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韩致远一度想搁置手头工作,回客厅制止某人的猖狂之词。
他陷入深思,究竟是谁让她无法无天,连看人脸色都没学会,最后发现既有她父母包庇,也少不了自己推波助澜。
归根到底,他和她一直都如此相处,从小打打闹闹,却没真翻过脸,难怪毫无知觉。
咚咚咚的切菜声传来,哪怕看不到动作,都能听出快、准、狠,带着剥皮剔骨的气势。
楚弗唯抬起头来,刚想吐槽韩致远备菜时火气好大,又觉得自己光吃不干还挑剔,着实有点讨人嫌。
倘若他的下厨习惯就这样,她现在蹭饭吃,老实闭嘴最好。
窗外灯火璀璨,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桌,再放上两副餐具及饭碗,平添人间烟火气的温馨。
韩致远到家后就没张嘴,现在终究是破功,唤道:“吃饭。”
他犹豫片刻,怕楚弗唯腿脚不便,打算去客厅搀扶她。
谁料对方聪明极了,竟单腿就跳着过来。
楚弗唯在展厅内不敢乱动,生怕父母又要大惊小怪,在家却轻松地蹦蹦跳跳。她望着三菜一汤,震撼道:“还真像模像样,不愧是留学生。”
白菜粉丝煲汤汁微白,撒上绿色的香菜点缀,看上去鲜美诱人。桌上的菜都较清淡,但花样格外丰富,同样令人食指大动。
韩致远没答话,将盛满米饭的碗放到她面前,便慢条斯理地夹菜用餐。
楚弗唯兴致勃勃地品尝一遍,发现他的厨艺竟不错,不比别墅的家厨逊色。
看来海外经历磨练人心,每个中国人出去学习一圈,别管专业课有哪些,都能点亮隐藏的料理技能。
她愉快道:“你明天叫下家政吧,如果睡醒没消肿,我就待家里算了。”
今天是特殊情况,两人提早回家,韩致远明天上班,她就要自己管饭。
“我晚点联系。”
“不要忘了让她买菜,我可能得在家吃饭。”
“不会忘。”韩致远道,“我明天居家办公。”
楚弗唯一愣:“为什么?”
“你现在的状况,有可能离人么?”他镇定地挑眉,“或者你想看你爸妈带着一群人来。”
“……”
楚弗唯脑补完场面,确认不能惊动父母,不然势必搞得很夸张。她声音放缓,软言相劝道:“你可以去上班,也不要叫他们。”
韩致远公事公办道:“我答应了,要照顾你,就不能食言。”
“但你光这一下午,累得话都变少了,不然叫家政留下吧。”
韩致远不料对方察觉异样,他眉头微跳,抬起眼睨她,淡声道:“我不是累得话少。”
他是被她气的。
“那是什么?”
楚弗唯眨了眨眼,天真烂漫地调侃:“你只是海城阔少,天生沉默不爱笑?”
“……”
有一瞬间,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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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年年致远觉得跟她较劲的自己愚蠢至极,他都被她气晕倒地需要抢救,她说不定还当做开玩笑,不知道该不该拨120。
但这件事也不能单纯责怪她,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他早就知道楚弗唯和程皓然的关系,看见两人说笑,也不代表什么。
即便双方真有什么,他也没有任何身份、立场或道理,能够为此动怒。
无端怒火惹人烦躁,更可气的是,心火寂寥燃烧,没人察觉光亮。
那抹灼痛只在他心底刻痕,在白纸黑字的合约面前,爆发出火星都显得可笑。
饭后,韩致远将饭菜及餐具收进厨房,简单地处理一番,等明日来人打扫。
楚弗唯乖巧等候韩致远忙完,她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趁他从厨房出来,抓紧时机,提出诉求:“我想洗澡。”
韩致远望向她的右脚,质疑道:“现在?”
楚弗唯误以为他嫌麻烦,忍不住蹙眉,理直气壮道:“你不是要照顾我吗?”
她也不愿求人,无奈情况特殊,自己光荣负伤。
“……”
韩致远骤然语噎,他呼吸停滞片刻,迟疑地反问:“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种照顾着实过火,他一度怀疑她没心没肺,甚至不把自己当异性了。
“我想洗澡。”楚弗唯好声好气地解释,“你帮我调整一下花洒,我把脚放外面,坐在浴缸旁边,就能自己洗了。”
“……哦。”
两人最后选择楚弗唯房间的浴室,柔和灯光如日曛,将浴缸照得微黄。……
两人最后选择楚弗唯房间的浴室,柔和灯光如日曛,将浴缸照得微黄。
韩致远探身调整完花洒位置,在地面铺上防滑垫,又将淋浴间的瓶瓶罐罐搬来,算是帮楚弗唯收拾出一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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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年年楚弗唯望着满地狼藉,感慨道:“有事,摔得稀里哗啦,你高兴不高兴。”
韩致远原本就怀疑她在浴室滑倒,他听闻此话,露出了忧色,当即握住门柄:“我看看……”
噼里啪啦的水珠箭矢般落下,砸在玻璃门扉上嗒嗒作响。
楚弗唯听见门柄响动,她眼疾手快地泼水阻止,恼羞成怒地喝退对方:“看什么看!给我出去!”
