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御史们以前从没有机会和高高在上的宋大人说过话。喜欢网就上
今听他这般温和地和他们聊天,倍感惶恐荣幸,更何况宋大人所言句句在理。御史们连忙附和应承,指责方芹乃是个虚伪做作,沽名钓誉之辈。
“偏偏就这样的人,名声竟比诸位这样的谦谦君子高。”
宋奚扫视众人,语气里有一种惋惜之意。
接着,他便和贾赦一同去了。
显然二位大人刚刚只是路过这里。
众御史们都很高兴宋大人亲口夸他们是谦谦君子。被宋大人这样才德非凡的高人,对于他们这些御史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奈何偏偏有方芹这个沽名钓誉的宵小之辈,碍他们的眼,玷污了他们这些真君子的名声。
他们凭什么被一个为求功名,不讲人性的小人给比下去。
“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你们呢?”粱乐云气愤道。
“就怕世人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还以为他方芹不过是简单的休妻而已,不妨碍他做清名一世的好官。”
“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让世人知道方芹自私丑恶的嘴脸。”
粱乐云主动表示他要召集他所认识的所有文人朋友,大家一起讨论批判方芹的事。他打算写几篇文章传出去,一定要让外头的人知道,他们御史台的人很不耻于方芹的行为。
众御史们纷纷附和,也表示他们要写几篇文章评论这件事。
“只是我们写完之后,这些文章该如何更好的传阅出去?”
“那些文人向来以御史翰林所文章作为典范。我们只需要把写好的文章放到御史大夫大人名下的邻家轩,自然会有人借阅誊抄。”有人出主意道。
众御史们纷纷附和,这主意一举两得,十分好。
也有胆子大的,直接问:“为何不把书放海纳百川?”
大家都觉得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谁知道朝廷哪一天会封了《邻家秘闻》,毕竟这书里的内容有些敏感,总是揭露贪官。朝廷现在明是非讲道理,却不代表以后会如何。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把文章放在御史大夫的铺子里更靠谱一些。
众御史们议定之后,纷纷召急文人朋友,准备明日休沐之时酣畅大辩一场。
而第七期《邻家秘闻》在市面上发售之后,早就引起了人们的热烈地讨论。文人各执己见,有支持方芹的,也有憎恶谩骂方芹的,两方对立,各自走极端。中间派有一些,但表达意见的程度不如这两派激烈。而今邻家轩和海纳百川,以及各茶铺书肆等等,都坐了满堂人,吵翻天。
下午的时候,贾赦和宋奚到了邻家轩。二人还不及下车,就听见书肆里的人吵得面红耳赤出来,斯文人也不斯文了,“腌臜”、“畜生”之类的脏话脱口而出。有几个还被气了出来,边走边骂。
“休两个女人罢了,既是不孝就该休,难不成留着祸害家人么。”
“可据书所述,这两名女子根本没有不孝之举,是方芹愚孝,对于母亲的话听之任之,随便休妻,逼得两任妻子没脸见人,只能去死,这与杀人凶手有何不同?”
“试问哪家斯文君子娶妻,会随随便便践踏女人名声,毫不讲夫妻情义,说休就休。这人好不好怎能全凭他一人说得算?那回头是不是他说我们杀人了,我们便就要顶着杀人的罪名被砍头!方家小妹何其倒霉,若非有个贪功名之意的兄长,她又何苦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此话刚毕,便有人立刻出来反驳。
大堂内吵个没完。
直到不知从那里传来一声“贾大人和宋大人来了”,众人才停了讨论,扭头看过去。
果然见二人并肩从从容容的走进了邻家轩。
众文人子弟忙冲二位大人行礼。
眼看着二位大人欲去二楼的雅间。
“宋大人,您对方芹之事有何看法?”鲁莽开口问宋奚话的正是明年准备科考的考生宋义。此人常爱跟人炫耀,他和宋奚是本家。这次他敢张口,也是因受了同伴们的怂恿,跟前长脸面。
宋奚一直是文人学子们追逐学习的榜样,他的观点自然很被大家所好奇。至于贾赦,大概因为名声太臭,直接被这些人无视了,再说贾赦本来就是被方芹参奏的对象,他的观点不用问其实也能猜出来了。
不过宋义开口之后,见宋大人冷冷地斜睨过来,看得他浑身一抖,吓得魂儿没了半个。宋义便在心里哭爹喊娘的后悔,恨不得时光倒流。
就在大家以为宋义这次要倒霉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宋奚开口,语调波澜不惊地对大家说了几句。
“夫仁、义、礼、智、信,他方芹哪一点做到了。对妻不仁,对妹不义,口说礼仪诚信,却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非大义便灭亲,此乃暴虐之举,若天下誉之,岂不荒唐,倒叫那些真正仁礼清廉的君子如何自处。”
众人一愣,忙行礼恭敬道:“大人说得极是!”
