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树叶飘飘。
季相宜练剑的时候很认真，每一次出剑收剑都十分用心，虽然没有舞蹈的优雅，但是却刚劲凌厉，与她看起来柔软娇嫩的体格并不相符。
曲清州又一次走到这个院落，又一次看到季相宜舞剑。
上一次，还是他们的初见。
不知不觉，场景重合，曲清州想起初见时，她穿着一身男装走过来，步伐轻盈，伸出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摸过，说话时的声音有点甜美，语气却有点调皮。
她说：“你真好看。”
曲清州不禁勾起嘴角。
但是下一刻，季相宜的剑忽然脱手而出，飞向曲清州！
曲清州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散，那把剑已经到来，只是同样到来的，还有季相宜。
她的速度很快，刚好在剑身划过曲清州颈项的瞬间握住了剑柄，剑尖刚好卡在曲清州的脖子前面。
曲清州脸上的笑容刚刚散去。
季相宜没有收剑，曲清州也没有动。
许久，季相宜歪头，“你都不害怕？”
曲清州笑了，“其实还是有点害怕，”顿了顿，“不然我就会脸色不变了。”
季相宜深以为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的剑同样也是脱手而出，从你的身旁略过，插在了树上。那个时候你也没有躲。”
“那次是因为距离太远。”
“那这次呢？”季相宜收剑入鞘。
曲清州沉默了一下，“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杀我。只要你不杀我，你的剑就不会杀我。”
季相宜站在那里，片刻之后上前，拍了拍曲清州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的信任。”
说完，她带着剑转身走开，没走出几步，又转身对他眨了眨眼，“站在那里，不许动。”
曲清州就真的没有动。
南歌从他的身边走来了，又走去了，非常不和善的眼神也在他身上射来射去，盯得他更不敢动了。
很长时间，才终于有了点动静。
季相宜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只是在看到她的瞬间，曲清州忍不住呆住。
季相宜穿上了女装。
与她相识的时间不短，但是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穿着男装的，开始时曲清州还有些奇怪，她既然要女扮男装为什么不伪装得更像一点，但是后来也明白了，季相宜的本意根本不是什么女扮男装，她只是图个方便。毕竟，女裳可禁不起她每天上蹿下跳上天下海的折腾。
但是这一次，她居然主动换上了女裳？
秋风吹过，天蓝色的裙摆随之轻轻荡漾，以往高高束起的发丝此时也分成两个丫鬟，垂下的发尾丝丝缕缕地被风拂起。
季相宜带着笑走过来，双臂一张，就再曲清州面前转了个圈，蓝色的裙摆飞快转动起来，曲清州几乎能够感受到带起的风吹过自己的衣服，少女的发丝几乎要从自己面前擦过。
他情不自禁伸手捞了一把。
什么也没有。
“好看吧？”季相宜的声音将曲清州的神思拉了回来。
“好看。”曲清州有点不自然地低头，摸了摸自己耳朵。
“今天我就穿这身了，怎么样？”
曲清州瞬间从那股不可言说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诧异道：“就穿这身？”
“对啊，怎么了？”
曲清州微微皱眉，“没什么。”
往日里小公主四处闲逛都忍不住要穿男装，今天他们就要出发回京了，她怎么反而换上了女装？
“那就这样吧，我要坐马车。至于你——”季相宜扭头看向南歌。
南歌立刻道：“已经为曲大人准备好马匹。”紧接着对曲清州道：“曲大人出身将门，即便不曾习武，骑马射箭总应该会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曲清州只能点头，“这是自然。”
此前曲清州已经正式卸任，可以和季相宜一同前往京城。
而季相宜也已经吩咐南歌去和陶小桃说清楚，他们不能带陶小桃上路。
然而，陶小桃还是拎着包袱跟过来了，一脸兴奋地站在旁边。
看到她，曲清州的脸有点黑。
“带我一个吧！”陶姑娘神清气爽，说话底气十足，再看不到一点腼腆的影子。
曲清州眨了眨眼。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南歌有点尴尬，不等季相宜发话就走上前去，“陶姑娘，我昨天已经说过了，今天实在不方便带你上路。”
陶小桃皱起眉毛，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季相宜，“真不可以吗？”
季相宜刚好坐上马车，先是看了看南歌，见后者点头，才好奇地看向陶小桃，“南歌已经和你说过了吧，我不能和你生孩子。”
陶小桃听到这话，表情一丝没变，“不生孩子也可以啊。”
南歌立刻就想起了当天她和陶小桃的那番理论，头有点大，只能期望陶姑娘不要在这个场合再和小公主理论一遍。
季相宜居然还认真想了想，摇头，“但是我也不能和你成亲。”
“没关系，只要你能和我......”陶姑娘脸上多出一抹红，声音也弱了点，有些羞赧道：“能和我那个那个......就好啦。”
曲清州很想捂上小公主的耳朵。
他就应该猜到，这个陶小桃一出现，一定就要用玷污小公主的耳朵！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
然而，小公主的眼睛却瞬间亮了，“你懂？”
陶小桃连连点头，“嗯，我看过好多本子的，女人和女人的也有！”
“我也看过！”季相宜向陶小桃招手，早把之前的“不要一起走”的话抛在了脑后。
陶小桃更是兴奋地爬上了马车，凑在季相宜身边兴致勃勃地说：“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季相宜满眼的好奇，“你和别人试过了吗？”
陶小桃想了想，摇头，“女人还没试过。”
“男人你试过了？”季相宜眼中满满的都是崇拜。
陶小桃也有点飘飘然，拍拍自己胸口，“当然！”
“什么感觉？”季相宜脑中很快闪现出许许多多宫廷绝不外传的秘本，但是她也只是看看，每次都要偷偷摸摸的，不小心被姐姐发现了还要被训。她就不明白了，都说周公之礼是人伦之始，干嘛一个个都跟防贼一样防着，窝赃一样窝着，今天难得接触到一个可以大大方方和她讨论的妹子，小公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至于什么不能一同上路的......暂时就别管啦。
“感觉嘛......”陶小桃回味一番，“开始的时候有点奇怪，后来......后来有点好玩，再后来......”在季相宜期待的目光中，陶小桃脸一红，“哎呀，反正很有意思啦，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我说不好的。”
季相宜拄着下巴沉思，“我要是真的找人试试......我姐姐会不会揍我？”
“你姐姐管得这么严吗？反正没人管我，我怎么喜欢怎么来。”陶小桃捧着脸笑嘻嘻地继续回味她的经历了。
季相宜有点气闷。
她第一次有点嫉妒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