“……”
韩致远闻声,他身躯微僵,窘迫地松开门柄,暗叹她还是有男女意识的。
片刻后,楚弗唯沐浴结束,换上干净睡衣,又将换下的衣物藏进洗衣筐,这才呼唤韩致远前来帮忙。
她站在防滑垫上缓缓起身,打算绕过湿漉漉的地面,移动到卧室。
韩致远一进浴室,潮润空气就迎面而来,夹杂柠檬般的花果香,似有若无地笼罩每个角落。
他扶着楚弗唯往外走,只觉得自己在此处停歇片刻,就被她暖意和气味浸润透了。
楚弗唯专心致志地向前走,生怕自己半路跌倒,倒霉地加重伤势。
韩致远的目光却不敢在她身上停留,总感觉凝视她被水润泽过的脸庞,都容易显得狎昵和冒犯。
卧室内就正常得多,闷热雾气散去,心跳不再失序,意识随之清醒。
他离开浴室后,看见她去拿手机,提醒道:“头发吹干再玩手机。”
楚弗唯含糊应声,下意识地检查手机,不料却看到工作消息。
接下来的两天,她没办法去公司,安排甘姝瑶处理一些事情,对方刚刚发信来咨询细节。
但楚弗唯忘记此事的来龙去脉了,不记得程皓然有没有发过邮件。
她一边回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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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年年缄默无言,但雪崩爆发之时,依旧是山洪猛势。
强压的不爽彻底爆发,如积雪轰隆隆地崩塌,听起来声势浩大。
韩致远一直说服自己,她的性情随心所欲、不拘小节,不是时时刻刻关注细节的人,但亲眼目睹她跟旁人言笑晏晏,抓紧一切机会跟对方交流,任凭他有再好的骗术,这下都骗不过自己。
他给她发消息,她反手回个“1”,换别人就彻底相反。
楚弗唯面对指责,高声争辩道:“我哪有,而且你怎么好意思开口,明明你也总对我冷脸……”
韩致远转过头来,直直地望向她,音色逐渐发闷:“因为这样你才会理我,不是么?”
楚弗唯一愣。
他眸色漆黑,如夜里漂浮渔火的深潭,声音像是被冰雪淬过:“不然你平常什么时候看过我?”
从小到大就是如此,倘若他不冷言挑衅,她永远都爱答不理,唯有被激起胜负心,双方才纠缠一会儿。
画展后,韩致远不是没想过致歉,但楚弗唯向来就有脾气,对他态度依旧没好转。他自小接受低调内敛的教育,自然想要化解隔阂,不知不觉关注起她,逐渐领悟她的真实性格。
年幼的楚弗唯对大多数人没兴趣,眼睛就只能瞄到比她厉害的那些人。谁要是比她强,她就会冲过去,摩拳擦掌要击败对方。
因此,他放下一些小诱饵,钓到了骄傲的鱼王。
但程皓然的出现,击败陈旧的准则。
韩致远在同学聚会上得知她恋爱,不亚于颠覆对她的过往认知,陷入茫然无措的境地。
这是一种可怕的失控感,他并非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对他的排斥和反感或许是真的,他认为跟她心有灵犀,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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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年年,总是无法控制情绪,被他默不作声的叛逆激怒,无缘无故也被搅动出两三分委屈。
她琢磨不透情绪的源头,也克制不住心潮的波动。
不知何时起,她和他就像在照镜子,但凡有一人生出情绪,便会映照到另外一人。
“韩致远,你真以为我穷酸到,几个臭钱就能打发?”她咬牙,“恒远股份算个屁,换别人硬塞,我还不要呢!”……
“韩致远,你真以为我穷酸到,几个臭钱就能打发?”她咬牙,“恒远股份算个屁,换别人硬塞,我还不要呢!”
“你少跟我武武喧喧,搞得像我欺负你一样,你这辈子就是欠我的!”
说到最后,楚弗唯气急败坏地道德绑架,她的声音洪亮,声线却在发颤,如被混乱拨动的琴弦,稀里糊涂也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倾泻而出。
或许,她和他永生都在互相刺激、彼此伤害,如同抱团取暖的刺猬,你扎扎我、我扎扎你。
屋内再无其他声响,唯有她的话在回荡。
漫长的寂静后,一言不发的冰雕动了,如被早春微风唤醒,不再回避她目光,重新跟她面对面。
“那要怎么打发你?”
她酣畅淋漓的愤怒,非但没有将他刺伤,反而让他活了过来。
绝望不是面对空谷呐喊,而是呐喊完后毫无声响,但她现在给予了回声,甚至丝毫不逊色于他。
喊声远去,微风袭来,隐匿的欢欣就如嫩蕊在谷底绽放。
韩致远指尖微麻,强压紊乱的心跳,自嘲道:“股份都不行,欠你这么多,真给你做奴隶么?”
她眸光微闪,赌气道:“……对。”
下一秒,他唇角漾起笑意,似如释重负,似无可奈何,终将细雪融为春水。
“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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