待二位大人都上了楼之后,大堂内的吵闹声也停了,众文人只纷纷附和研究宋奚的话,越琢磨越有道理。还有人甚至觉得,这个观点不能只有他们独享,一定要告诉其他人!
次日,御史台的人也加入其中,一同鄙弃方芹所作所为。
也便是在短短一天一夜的工夫,原本两种截然对立的观点全部归化一致,所有人都开始共同声讨方芹。甚至连打字不使的小老百姓,也晓得方芹不过是个舍人成己的诞妄虚伪之徒。
方芹因为要帮助穷人,一直简朴,故而他是想来不卖《邻家秘闻》的,也耻于去读那种书。邻家秘闻刚出来的时候,方芹因为带着两百文钱离京去慰藉生病的穷人,故而并不知情。
等他中午回来的时候,吃过饭,便有邻里委婉来问候方芹可好。方芹还只以为他们是引自己被罢黜来慰问,故而笑着表示无所谓,功名利禄他都看得淡了。邻居们佩服不已,直叹方芹果然非同凡俗,大人有大量。
方芹笑着谦虚应承,送走林军之后,睡了一觉,傍晚精神满满的便打算出门走一走,顺便慰问一下街上的穷苦。
方芹刚迈出自家的大门,就看见隔壁令居老刘,正要和他打招呼,便见老刘先前的瞪他一眼,便晦气的挡着眼睛跑了。方芹正奇怪老刘是不是遭了什么不幸,思虑自己要不要去关心的时候,方芹发现四周过完过得这些邻居看了他,都跟躲瘟神一样。特别是妇人,总要狠狠剜他一眼,才会罢休离开。
方芹不明所以,背着手上街,就见那些识得他的妇人都掩嘴唾骂什么,方芹听不太清,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好上前去问。好容易碰见一个他以前帮助过的卖豆腐的摊贩和自己打招呼,方芹忙上前去和他发牢骚。
“真不知道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好多人见了我便躲。”
“哎呦,方老爷您还不知道呢?《邻家秘闻》上写了你的事!”卖豆腐的老伯道。
方芹惊讶的张大眼,心里咯噔一下,回想刚才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原来是因为这个。方芹蹙眉:“不过是些毫无根据的闲言碎语罢了,我方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们编排报复!”
“闲言碎语?那大人到底有没有休妻两次,把人逼死在娘家?”老伯问。
方芹愣了下,他不想撒谎,只道:“我的确休过两任妻子,全因她们不孝在先。义绝之后,我与她们便两不相干,至于她们而今什么境况我当然不知道。”
“噢——”老伯一位深长的叹一声,赶紧切了一块豆腐,用荷叶抱起来,递给方芹。“方老爷快拿走吧,我也该收摊了。”
“这豆腐我不能要,您快留着卖钱。不过您今天这么早收?我看这余下的豆腐还这么多。”方芹纳闷问。
“家里有事,余下的做豆干便是。”老伯说罢,便急忙收拾好东西,挑着扁担去了。
方芹感觉到四处投来的异样目光,还以窃窃私语的嘲笑声,心里感觉不对。遂想着那老伯的话,事情多半是处在邻家秘闻上,遂打算去找个朋友借书,看一看那《邻家秘闻》到底是怎么编排他的。
方芹平时结交的都是些穷人,此时此刻他陷入污名之后,少数还肯信任他的也是穷人。但这些人多数不识字,只是道听途说一下话转达给他,方芹只知道满大街都在传他休妻还有逼迫妹妹嫁给穷汉的事儿,至于书中具体细节他尚不知情。
方芹想来想去,遂去求昔日的同僚梁乐云,不想却被臭骂一通,驱赶了出来。方芹倍感屈辱,羞愤至极,当即就想要去衙门状告《邻家秘闻》污蔑他,却被方母给拦下来了。
“傻孩子,你刚被罢了官,此时最该本分处事。那京畿府的府尹是谁,宋奚,你在御史台顶头上级的挚交好友。官官相护,你又能如何。你若去只怕会被白白打了板子抬回来了。而今你清名在外,会有几个真信这些谣言,等过几天风声就过去了,清者自清,你怕什么。”方母劝慰道。
方芹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人爱怎么说他就怎么说。
总归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善事,实实在在帮助的人数也有千余,这些人总归是清楚他的人品如何,帮他好好正名。
翌日。
方芹想想还是放心不下,去求葛青来。葛青来是御史台种最本分老实的一位,他听说方芹来了,本是不愿见得,打发小厮赶他走。谁知他出门时,却还是被葛青来赌个正着。葛青来,拉不下面子,只好把书给了方芹。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拿了这书后,你休要再来找我,以后再见也当不认识你。”葛青来最后看了方芹一眼,涨红着脸,咬了咬牙道,“我耻于和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伪君子为伍!”
