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浪人岛。
“二当家,二当家!大当家来信了!”一个小喽啰抓着一只雪白的信鸽大声地喊道。
一个虎背熊腰的满脸疙瘩的壮汉靠坐在一张虎皮椅上,一左一右抱着两个身无遮拦白花花的女子,赤着脚,脚下还踩着一个丰腴的女人。
小喽啰进来后,看见这一幕,先是咽了一口口水,随即赶忙闭上眼睛,跪在地上,头低下,像一只狗一样爬着进来。
如果说,大当家是一条阴冷的毒蛇,表面上笑嘻嘻心里可能在盘算着怎么弄死你。二当家就是一只暴躁好色的野狗,稍有不顺心就会杀人。小喽啰的前一任就是因为多看了二当家身边的女人两眼,被戳瞎了双眼,绑在杆子上,风吹日晒,足足受了七日的苦才死去,直到一只只食肉的海鸟把他的尸体啄得不像样,才有人来给他收尸。
“去,把信取来。”二当家用脚踢了踢给他当人肉垫子的女人。
这丰腴的女人伺候了二当家很多年,深知他的喜好,听到命令就向二当家抛了个媚眼,然后也跪在地上,袅娜地朝那个小喽啰爬过去。
二当家看到那浑圆,心头不觉又燃起了一团火。他咽了口口水,双目赤红地看着那女人。
“给,当家的。”那丰腴的女子将手中的信鸽递给二当家的。
别看她现在在二当家面前如此卑微,可她凭着二当家的宠爱在整个浪人岛也没多少人敢惹她。她知道二当家好色,所以使尽浑身解数来诱惑他,她知道二当家一直想当大当家,可是又弄不过现在的大当家,所以只好忍气吞声当老二,于是,她就称呼“二当家”为“当家的”,把前面那个“二”给省了。这一来,她果然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宠爱。
二当家从她手里接过信鸽,然后一把将她的头按在胯下,她懂事地一上一下活动了起来。
信上用扶桑文这样写着:“船老大已死,拿下蓬莱港。这次我们干一次大的,将蓬莱港屠港,杀鸡儆猴。不用等我回来,速战速决。”
“好!让他们一直跟我们作对!这次终于可以报仇了!”二当家高兴地大喊。
二当家这么高兴也是有原因的:船老大在时一直找浪人的麻烦,蓬莱港附近的村庄设有“烽火狼烟”,一有浪人出现,村民就会点燃“烽火狼烟”,不管是深夜还是狂风大雨,船老大总会不辞辛劳地亲自带人来打浪人。船老大实力高超,一打起来直接就单枪匹马冲到浪人船上,先把小首领灭掉。浪人本就是些扶桑的小流氓小混混,没有经过训练,见首领一死就四散溃逃。
这种对付浪人的方法能成功的条件有两个:一是那些村庄离得近,船老大能及时赶过去,远一点的村庄就算船老大第一时间出发,赶到的时候浪人也可能已经离开了。二是船老大超强的实力,浪人中没人能打得过他,或者说那些影级的武士一个个都惜命,不愿意和船老大硬拼。
于是,就这样,船老大以一己之力庇护了蓬莱港及蓬莱港外的许多村庄,但同时,他也成了浪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东海郡郡守府。
“大人可想清楚了,此事对大人有百利而无一害。”一个白胡子老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此人正是水天会的陈香主。
“可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身披藏蓝色官袍的中年男人犹豫不决地说道,他就是东海郡郡守洪涛。
陈香主再次苦口婆心地说道:“东海郡连年受浪人侵害,可这蓬莱港却犹如世外桃源一般没有受到侵害。您说,这事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您恐怕......何况,这件事我只想让您袖手旁观,一切事情都由我们水天会来干,失败了也绝对不会牵扯到您,若是成功了那么以后我们水天会在东海郡的三成利就都归您。”
洪涛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茶,他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真的不会牵扯到我?”
“这一切都是‘浪人’干的,和您有什么关系?”陈香主一脸真诚地说道。
“那好吧。”洪涛大口地喝了一口茶,然后重重地说道。
“哈哈,既然如此,我的任务也完成了,那我就不再叨扰了。告辞。”陈香主使出浑身解数,说得嘴都干了才终于说服了洪涛,这让他松了口气,但同时也给洪涛打上了个“难成大事”的标签。
陈香主走后,一个年轻男子突然从一个隐蔽的地方走出来:“爹,您真答应了?”
“不然呢?蓬莱港抗击浪人的事情早已经传出去了,就算水天会不动蓬莱港,我也要动的。”此时的洪涛完全不像在陈香主面前表现的那样优柔寡断,很是沉着冷静。
“那你刚才还和他聊那么久,直接答应不就行了?”年轻男子疑惑地问道。
洪涛镇定自若地说道:“我若是直接答应下来,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们都想除掉蓬莱港,那么这件事就成了我们合作,大家谁也不欠谁。我踌躇了那么久才答应,那么就不是合作,而是他们求着我们办事。这两者,差别很大的。”
年轻男子恍然大悟,说道:“儿子受教了。”
洪涛点了点头,说道:“你弟弟痴心武学,一心想着闯荡江湖无心继承家业。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好好学,这份家业迟早都是你的。记住,守业最重要的就是小心谨慎。小心谨慎可能会让你做不成大事,可也能让你犯不了大错。”
话说李白在收了红豆为徒后,因为一直在车上的缘故,也没有教红豆什么功夫。叶长青在车上喝酒睡觉,两个人就在车上闲聊。
闲聊的过程中,李白也看出来了红豆内心很善良,只是不善与人交流所以才会显得那么刁蛮跋扈,他也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和自己年岁相近的徒弟。只是两人的关系却不像师徒,反而像是兄妹。
也不知怎么了,这一路上甚是平静,没再遇到什么刺客,一行人就这样无惊无险地来到了天都。
“这就是天都啊......”李白看着那高大的城墙惊叹道。
他第一次见青河县的县城,觉得那青砖堆砌起来的城墙真的高大,后来去了飞云城,觉得那用一块块光滑的巨石堆砌起来的城墙才是真正的城墙。
可如今到了天都,李白看着那一眼望不到边,高耸地像个小山坡一样的城墙,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只井底的蛙只能看到自己头上的一片天空,可等它跳起来,它的视野就开阔了,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它越跳越高,看到的自然也越来越多。等到它完全跳出来的那一刻,迎接它的就是另一片崭新的天地。
李白就像那只井底的蛙,如今他就要去拥抱那片对他来说崭新的天地。
这片天地对李白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可对叶长青来说,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十五年,他将自己流放,活成了乞丐模样,他像个平凡人一样嬉笑怒骂,把真正的自己深深地埋葬在心底。可越是接近这里,那个真实的叶长青越是蠢蠢欲动。
叶长青拿出余山送给他的葫芦,大口地将其中的酒喝完,然后随手将那葫芦一抛,抬头望天,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
空中不断飘着的小雪突然停下了,城门口的士兵提着长矛,谨慎地看着神情动作怪异的叶长青。
一葫芦淡酒下肚,那个被埋葬的真实的叶长青破土而出了。
那个站在大周之巅的叶长青,那个风华绝代的叶长青,那个孤傲不羁的叶长青......
“我叶长青,回来了!”
叶长青振臂一呼,霎时大雪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