地儿使,肺都快气炸了,关淼心情更为沉重,甚至可以说是悲哀,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毕竟还是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虽然还有两三年,他才到法定退休年龄,可是经此一役,满手的好牌,被他打成这副惨状,他也无脸再居其位,恐怕是该让年轻人接手了。

关淼掏出香烟,颤抖着点了火,转身钻进吉普车的后排,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一口接着一口抽闷烟,周萍瞧他的模样,知道他这会儿比谁都要难过,有心劝慰,却不知从何说起,正踌躇不决,又见一辆警车开过来,及至近前,曹金刚从车上跳下来,大声问道:“周姐,有没有抓到人,关队呢?”周萍指了指吉普车,然后冲他摆摆手,说道:“人跑了,关队的心情不好,你说话注意点,咦,我不是让你照顾你张哥的吗?你跑这儿来做什么?”曹金刚说道:“张哥送去医院了,医生说问题不大,就是可能需要休养些时日,崔得望的尸体也被拖走了,我来就是告诉关队,抢劫崔得望的那个人,名叫郭本刚,是洧化区郭村村民,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欠了人家一屁股的赌债,这会儿就关在机场派出所里,他们想问问关队,要不要亲自审讯,还是提回局里?”周萍稍作犹豫,关淼听见他俩谈话,立刻起身,说道:“走,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机场派出所的问讯室,四五米宽的铁栅栏后面,郭本刚带着手铐,神色局促不安,极为慌乱,崔得望被人下毒致死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本以为最多是个抢劫罪,想不到竟变成杀人罪,看见关淼等三人走进来,急忙拍着铁栅栏,大声的喊冤:“我是冤枉的啊,我没有杀人,我就是抢东西的,我真的没杀人。”旁边一个警员怒道:“坐好,不准动,再动就给你戴脚铐。”关淼冲那位警察摆摆手,转对郭本刚说道:“你叫郭本刚?洧化区郭村的?”郭本刚坐了回去,点头称是,关淼又问:“你为什么要抢劫?是不是有人指使的?”

郭本刚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说道:“是是是,是有人指使我的。”

关淼问道:“那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郭本刚愣了一愣,随即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周萍大怒,喝道:“你刚才不是还说有人指使你的吗?怎么又不知道了?”

郭本刚委屈的说道:“是有人指使我的,可我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又没见过。”

关淼见他不像是在作伪,连忙拦住周萍,又道:“郭本刚,你慢慢说,把整件事情从头至尾说清楚,你要说实话,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们就没办法帮你,这桩人命案,很可能就落在你的头上,你自己想清楚!”郭本刚满头是汗,一边擦汗,一边说道:“谢谢警察同志,谢谢警察同志,我一定说实话,绝对不敢撒谎!”周萍再次喝道:“谁跟你是同志,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你撒谎没撒谎,我们自然听得出来,快说!”

郭本刚头上的汗,流得更多了,连连点头,说道:“我说,我说,大概两个月前,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是可以帮我还那笔赌债,条件是要我办件事,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暂时不能确定,需要我办事的时候,自然会打电话通知我,而且肯定是我能够办得到的,不会让我去杀人放火,我日他亲娘奶奶的,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敢答应啊!”

周萍说道:“嘴里放干净点,你那笔赌债多少钱?”

郭本刚说道:“其实也不多,就五万三千块。”

关淼问道:“你答应他们了?”

郭本刚说道:“起初我还以为谁在忽悠我,所以就随口答应了,心里也没在意,可是没想到,过了两三天吧,要债的真把那张欠条还给了我,还说从此钱债两清,你说奇不奇怪,这年头居然还有活菩萨。”曹金刚冷笑道:“只怕是瘟神吧!”郭本刚说道:“现在我当然知道是瘟神了,可那会儿我高兴啊,你们哪里晓得,这被人盯着屁股追债的滋味,真他妈的不是人过的,大年三十的都不敢回家!”曹金刚又道:“既然知道被人追债不好受,那你还赌博?”郭本刚苦着脸说道:“赌债赌偿,肉债肉还,我已经掉进去了,不赌还能怎么办?不是有句话说,从哪儿跌倒,就得从哪儿爬起来吗?”

曹金刚不禁莞尔,笑道:“说这话的人,估计要被你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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