方芹愣了愣,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最不起眼的葛青来看不起。待他反应过来,想反驳回去的时候,葛青来早乘车去了。
方芹咬着牙,狠狠地捏着手里的这本被人施舍而来的书,脸火辣辣的。他气得丢了手里的邻家秘闻,转身就去。过往行人见状要去捡,方芹忙喊,又折回把书从路人手里抢了回来。
“要不要脸啊,你丢了,人家捡起来你又抢,有病!”路人朝方芹啐一口,才离开。
方芹气得脸涨成了猪肝紫,最终抓着书跑到一处没人的小巷,便翻阅起《邻家秘闻》。他倒要看看上面瞎写了什么,等会让他定要去告状。京畿府不能告,他就去大理寺告……
方芹逐字逐句读起来,越读速度越慢,手越开始发抖。这著书人到底是谁,为何把他家里的那点陈年旧时都翻了出来,好些记忆他都已经模糊了,看了这上面的描述才会想起来。还有这书上面有关于匿名者甲乙丙丁提供的证词,说话语气怎么这么眼熟,真好像是他当初在南州城做县令时用得那批人。
还有关于她妹妹嫁进的纭纭村的村民供词,有一句“二老狗的”骂人话,正是纭纭村内的村民最时常爱说的骂人花。可见这《邻家秘闻》是真的有去纭纭村和南州城调查过。
方芹便是不想承认,心里隐隐感觉的出来,这书上那些匿名人所言的关于他的事都属实。方芹是不甘心的,他不信抓不到《邻家秘闻》的错误,告他们一个诬陷。奈何他从头气愤地粗喘气看到末尾,就没有看到一句擅自论断的话,陈述的见闻都十分真实,所有的调查都在只是描述真实的情况。关于一些匿名人提供的过激言论,他们还会在之后特意注明“个人言论许有偏颇”的话。
方芹脸色惨白,靠着墙一屁股坐在地上,紧闭着双唇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从不觉得自己错了什么,一切都照着规矩礼法,为的是大公正义,他问心无愧。可不知为什么,不说别人了,连他自己看了书上的内容描述,都有些开始质疑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你们听说没有,那些御史们都写文章批判方芹轻贱女人不是东西。”
“本不是东西,还自诩是什么清官,什么君子,君子能干出欺负女人的事儿,丢不丢人。三个妻子,两个逼死了,最后一个聪明点,晓得去庙里躲着,可到底是做了三年活寡。”
“这方母是不是有毛病,能把儿子养成这种货色,我看这对母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芹听这话,急忙其实冲到巷口,看见是三个书生满脸笑嘻嘻的议论。
“你们闭嘴,我不许你们说我母亲!”方芹冲他们吼道,“有什么冲我来。”
三名书生起初好有点懵,随即听这话,方知道这人就是方芹,哈哈笑起来,指着方芹的鼻子,骂他伪君子不是东西,装了这么多年清廉大义之人是在叫人恶心。
方芹羞愤难当,听到激动之处,脸红脖子粗,让他们快滚。
书生们偏偏就不滚,嗤笑道:“你当你是什么狗东西,凭什么要我们滚。我们又不是你娶了便可以随便拿‘不孝’罪名打发的媳妇儿,我们也不是你说打发就打发的小妹妹。”
“一个大老爷们,靠负弱女子而活,臊不臊得慌。你既然瞧得那光棍穷汉救人品质高尚,你怎么不自己嫁,你逼你妹妹做什么,你妹妹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投胎到你们方家。不知道她死得时候,是不是要化作厉鬼找你呢!”
