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舒浅回到房间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她握着银色的十字架,双眼迷离的看着上面的红色宝石,随即闭上眼将它放在了胸口。那里激烈的心跳仿佛在对它说,欢迎回来。
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因为上面全是血,之后就是去除一下气味,再打开门窗上的插销。正事干完,她便躺在床上准备小睡一会儿,说是小睡,其实就只是闭上眼躺着罢了,硬要说的话……
是装晕!
没过多久一个脚步声响起从远处向她靠近。那人脚步轻盈稳健,她猜来的是山寨二当家。这个时间点,他怕是已经知道山洞里的混乱了,这是来找她算账呢。
啪!
即便有些防备,洛舒浅还是被这一声吓得心肝一颤。门被凶残的打开了,甚至开到极限后,还在弹了几下。
那她要不要醒呢?再等一会儿吧,她现在可是个病人。反正她熬了一晚上,还有些疲惫。
紧接着不远处瓷器碰撞的声音,不详的感觉涌上了洛舒浅的心头,不会是茶壶和茶杯吧,是要拿凉茶泼她?
和她内心所想的画面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就是,二当家直接使用了茶壶,微凉的茶浇在了她的脸上,其中还有茶叶赖在她脸上不走。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是时候醒来面对这一切了。不过她不擅长演戏,只能希望这位二当家情绪激动,看不清细节,可以让她蒙混过关。
目标是“地牢”。没错关押少女的地牢还没有被找到,真是非常奇怪,山寨、山洞,还有哪里可以藏?难不成还有机关密室?
“云丹清在哪儿!”他沉着脸,双目腥红,仿佛一个要吃人的恶鬼。但洛舒浅并不害怕,反而慢悠悠的穿上了鞋子,反问他:“你是谁,和云大夫关系很好吗?”
他不做回答,只是一味的怒吼,没有理智的咆哮着,“她在哪儿!”
“云大夫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他越是激动,洛舒浅就越是冷漠,她透过镜片直视着那双眼睛。
真是毫无生气的双眼,仿佛被什么吞食了灵魂。
“别装傻了,她一整天都在你这里。”
“那又怎么样。云大夫是个成年人了,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管不着,”洛舒浅看着他,“同样的,你也管不着。”
这一句话成功惹怒了二当家。
云丹清是他的!他不允许别人触碰,更不允许任何挑唆!就算他不要了、杀了也不行!
只见他双手握拳,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怒摔茶壶,瓷片和水四散开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挥拳见血。
可他不能。他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因为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个女人都承受不了他一掌。
他得让这个人活着,因为她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上品”,是要交给上面的祭品。若是还能得到上面的赞赏,是最好不过的。
可是云丹清……
是他更想得到的东西。
无论她是美丽的样子,还是那高冷的性格,眉眼、嘴唇、双手……都是他最爱的样子。
除了云丹清,再也没有人更像“她”了。他不想再将“她”给弄丢了,“她”只能是属于他是。她们都只能是属于他的……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就凭她自己还带着个拖累,能逃多远,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是逃不远的。对,没错,他得快点去将她捉回来,没错!得快点!快点……
他一刻都不想浪费,“来人,把她抓进地牢。”……
他一刻都不想浪费,“来人,把她抓进地牢。”
洛舒浅一怔。
啊这……这就把她丢进地牢了?这么简单,她真的能去到她想去的地方吗!真的不再聊聊吗?这么轻易她可是会怀疑,要不……再唠两句?
然而二当家转身就走了,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随后进来了两个人,是来带她去山洞的山贼。
那也行吧……
看来还是云丹清更重要啊。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到安全的地方了吧,所以不要太担心。被人打晕前的洛舒浅这么想到。
摇摇晃晃的,她就被人带到了更加隐秘的地方。再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不远处摇曳着火光,但她的眼睛还得再适应一会儿。
她双手紧握着十字架,人正躺一个干草垫上,这里似乎就只是个牢房。察觉到周围没人后,洛舒浅从袖子里拿出备用眼镜,观察着这间牢房。
牢房不大,环境还算好的。没有太多的异味,更多还是潮湿的气味,看来这里可能会有地下暗河。
牢房门是用铁做的,铁条间的缝隙很窄,她钻不过去。再看门,门上面用铁链拴着,还挂着一把大大的锁,摸着没有锈迹非常的结实,感觉不容易被破坏,看来只能撬锁了。
但是她看不见锁的类型,可能要花些时间,也可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类型,所以只能暂且先画个大大的问号。
再调查一下四周吧。周围全是石壁,没有通向外界的铁窗,唯一的出口就是一根那个门。
洛舒浅叹了口气,将眼镜取下,捏着一边的眼镜腿,往里一按再逆时针旋转两圈,最后往外一拉,便出来一根细细长长的针。她对着锁头伸出了手,却发现根本没有缝隙可以插进去,更别提打开了。
失算了。她坐在地上沉思着,地上没有砖块,或许可以挖出去?可那样也太费时间了,而且她手边没有能用来挖坑的东西,真是难办。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洛舒浅也不躲,只是坐在原地警惕的看着外面。那人没有隐藏自己,反而大大方方的展示了出来,那脚步声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坚实有力,好像只要一用力就能踏碎大地。
唔,她好像知道是谁了……
火光照亮了这间小小的牢房,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了黑暗之下。她缓缓抬起头,一双金色的眼睛映入眼帘。
就是她想的那个人。
“你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惹老二那个爱发神经的家伙。”只见大当家蹲了下来,便又低声呢喃着,“状态不错,很公平……”
还未等洛舒浅说什么,他已起身还顺手丢进来一个包,和一柄剑。很明显这些都是她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要还给她?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是‘上品’吗?打赢了我,我便告诉你,”大当家狂笑了几声又说,“你们向来喜欢飞蛾扑火,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哈哈哈哈……”
你们?洛舒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但她却被这些话砸的失语。
就在她目瞪口呆的时候,耳边响了重物落地的声音,锁被打开了而大当家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
“我在山洞入口等你。好好看看这里吧,或许能激发你的斗志。”他的语气十分肯定,那“或许”应该替换成“一定”。
洛舒浅赶忙拿起东西追了上去,却在一个转角丢失了目标,前面的路她该选择哪边,左边还是右边?