“闭嘴!闭嘴!”方芹捂着耳朵大吼。
他越大声,反而吸引越多的人来围观。
三名书生忙介绍方芹的身份。
百姓们之中,妇人表现的最为气氛,抓着烂菜叶子就远远地打过去。
“我们女人都不值钱了,随你们男人作践。你不问问,这天下的男人那个不是女人生出来的。”
妇人们义愤填膺,有的甚至气到阔绰起来,直接把鸡蛋搭在了方芹的头上,啪啪啪一个接一个听着响,看着黏糊糊地蛋清蛋黄念在方芹的脸上,便感觉特别爽快。
卖鸡蛋的男人看不下去,忙来拦着道:“可省一省,我帮你们泼大粪,这蛋留着给孩子们补身体也比打那么个烂人强,不值当。”
烂人……
烂人……
烂人……
这些百姓竟称呼他为烂人。
方芹耳朵嗡嗡地鸣叫起来,天旋地转的,他听不到四周的声音,抬手看苍天,眼睛隔着黏糊的蛋液,依稀可见天上刺眼的太阳。
方芹大笑起来,伸手朝着天空。
“这人是疯了!?”百姓们议论。
“啊——”方芹似叫似笑,跪在地上,奇怪的哭笑一阵,终于痛苦地大喊,“我方芹一生清名,全被《邻家秘闻》给毁了!我不甘心!”
“去你的不甘心!”
妇人们纷纷挥洒手里的东西。
方家人到深夜,寻遍了半个京城,才在一条小巷内找到方芹。人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满身挂满了脏东西,连五官都分不清。方母放心不下,跟着乘着马车来找,她见儿子这幅样子,抱着儿子痛哭起来,对自己当初的行径懊悔不已。
当初若非她嫉妒儿媳夺走了自己的儿子,总是刁难儿媳,挑拨儿子与儿媳之前的关系,逼得儿子休了儿媳,想来她的儿子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方芹被搀扶回去,清洗干净之后,意识仍然不清晰。
当晚,方芹便打算留书自尽,得幸方母发现及时,老泪纵横的把他哭了回来。
“要死,也该是我老婆子死,待我留书一封,把罪名都拦在自己身上,你的清名就必能回来了。 ”方母叹道。
糊涂的方芹被这个消息刺激的清明一些,忙连滚带爬的来给母亲赔错。
方母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她抖着手,摸了摸跪爬到她跟前的宝贝儿子,“乖儿子,我们离这个是非之地远些,好不好?”
方芹木讷地连连点头,眼神空洞的像个木偶一般。对他来说,名声没了,比命没了还要令他痛苦。他早已经丧失活着的意义了,这之后能让他苟延残喘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的母亲了。陪到母亲终老,他再去死。方芹叫人连夜收拾东西,第二日赶早就和方母坐了马车离京。
方家人就这么狼狈地跑了,掀起一波满城对其的谩骂的浪潮。人走了,为何反而被骂得更凶?
因为方芹只顾着带着自己的母亲逃跑,却忘了人至今仍还在城外尼姑庵的第三任妻子贺氏。
贺氏得了消息后,回到京城,便递交诉状到衙门,请求判和离。衙门倒也干脆,立刻给了贺氏的答案,并将方家来不及出售的宅院也判给贺氏作为补偿。后来,城中有不少媒婆要为贺氏说媒,发誓要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求个好人家做归宿。
方芹一事,让人更加明白甚为男子汉大丈夫的责任不仅仅是忠君孝顺,同时也要保家。君子的仁义礼智信,不改只对外,对妻子也该仁和温柔,只有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夫和妻柔,才是正经人家的夫妻相处之道。
再有,进来京城媒人的活计越来越难做了,一门亲事定下来的速度要远远满于往年,特别是一些稍微富足讲究点诗礼的人家,都不愿意随随便便见了人问了家世觉得合适就得定亲了。男方要查察,女方也要考察,彼此暗地里互相摸查清楚了,才肯定下嫁娶时间。当然有些人家,不太相信自己自家浅显的调查,便会托人帮忙深入调查,于是京城内就由此多了一个专门做婚姻调查的行当——千里姻缘调查坊。
这铺子据说是《邻家秘闻》著书人所开,其调查水准和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值得人信服。铺子才开张小半月,就已经接到了十几个客人的委托,盈利数额远远高于媒婆行当。
虽说最终的调查结果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委托人终究是庆幸能有此举,不然把自家孩子一生葬送了,才是他们真真忧患不回来的。
宋奚听说贾赦又开了这么一个搞姻缘调查的铺子,针对他佩服不已,“我发现你这脑袋里装得,总是和别人不同,而且什么事儿到你手里似乎都能跟钱挂上钩。”
“谁会跟前有仇,钱能做很多事。”贾赦道。
宋奚笑,“你要这么在乎钱,当初皇帝拨给你钱的时候,你为何还不愿意要。 ”
“我只喜欢刮富人的钱,国库里的钱如果都用在国家大事上,拿着心亏。”
这时候猪毛进门,送了一封信来。
贾赦问是什么。
猪毛道:“方正路说,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奉了,在城西的秘闻轩收到的,是同一人的笔记。”
第十张?
如此执着的送信爆料,难道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贾赦便打开瞧,轻笑了下,难不得方正路等到第十封信才拿给他看。果真是一封无聊的举报信,信中举报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贾赦把信放下,打发猪毛告知方正路,不必介怀。
宋奚把桌上的信取来看,上面讲了贾赦纨绔无良,忘恩负义。一件是贾赦好色纳小妾,一件是他苛待世交之子,不给资助。
“有眉目?”宋奚问。
贾赦嗤笑,“内容前轻后重,前面寥寥几笔带过,没有具体细节,后面的则不同,交代的时间地点还有涉事人更为细致。虽然没有明确暴露这位被苛待世交之子的身份,但很明显的就能看出这就是说的孙绍祖。”
“孙绍祖。”宋奚跟着念了一下,“可是已故兵部侍郎孙林的孙子?”
“你竟然知道。”贾赦叹。
宋奚浅勾唇,“并不认识,只是年少时曾听父亲提过一次此人的名字。”
贾赦冲宋奚竖大拇指,这记忆力也没谁了。
宋奚:“别笑话我了。和你说个正事,你说你的生意是刮富人的钱,我应该算是富人了,你的姻缘坊应该可否接我的生意?”
“你儿子才八岁,就要定亲了?”贾赦心知肚明宋奚指什么,却偏这样问。
宋奚摇头,承认是自己,要调查贾赦。
“亏得你能想出来让我自己调查自己的法子。”
“没人能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所以我这是最聪明的法子。”宋奚转身坐在案后,提笔把自己想知道的内容都写在了纸上,递给贾赦。“回一条十万两。”
贾赦数了数,这上面有二十条,无非就是问他一些爱好,喜欢食物,看重的人之类的普通问题。
“你这么有钱,出手就二百万两?有点不信。”贾赦见宋奚要说话,再嘱咐一句,“库房里的可不算,你已经给我了。除此之外,你还能拿出二百万两,我再考虑。”
宋奚愣了下,然后垂眸默默拿着算盘算了算,“还有一些庄子铺子,加上祖上留给的产业,应该够……”
不及宋奚的话完毕,贾赦把已经写好的纸张送到了宋奚的面前,“开业优惠,免费送你的。”
宋奚瞄了眼纸上“最心悦人”那项后面的答案,缓缓地抬眼看贾赦。
贾赦一遍屁股坐在桌案上,按住了宋奚的双手,倾斜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宋奚,他嘴角扯出一个看似很随性的微笑。
“知道答案后,开心么?”