“激发……斗志……”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的她没有太在意的事物,没有人需要保护,而那一个“上品”也不足以让她拼上性命。……
“激发……斗志……”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的她没有太在意的事物,没有人需要保护,而那一个“上品”也不足以让她拼上性命。
她在岔路前左右摇摆着,前进还是后退。猛然间她嗅探到了一股血的味道,很淡很淡,几乎不可闻,但它就像是故意的一般,直直的钻进她鼻间。她鬼使神差的跟着血腥味去了左边的道路。
滴答滴答……
洛舒浅擦去额头上的水珠,那是从上洞壁上渗下来的,是有地下暗河之类的存在吧?
唔,奇怪……之前明明闻到了血腥味,但现在完全没有了。是因为太压抑出现了幻嗅吗?也只能这样想了。
“喂……”突然,通道的尽头传来了人声,洛舒浅赶忙躲到了角落里。
“你知道‘主路’那边的事情吗?”
“都闹得那么大了,还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还有人不知道。”
“也是……但这好好的机关,怎么突然就坏了呢?”
“是啊!说来也怪,都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那人想了想又问,“会不会是……有人触发了机关?”
“这谁知道呢,幸好我们这边的机关不多。”
黑暗中,洛舒浅推了推眼镜。机关坏了?那种场面很明显是有入侵者,是为了避免产生恐慌,所以隐瞒了事实吧……嗯,也算正常操作。
突然其中一人话锋一转,“唉……人这么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怪阴森的,也不知道二当家带那么多人走,是要干什么去?”
“这谁知道呢,二当家要做的事,岂是你我能猜出来的?”
“也是……今天就不去‘下面’巡逻了吧?”
“啊……那个地方……不去也没问题,”那个人笑着又说,“反正都是堆放被‘玩坏’的女人,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那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洛舒浅这才从阴影中走出。
那个二当家为什么要那么多人?她想大概是为了找云丹清吧,还真是执着。但那可算不上爱,只能算是变态的占有欲。
继续向前走,依旧是一片昏暗,甚至比其他地方还要漆黑,这条通道似乎只有一两个火把。
但空气中弥漫起腐烂的味道,耳边也有若隐若现的呜咽声。血的味道、排泄物的味道,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甚至还有腐尸的气味。
洛舒浅脚步一顿。她脸色发白,开始喘起粗气,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她不是感到了害怕,而是感到愤怒。
这里大概就是刚才那两人口中的“下面”,是这个山寨的地牢,而这里面关着的都是像小鱼那样的少女。本该沐浴着阳光雨露的生命,却在这黑暗腐烂的洞窟里挣扎、逝去。
一想到这儿。她便无法劝说自己冷静,更无法装瞎就这样轻松离开,可是她又能救出得出谁呢?
突然,牢房的铁条碰撞产生了巨大的声响,洛舒浅警惕的看向了声音传出的方向。却见一个“人形”不停地冲撞牢门,但铁条依旧坚挺,甚至没有一点晃动。没过多久,那人停止了动作,可下一秒,她又不停的拍打着牢笼。好像并不是在向自己求救,更像是身体已经无力,但意志仍旧不愿放弃。
无法无视,无法离开。
她要怎么做才好。
洛舒浅深吸了一口气,腐烂的味道直击大脑。她闭上双眼,握住了胸口的十字架。心脏正猛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身体里跳出去。……
洛舒浅深吸了一口气,腐烂的味道直击大脑。她闭上双眼,握住了胸口的十字架。心脏正猛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身体里跳出去。
忽然,黑暗中有一双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耳边响起了稚嫩而又熟悉的声音。
“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是幻触、是幻听。
是幻觉。