宋奚深切凝视着贾赦的眸子,病没有说话。
“等年后。”贾赦拍了拍宋奚的脑袋,便从桌案上下来,抽回那张纸,焚烧了。
“没看完。”宋奚道。
“忽悠谁,你过目不忘。”贾赦把正燃烧了一半的纸丢在了铜盆里,不及他转身,就感觉身后有个厚实的胸膛撞在了他的后背。接着,贾赦便觉得耳根有炙热靠近,有些发痒。
贾赦微微偏头,反而把他白皙的脖颈展露无遗。宋奚仅仅抱住贾赦,把头埋在了贾赦的而后,狠狠地吸一口气,好似要把贾赦身上的味道都狠狠地抽走一般。
贾赦身上只是普通熏衣用得苏合香,但在宋奚闻起来,却是一种异常好闻的淡淡地香味,引他深陷,让他欲罢不能。
怀中人明明和他一样是个大男人,只比他稍微矮三个指头的宽度的罢了,可此时此刻,宋奚却很想把他揉在心里头,牢牢地困住。宋奚把唇轻轻地贴在贾赦的耳后,浅浅的一下一下吻着,亲到耳际时,便忍不贪婪地得要更多,微微张唇衔着贾赦的耳垂,用舌头裹着,喉咙浅动,身下便传来一阵燥热。
宋奚清晰可见贾赦两腮腾起的红霞,还有他微微绷紧的身体。宋奚微微离开他的身体,只抓住他的手。
贾赦缓了缓神儿,才转头笑着对他道:“控制的很好。”
宋奚看眼贾赦,虽然这是贾赦难得给予他的夸奖,可此刻他却不怎能高兴起来。他看了眼贾赦那张诱人心扉的俊脸,便忍不住别过头去,难以看第二眼。
宋奚回到桌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
贾赦:“茶冷了。”
“正适合我。”宋奚喉咙动了一下,凉茶下肚后,再抬眼去看贾赦,目光不自然落及在他绯色还未褪尽的脖颈,又一凉茶下肚。
后来,宋奚干脆把一整壶喝了。
贾赦则像个没事儿一样,坐在案后整理资料。近来有不少各地上报来得消息,其中一条还是有关齐王和容太妃的。
说是齐王一行人马赶路至一处村县的时候,齐王的毒瘾发作,容太妃偷偷命人买来的阿芙蓉用尽了,在乡村野处,她也找不到可卖这种昂贵禁药的店铺,遂只能叫人看紧齐王,夜里流泪听着齐王痛苦地喊叫哀求。岂料后半夜齐王看着他的下人睡着的时候,跑出了驿站,满大街找药铺,找人问要阿芙蓉。
因《大周朝闻》的关系,大家都知道阿芙蓉的坏处。而今见这位衣着富贵大爷要这种东西,大家都猜出他是成瘾了,忙规劝他,也有人要先抓住他,把他送给衙门再说。齐王见这些刁民要抓他,还以为他们要谋害自己,就疯狂地跑起来。最后齐王人跑到那里,也没有人知道、
容太妃知情后,命所有随从彻夜查找。还是在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村民发现烂泥塘子边上有个头朝下躺着的贵族老爷,报了案。经齐王府下人辨认,的确是齐王没错。烂泥塘子不深,里面的水只及到膝盖,齐王摔倒的地方,两只脚还在岸边,是干得。应该是头朝下甩的时候晕了过去,又或者是毒瘾发作神志不清,体力不支,总之便是这样意外地淹死了。
官府上报的消息还没有递到京城,贾赦却先收到了。这个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诉皇帝,贾赦不拿准,便问了宋奚。
“说,保不准你还能记一功。”宋奚道。
贾赦这才想起来,过两日便是双十二,恰逢太后千秋。齐王好歹是太后的侄子,这丧事儿上报,应该会暂时被皇帝押下来,以免影响太后过寿的心情。
贾赦便写了奏折,叫人立刻送进宫里去。安排完后,贾赦便抬眼看向宋奚。却见宋奚懒懒地翻着桌上的杂记,另一手则托着下巴,眼睛根本不在书上,也不知看着什么发呆乱想。
宋大人也有痴痴失神地时候。
贾赦无奈地笑了笑,命人备了热茶,亲自给宋奚断了过去。他没有直接放在桌上,而是手端着直接送到宋奚的面前。
宋奚愣了下,看眼贾赦,才浅笑着把茶接了下来,喝一口。
“唔——”宋奚蹙眉,“姜茶?”
贾赦:“大冬天的,你喝了那么多凉茶,容易受凉落病,喝这个驱寒。”
宋奚点了点头,喝光了他最讨厌的姜茶。而后他便拉住贾赦的胳膊,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门外又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宋奚死抓着手,看着贾赦没动。
贾赦无奈之下,让猪毛就在门外汇报。
“老爷,市面上出了假的《邻家秘闻》。”
宋奚只好松了手。
贾赦随即便从猪毛的手里接过一本青皮书,上面“邻家秘闻”的四字印花与原版的十分雷同,但自己分辨,就可辩其印刷更粗糙一些,印花也有多处不对的地方。贾赦翻了翻内容,跟《邻家秘闻》第七期的内容全部雷同,但原版书里刻着三页图案的广告没有印。
贾赦不禁嗤笑,这倒有趣了,他的《邻家秘闻》出盗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起来清鼻涕直流,发热,感冒了,orz,
都知道什么是雪上加霜的意思么么么?就这意思。
今天码字换了个新姿势,两鼻孔塞着纸团子,感觉像是变身了一只努力摆脱懒惰通过直立码字来辛苦赚价钱养家的猪?
写个文,跟巴拉巴拉小魔仙一样,还能玩变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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